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呆呆地看著狼媽媽幾秒鍾,口中發出嗚嗚聲,似在低語,不過,它最後還是忍受不住眼前美食的誘惑,開始大口大口地咬著羊肉,看起來它真的餓壞了。一直等到小狼吃完,淩羽才緩緩地站起身,突然聽到洞內狼媽媽發出一陣嗚嗚的叫聲。淩羽再次探頭向裏望去,隻見狼媽媽吃力地站起身,它渾身顫抖得幾乎站立不住,不過,它還是提著一隻受傷的後腿,一張嘴使勁咬住了小狼的脖頸。

淩羽一驚。

而小狼卻玩皮得象個小孩子一般根本不顧狼媽媽在幹什麽,口中隻是嗚嗚地叼著一根羊骨頭不放。

狼媽媽周身顫抖不止,它吃力地咬著小狼,一步一步地走向洞口,把它放在地上,向著小狼低吼了兩聲,又向著淩羽低吼了兩聲,它頸上的鮮血因為剛才的用力,不住地流了下來。

淩羽不太明白狼媽媽的那兩聲低吼是什麽意思。

然而當他看到狼媽媽周身顫抖著攤倒在洞口,不讓小狼再回洞中時,淩羽似乎明白了什麽,狼媽媽是希望淩羽能把小狼帶走!

淩羽呆住了,他的眼淚幾乎都要流出來。

小狼卻向著母親發出不安的嗚咽聲,看起來,它對淩羽還是不夠放心。

狼媽媽不住地向著小狼發出嗚嗚地低吟著,象是在勸說小狼,而小狼卻一直發出同一個聲音,那情形仿佛母子倆人正在一問一答地對著話,直到狼媽媽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小,最後竟然緩緩地垂下了狼頭,一動不動了。它瞳孔中的神彩和生機漸漸在消散。

小狼嗚咽著,不斷地用舌頭去tian媽媽的頭,用爪去拍打媽媽,想把它喚醒,可是狼媽媽卻是一動不動地堵住了洞口,兩隻眼睛緩緩地合上了,似乎有淚珠在緩緩地滾落下來。

淩羽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股莫名的悲意自心頭浮起,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悸動和酸楚,幾乎催下他的眼淚。他突然感到,這裏的氣氛是這樣的壓抑,一股難明的憂傷充塞了胸口。世間所有的母愛都是這樣的偉大,都是這樣的無私。

他強忍內心的傷悲,小心翼翼地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小狼的背,小狼猛地轉過頭向著他呲著牙,露出一副凶相,不過它很快地轉過頭去,繼續呼喚著媽媽,而媽媽卻再也沒有動一下。

在小狼一直在不斷地嗚咽、低吼聲中,淩羽一動不動,如同一尊泥雕木塑般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他沒有離開,雖然他有時甚至在逃避這種悲情,而這種悲情卻一再上演。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個時候能做些什麽,但他知道,他不能離開,仿佛就是為了狼媽媽那臨終托孤的企盼目光,那是怎樣的一種目光,那其中包含了一個母親的偉大,那裏有一種淩羽根本無法拒絕的力量,那就是母愛的力量。

淩羽靜靜地守候在那裏,他怕再出現一頭血狼,從而傷害了眼前這頭白玉一般的小獸。隱隱間,他有一種猜測:銀狼媽媽某天外出捕食,碰到了剛剛闖進入這裏的血狼,血狼咬傷了狼媽媽,狼媽媽拚命逃進了自己的洞中,傷勢太重,從此它再也無法離開。

它用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守候著孩子,不讓孩子到洞外半步,因為那裏有恐怖的血狼。它怕孩子受到傷害,直到淩羽把幾頭血狼斬殺殆盡,又取出羊肉喂給了孩子,狼媽媽無奈地把孩子托給了淩羽,然後悄悄離去。

這或許就是整個事件!想到這裏,淩羽眼眶有些濕潤了。他把手緩緩地放到了那頭小狼的背上,小狼周身微微抖動了一下,並沒有再反抗,而是轉過頭來望著他,眼中帶著深深的悲傷。

他把小狼輕輕地抱在懷裏,小狼的周身輕輕地顫抖,顯然,它雖然害怕,但它還是接受了淩羽。它用毛絨絨的小頭,不斷地擠蹭著淩羽的胸膛,不時發出低低的嗚嗚聲。它回頭愣愣地望著一動不動的母親,時而向著媽媽發出一長一短的嗥叫聲,聲音回蕩在空曠的地下世界,充滿了淒切,悲涼。

淩羽又撫摸了一下小狼的頭,輕聲地說:“我叫你雪兒吧,就跟著我好嗎?”

小狼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怔怔地望著他,一顆黑棗般的小鼻子,不斷地嗅著淩羽身上的體味。

淩羽把小狼放在肩頭,他伸出手,輕輕地把狼媽媽的屍體推進了山洞的深處,隨後拾起石塊,一塊一塊地把洞口徹底封死。這才帶著雪兒,離開了這裏,尋找新的出路去了。

淩羽肩扛小狼,在地下又找了一圈兒,他又發現了幾處廢棄的大廳,然而這裏隻有一個不大的出口通向地麵,而他根本無法通過。

他帶著小獸,雙轉了好幾個地方,終於找到了一處扁小的出口,他用手中的長刀,盡力把那道出口擴大了一些,勉強擠了出去。

淩羽來到了地麵上時,深深地吸了一口幹冷的空氣,此時已經是夜裏。漆黑的荒原,荒草漫漫,冰冷的空氣充溢在他的肺腑之內,他頓時打了一個冷顫。

他回頭望去,遠在千米之外的地宮入口處,此時又是燈火通明。那裏似乎又來了不少人,人頭攢動,清冷的風吹得那裏的燈光搖搖晃晃,明滅不定。更有人不知高聲地在吵著什麽。

淩羽冷冷地向那裏望了幾眼,帶著小獸,大步朝南方走去。南方,漆黑一片,廣袤無邊。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有小狼雪兒的陪伴,淩羽不再感到孤單。他們遠遠地躲開是非之地,沿著湖北大荒原東部一路向南,漸行漸遠。

他們會在山坡上安紮帳篷,雪兒象隻頑皮的小狗般,前前後後地奔跑,玩耍,不時發出嗚嗚快樂的叫聲。他們會在小溪邊一同砸開冰層洗臉,捉魚。也會在高坡上,樹木間一同看落日。

“雪兒,餓嗎?”一道高高的土坡上,一人一狼安靜地坐著,望著遠處的黃昏。小銀狼望了淩羽一眼,用紅紅的小舌頭tiantian黑棗般的小鼻子。

“小饞鬼!”淩羽笑著,溺愛地摸了摸它的小臉兒,較之剛從地下帶出來的小銀狼,它現在可是胖了很多,而且也強壯了不少。

他說著,目光投向不遠處的一片樹林,以淩羽的經驗,在那裏,可能會有些野兔什麽的。他把背包往背上一挎,抬起腿向樹林走去。

一隻小巧得如同兔子般的小銀狼緊緊地跟在他的身後。

穿過一片荒草,淩羽在草地間很快發現了一頭灰色的野兔。小銀狼跟著淩羽已經學會了些捕獵的手段,不過它天生就是野兔的死敵,這次不等淩羽有所動作,小銀狼劃過一道銀線,直接撲向比自己身體還要大幾分的野兔。

淩羽看著小銀狼勇猛異常的表現,心中暗自高興。隻見野兔左躲右閃,最終還是被小銀狼咬中了喉嚨,四條長腿不甘地蹬動著。

小銀狼眼中透出幾分喜悅,翹著尾巴,倒拖著巨大的兔子,一步一步向淩羽走來。淩羽緊走幾步追了上來,最終把小銀狼的獵物提在了手裏:“雪兒,你真的長大了。”

小銀狼依然tian著鼻子,滿眼興奮地望著他。

“走,我們去吃烤兔肉!”淩羽說著,帶著小銀狼走進一片窪地。

淩羽支起迷彩小帳篷,在帳篷外點起了一小堆火,野兔經過簡單的處理,就架在了上麵翻烤起來。

而此時,在淩羽的小帳篷前,小銀狼如同一個懂事的孩子,靜靜地蹲在一旁,看著騰騰燃燒的火焰,橘紅色的火光映著它那張雪白的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