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羽此時再次成了雷龍的俘虜。他與雷龍、羅克德一行不斷向北方行進。朔風陣陣打在臉上,如同有無數把小刀割在臉上,讓人們不住低頭,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淩羽跟在眾隊員身後,偷眼向不遠處的雷龍觀看。雖然捕獲了淩羽,但雷龍為此事一直眉頭緊鎖,他認為有此人在身邊總是不妥。殺不得,留不得,獻不得,有羅克德在,他更不能毫無理由就把淩羽放了,倒不如讓他自行離去的好。

他目光複雜地望了望跟在身後一聲不響的淩羽,再次收回目光又望向羅克德。羅克德目光陰霾地望著淩羽,又緩緩地收回。

雷龍歎了一口氣,搖頭苦笑一聲,漸漸靠近羅克德,小聲地說:“別打這小子的主意,讓我難做人!”

羅克德停住了腳步,望了雷龍一眼:“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雷龍雙手對插在衣袖中,抱在腹前。他散漫地邁著步子,抬頭望天:“別揣著明白裝糊塗,你在其他地方遇到他我可不管,但這次無論如何不行,我得保命。”

羅克德冷哼了一聲:“父債子償,天經地義。”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扶摸了一下臉上的刀疤,恨恨地說:“這條傷痕,不光是留在了臉上,也留在了心裏!”

雷龍盯著他臉上的刀疤咧嘴笑了笑:“要我說,淩海東那是對你留情了,讓你長個記性。”他又斂住笑容:“我雷龍是個粗人,要我說,你跟著戴爾森、月龍幫再混下去,遲早有一天,就不是一道疤的問題了,而是把小命也要搭上了,你信不信?”

羅克德輕哼了一聲:“戴爾森其人,我和瓜魯都不感興趣,我們早有脫離幽靈戰隊之心,隻是當日之仇卻不能不報!”

雷龍歎了一口氣:“不是我說,羅兄,你我如今都是金一星的實力,但與淩海東趙晨月當年相比,還是差了不少。我要說,那人當年留了你一命,你信嗎?”

羅克德吃驚地望著雷龍,臉上漸漸浮現出幾絲憤怒,厲聲喝斥:“你胡說!”

雷龍望了羅克德一眼搖了搖頭:“當年就連月龍幫六幫主那樣二星強者都死在了他的手上,可你想一想,他想殺的人哪個活了下來?就憑你當時一個銀三星?”

羅克德又一愣。

雷龍輕哼了一聲:“不就一道疤嗎,哪個成名的強者身上不是百道千道?大男人,應該把一道疤當成榮耀,何必斤斤計較呢。”

他又望了羅克德一眼:“再者說,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輩,你要怎麽處理?殺了?獻給月龍幫?都不可取,這事兒一但做出來,這晉安城周圍我敢肯定,至少有十個以上的金星強者開始追殺你,你就算你躲在晉安城不出來,你也難逃一死。”

羅克德大吃一驚,把目光鄭重地投向了他。

雷龍眉頭微微一挑,有些自得地接著說:“近二十萬人當年得到了淩海東的庇護而來到了晉安城,雖然沒有這兩人的一路護送,這二十萬人也不會全部死光,但是據我所知,十五年前,跟在那兩人身邊一起打獵,殺月龍幫的人至少有三萬人。”

他又看了一眼羅克德,接著說:“這些人十五年後會剩下多少我不知道,但我認識的幾個,可都是金二星強者。還有很多我也不認識的。這些人和我一樣,文化不高,腦子都一根筋,他們即使是不認那人為師傅,但也認那人為恩人。這就是我不想動那少年的理由。那段曆史,羅兄不會忘記了吧?”

羅克德暗暗吃驚,他原先隻是顧忌眼前雷龍的態度,他可沒有想到這麽多。

雷龍又向羅克德靠了靠,一隻手輕拍他的肩頭:“羅兄,那些人我可惹不起,小弟可是一片好心,勸你也別去做一些犯眾怒的惡事來。月龍幫自身都難保,還能保你無恙?這道混水,你雖然也沾了戴爾森的光,但是你不去趟,我看至少也能獨善其身吧?”

羅克德暗自點頭,再次把目光複雜地投向了身後的淩羽。

雷龍笑著又說:“我這可都是為羅兄你好啊,如果羅兄真的缺那點賞錢,我雷龍願意付給羅兄,買下這個小輩。”

羅克德憤怒地瞪了雷龍一眼:“無賴龍,你少拿這事兒惡心人。”但是內心卻非常讚同雷龍的分析,每每想到這裏,羅克德驚得一身冷汗,不由得對這滿臉胡須的莽漢心生出了幾分感激。

雷龍哈哈大笑。

夜風輕拂,忽急忽緩。原野一處窪地中,樹起了十幾頂帳篷。兩堆篝火邊上,分別圍坐著雷龍、羅克德一行四十幾人。

雷龍白天的一席話,雙方的關係更加親近了。雷龍和羅克德兩人坐在火堆邊對飲起來。淩羽獨自坐在一旁,身下的荒草傳來陣陣寒意。想到自己的堪憂處境,他此時悶悶不樂。

雷龍戰隊的一名隊員趕了過來,腳下的荒草被踏得嘩嘩作響。他蹲在淩羽身前,塞給淩羽兩塊烤肉嗔怪地說:“愣什麽呢,快吃!”

淩羽苦笑了一聲,接過熱騰騰的烤肉,咬了一口。那隊員又遞過來一個水壺:“喝口酒吧。”

淩羽接過水壺,喝了一口,冰涼的酒水,入口立即變成了辛辣無比,自喉嚨到胃部,如同引著了一條火線一般,淩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嗆得滿眼流淚。

那隊員哈哈一笑,直接盤膝坐在淩羽身邊,望著淩羽說:“我叫石靈,秋兄弟,你別怕,我們隊長不是壞人。”

淩羽點了點頭,雖然他不喜歡雷龍,可是他也承認這一點。淩羽也知道,他自己的這張麵相,恐怕早就被雷龍和羅克德認出來了。

夜已深,篝火漸暗。淩羽躺在帳篷裏沒有絲毫睡意。在他身旁放置著一個雙肩迷彩背包,淩羽緩緩起身,查看背包中的物品。

背包中有一頂單人迷彩小帳篷,兩張割得方正的熟狼皮,一些烤肉和水壺,還有一小袋鹽,一個小布袋中還裝了些錢,他還曾專門查看了一個小工具袋,裏麵有一把小刀,一把小手電和兩隻打火機和幾百根寸許長的斷香。

淩羽望著這幾百根斷香,內心閃過一絲暖意。他知道,這些斷香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一個夜間獨行者,在大荒原中自然不會有人給放哨,通常在手指中夾一隻點著的斷香睡覺,大約四五分鍾,斷香燒盡,香火就會把人驚醒,仔細觀察了四周,確認安全後再次入睡。

這種方法雖然說不上有多安全,但一人獨行,最大程度卻也隻能做成了這個樣子了。否則難耐的疲勞讓人直接昏倒在草地上,那樣的危險程可想而知了。

背包一旁還放著一把長刀,這是晚間雷龍為每個隊員發放的裝備,他說接下來的幾天要緊急趕路。

淩羽苦笑著抓了抓頭。此時睡在身旁的石靈發出陣陣均勻的呼吸聲。這個出生在初陽城的小夥子,比自己隻大了一歲,但卻很成熟,想到他遞給自己的烤肉和酒,讓淩羽感到陣陣的溫暖。

————————————PS:今日兩更結束,謝謝閱讀,明天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