第二日,六氣觀後山。

玉宸端坐玉蓮台上,為下方諸多修成人元丹法的弟子講解符文之道。

“一點靈光便是符,時人錯認墨和朱。精神不散元陽定,萬怪千妖一掃除。你等修行符法,必須要注重精氣神的穩固,萬萬不可自認為修成人元寶丹,便可隨意勾畫符文。要知道,這符文一道,最耗精氣神……”

一開始,玉宸還是像往常一樣,一邊勾畫出一道道符文,一邊講解符文的奧妙。但說著,說著,他又加入一些借信仰願力提升符法威力的方法,例如供奉祖師,勾畫符文的時候向祖師借力,例如借調山水靈性,借取山神土地神力,甚至還有一些盜取朝廷法度之力的方法。

這些內容一出,下方諸多弟子或是眉開眼笑,或是皺眉沉思,也有眼中流露出厭惡之色的存在。

對於這些人的心思,玉宸看的一清二楚,他心中默默記下一些人的名字,一心二用,推算他們的命理。看著推算出來的命理,玉宸心中更加肯定練氣之道傳播如此順利的背後,有著朝廷在推波助瀾。

對這個結果,玉宸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覺,不覺得自己被利用或冒犯。

說白了,現在仙道體係對於願力的需求,注定了仙道和百姓之間的關係非常密切,而仙道宗門將庇護和引導的工作都做了,還需要朝廷做什麽。

因此,朝廷對於仙道的忌憚一直存在,內裏有大把人希望扶持另外一個體係來引起仙道內部的爭鬥,盡可能的降低仙道對於百姓的影響。

過去,禮天道人一個人,能夠支撐起六氣觀,背後未嚐沒有朝廷的幫忙。

現在玉宸成為仙道第一人的背後,也有可能有朝廷插手。

而太一道主之不告訴別人,玉宸手中擁有神農尺,恐怕也想借此引起朝廷的忌憚。神農尺代表的大義,足夠讓任何一位天子忌憚,其五穀豐登的能力,又是所有統治者希望得到的東西。

一旦玉宸成為練氣一道的祖師,又被爆出手持神農尺,可想而知朝廷對於玉宸的警惕心理會提升到什麽程度。

而這個時候,為了壓製玉宸的力量,朝廷最好的選擇便是擁有龐大勢力的仙道前頭目——太一道。

‘果然,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的一手好聊齋啊!’

玉宸心中默默記下這件事情,打算傳道結束後,去國都轉悠一下,同朝廷的代表碰一下麵,或者去太一道看看“朋友”,順帶敘敘舊。

“好了,今日講道便到這裏,你們可以自行討論?我還有事,便先走一步了!”玉宸說完,便起身離開。

下方諸多弟子起身施禮,齊聲道:“恭送老師!”

等玉宸不見的蹤影,不少弟子便圍繞在弘含光的身邊。

一個年紀不大,身穿華服的青年看著弘含光有些好奇道:“貞隱,老師今日說的東西,你聽懂了嗎?你覺得怎麽樣?”

弘含光看著華服青年,知曉此人乃是一大世家的旁係弟子,見多識廣,為人又大方,在六氣觀中頗有人望,就是對道學理解不大好,宗喜歡來找他詢問一些不算高深的內容。

因此,對青年的詢問,弘含光也不奇怪,隻是反問一句:“你是有哪裏沒有聽懂嗎?今天的內容應該不難才對,同前幾日講的相差不大,隻是加入了一些新的畫符方法而已。”

“就是這個新的畫符方法啊!對於借取香火願力和山水靈性我倒能理解,可那借助朝廷法度之力,實在是有些不明白!”

青年說完,邊上另一個衣著素色長袍的青年,也跟著開口:“對!我等本來修行的人元丹法便很好,靜坐山中吸納天地元氣,吞吐日月精氣,搬運水穀精氣,凝聚寶丹,尋靈地而成仙。得道之後,更可以靜坐山中,觀紅塵變遷,笑人道滄桑,為什麽要去關注普通人,完成他們的願望,搜集香火願力?”

“可,我等本身精氣有限製,每日吞吐的元氣和日月精氣都是有限的,若是依靠自身畫符的話,修行的時間就不夠了!而我們自身又沒有什麽自保能力,老師這才傳下護道之法!畢竟這等借助願力的符文,保存的時間要比我們自己調動元氣畫的長久。”

又有一個的弟子開口,這家夥年齡更小,不過少年模樣,是原本就生活在六氣觀中的道童,是被禮天道人收養的孩子中,唯二修成人元丹法中的一個。平日裏和弘含光走的很近,見有人來詢問弘含光,也多安靜的聽著,今天突然開口,倒也少見。

衣著素色長袍的青年聞言,不悅道:“可老師也說了,這等願力構建符文的方法,雖然能夠長久保存,適合我等早期護道,缺不利於我等修行。對於我們而言,最重要的不是長生不死,尋找靈地,點化靈境嗎?為了願力,去幫助別人,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可這種方法,本身就是為了方便師兄弟們在外出行,尋找靈地才傳下的啊!再說了,我等日後點化靈境,搭建靈境同樣要消耗資源,若能收攏信眾,一方麵生活有人幫忙,另一方麵靈境的搭建也有願力輔助,能夠輕鬆不少,何樂而不為?”少年繼續反駁,並且成功將所有人的關注點,都拉到了需不需要為了畫符,特地去收集願力上。

一開始華服青年口中關於借助朝廷法度之力的事情,反倒是沒有什麽能理會。青年看著周圍越聊越起勁的幾個人,張了張嘴巴,想要將話題重新拉回來,卻又怎麽也插不上嘴。

有好幾次,華服青年都開口了,但六氣觀的少年和衣著素色長袍的青年都會開口爭論起來,一點機會也不給他。

在此修行的弟子也不是傻子,一次、兩次後,對於華服青年的想法,大家或多或少都心中有數。同樣看出周圍人目光變化的華服青年不在插嘴,少年和素袍青年討論也緩和了許多。

這時候,弘含光也看出問題所在,走了兩步,遠離華服青年,相對的,另外又有一些人向著華服青年靠近過去,加上一些不知所措的弟子,原本散亂的眾人,逐漸分成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