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來到秋煞的特別護理室,兩個大頭仙羅醫師正剛剛調整完儀器,轉身走了出來,迎麵正碰上秋凝珊。仙羅醫師笑了笑:“秋先生已經完全康複了,現在就可以回家了。”

秋凝珊隨即向醫師道謝,快步走進了房中。隻見秋煞已經坐了起來,兩隻眼中閃爍著神采。

熊健健也興奮地拉著他的手,爸爸長,爸爸短地叫著,堪是親熱。他的目光停留在淩羽的臉上片刻,淩羽上前輕輕地叫了一聲舅舅,聲音頗感陌生。

秋煞尷尬地笑了笑,親切地拉著淩羽的手坐在身邊道:“這大水衝了龍王廟,一衝就是好幾年,你媽媽也不早些出來說明白。”

秋凝珊白了他一眼,嗔道:“還說呢,為熊康原賣了那麽多年的命,竟然把妹妹的樣子都忘記了,誰都說小羽長得象我。”她知當年兵荒馬亂,自己回到家裏時,早已經不見了家人,嫁給淩海東,哥哥並不知情。

秋煞尷尬地笑了笑:“好了,好在沒出大問題,我也就放心了,有了這樣的一個外甥,我再也不用舞刀弄劍的了,沒有敢惹!”他說完竟然開心地大笑了起來。

他指了指一旁的沙發對幾人說:“你們坐下,我有些話要說。”

熊健健提了兩把椅子,讓秋凝珊和淩羽坐下,自己則站在秋煞一旁。此時的熊健健,一股從未體驗過的溫馨感油然而生。這一切都是這麽的感人,而又是這麽的陌生,在他二十幾年的生活中,從未愁過吃穿住,就是女人他也是想要得到就絕跑不掉,可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但是就是從來沒有體味到過這種被稱之為親情的東西。一種溫暖激蕩在心間,鼻子不覺一酸,眼淚就要流淌出來。

秋煞輕聲說:“趁著你們都在,我安排兩件事情。”

“哥,你說。”秋凝珊說。

秋煞轉過頭望向熊健健:

“第一件,你盡快寫一份委托書,把公司委托給明天集團代為管理,這事兒明天就辦,我們決不給戴爾森任何敲詐我們的機會。第二件,你忙找一處最為隱密的地方躲起來,不要再露麵了。……”

“為什麽?金玉集團才剛剛開始的。”熊健健有些不甘地望著秋煞。

秋煞沉默了一會兒,接著說:“在這裏,我想了很多。大猿與我一見如故,其實我很羨慕大猿和海鷹那樣的生活,寥無牽掛,跟著淩羽走南闖北,多自在。要不是因為你,我也會跟他一起去原野戰隊了。”

熊健健聽到這話,更加吃驚了。一直以來,他都以為秋煞最恨淩羽,原來秋煞去刺殺淩羽也是為了他自己,一時間他似乎明白了很多事情。

“舅舅!”淩羽輕輕地喊了一聲。

秋煞笑著搖了搖頭,接著說:“我知道,淩羽對我很失望,特別是最後一戰,但是沒辦法,戴爾森逼著我們不得如此啊,趁著他還沒來得急為難我們,我們得盡快把公司轉出去,否則損失就太大了。”

熊健健雖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點頭。試想,如果戴爾森拿著那段錄音來找他做更多他不想做的事情,那結果將不可設想。金玉公司此時因為那段殺父的錄音,已經完全掌握在戴爾森手中了。

秋煞和藹地望著熊健健轉聲說:“健健,我和老賊都寵著你,因為我和他都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兒子,但是,以後你處事也要為別人多想想,不是自己的,我們就不要,能原諒就原諒別人,好吧?多經曆一些事情,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生。”

熊健健點了點頭。

秋煞又說:“我們太大意了,挖不出戴爾森的那份證據,我們根本無法再經營公司了,這公司寧可我們不要,我也不想讓別人要挾。把錢多帶上些,再帶幾個靠得住的銀星戰士,以你的實力,不去惹事兒,自保足夠了。”

熊健健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不殺戴爾森,我誓不為人。”

秋煞卻搖了搖頭道:“讓你出去闖蕩一下,以最底層的人物麵目出現,沒有父親的庇護,你就能學會處理好多問題的。如果你要是不想去,我們就呆在這花陽城好了,有妹夫和小羽在,我們在這裏自然也吃不到虧的。”

熊健健目光堅決地看著秋煞說:“我要去西邊去,在那裏與蟲族作戰,我是不會屈服的。兩年之後,我再回來看您。”

秋煞點了點頭。

次日晚上,姚榮博帶領著天火等幾人一同來到了金玉集團晉安分公司。他將代表明天集團與,金玉集團的新總裁熊健健將在這裏舉行一次會晤,原野戰隊淩羽則出席坐陪。

晉安市內更深人靜。明天集團的兩輛車左彎右轉,在寂靜的道路上行駛了近二十分鍾,來到了金玉公司晉安分公司。門前的幾處大坑象幾個猙獰的大口,周圍劈碎轟倒的樹木和兩個倒下的路燈還都在,看得出當天戰鬥的慘烈。令人奇怪的是,十幾天過去了,此外竟然根本無人收拾。

汽車在黑暗的金玉公司大門前按了兩聲喇叭,四道光柱射進了公司大院。大門無息地打開了。

大院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寧靜,更沒有一盞燈火,仿佛這裏根本就沒有人一般。樓窗上的玻璃,無息地反射著院外街上的燈光,讓人感到有幾分神秘莫測。

幾人輕輕地下了車,靜靜地站在黑暗之中,姚平點亮了手中的手電。突然,對麵的樓門一開,從黑暗之中走出一個人來,他手中拿著一個照明用的手電筒。看來也是一個實力不弱的強者,隻跨了幾步,就來到眾人麵前躬身行了一禮,聲音低低地說:“對不起,讓各位久等了。”

姚榮博點了點頭:“請先生前麵帶路吧。”

來人也不多言,直接走在前麵,十人在後麵緊緊跟隨。幾分鍾之後,眾人來到了二樓一很普通的一間門前。

門一開,屋內的光芒噴湧而出,晃得眾人一時間幾乎難以睜開眼睛。屋子很小,幾張沙發靠在牆邊,滿地的廢紙顯得零亂不堪。熊健健獨自一人坐在一把木椅上,麵部神情發呆,他此時幾乎與平時判若兩人,滿臉囂張跋扈的氣質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似乎還有幾分淡淡的哀傷和頹廢。

淩羽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中也是暗暗吃驚不小。

“表哥!”淩羽上前一步道。

熊健健舉起手掌止住了他的話。見到姚榮博一行人的到來,他隻是點了點頭。

姚榮博輕聲問:“熊公子,到底出了什麽事兒?聽淩羽說你想把公司托給明天集團。”

熊健健淡淡一笑:“別說了,熊康原野心勃勃,致使兩公司交惡,我受他的影響又做了很多荒唐的事兒,在這裏跟各位說聲對不起。”

姚榮博連連搖頭。

熊健健長出了一口氣道:“這間公司,熊康原苦心經營了十七年,傳到我的手裏,公司內部發生了重大的問題,我無力為繼了,就把它托付給明天集團,也許是它最好的歸宿。這其中的原由,想必淩羽已經跟你們說了,不說也罷。”

“那你……有什麽打算嗎?”姚榮博問。

“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去,沒有人能找得到我。”熊健健歎了一口氣說,“到那裏再說吧,總之一切拜托了,如果你們捉到戴爾森,一定要留給我。”

淩羽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熊健健長出了一口氣:“這樣,我也就安心了。明天早上,我會在這裏開個中層幹部大會,宣布集團無償並入明天集團,以後我也不會再露麵了。”

“無償?!”姚榮博一驚,金玉集團如今可是千億元的大公司。

熊健健點頭:“對,無償。我已經從公司裏支取了一些錢,夠我生活的了。這是一家兩個大公司合並不久的公司,沒有足夠的錢是無法正常運行的,明天集團接到這個公司後會非常需要錢。我希望金玉集團繼續生存下去,所以無償。”他的目光中透出果決。

姚榮博點了點頭:“健健,明天集團是你的經濟靠山,需要錢隨時來。”

“謝謝!”熊健健感激地說著,緩緩站起身。

“幽羅還好嗎?”天火望向熊健健問。

熊健健點了點頭。

“能讓我見見他嗎?”天火又問。熊健健遲疑了一下,又點點頭。

五人跟隨在熊健健身後來到了幽羅老人獨居的小屋,熊健健緩緩地推開了房門。

屋內一點暗黃色的小燈昏暗無比,老人依然坐在那張舊木**,一動不動。聽到門響,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老鬼,你在這黑屋裏念經嗎?”天火一步跨進了屋門。

“老鬼,你來幹什麽?!”幽羅顯然沒想到天火到來,臉色微變。

天火直接坐到他的舊木床邊:“老鬼,我們打了一輩子,不能好好說兩句話?”

“哼,你是來看我的笑話的吧?”幽羅瞪了他一眼,一動也沒動。

天火哈哈一笑:“老也老了,脾氣還是這麽大。勝敗對於你真的那麽重要嗎?你我也都老了,我們一起找個地方養老,也好有個伴兒,你看如何?”

“哼。”幽羅仍然不理他。

天火說:“我們老哥倆,找個有花有草,有竹林的地方。夏天咱們就在樹蔭裏下下棋,聊聊天,到綠草地,小河邊,竹林裏去坐一坐,冬天,咱們就在亭子裏,邊喝酒,邊看雪,也可能隨時切搓一下,總比你在這兒如坐枯禪般地呆著要強,你要是再悶了,招兩個徒子徒孫。”

幽羅緩緩地閉上了眼睛,沒發出一點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