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的時間,一晃即失。

十月二十三日清晨,仿佛老天都有所感應一般,這天,天空陰霾,鉛雲密布,不久就下起了朦朦細雨,眾人心情沉重無比。

葛誌平贈送給淩羽的三輛裝甲車,此時全部出動。淩羽帶著金鈴兒,蕭一雷、左雄飛、小燕,小蘭以及趙大山,關鵬、姚平、蕭一雷烏寒陽等前往烏林灣村。他讓班誌強留在了天馬小區。

冷風苦雨,讓淩羽不由得想起了去年那場電閃雷鳴的雨夜。那個在泥水中死裏逃生的晚上。他坐在首輛戰車車長的位置上,他的左手緊緊地握著銅胸墜,左手攥緊了拳頭。是的,一生一世,他也決不會忘記這一切。

三輛六輪裝甲車緩緩駛出了安平城南門,沿著通往晉安城的灰白色的公路一路前行。烏林灣村,在晉安城東南部三十公裏左右的烏頭山下,裝甲車連續走了近四個小時,遠遠地望到了烏頭山。

廣袤的原野上,冷風習習,突然,淩羽看到遠處的一小隊人,急急奔來,身後有大批的駝人緊隨其後,數量足有上百,天光下,銀色長矛閃著寒光,不住地向前飛射。

“停車!金鈴兒,大山、一雷大哥,烏大哥,雄飛,我們殺了那幫駝人!”淩羽大喝一聲,打開車門向前奔去。

遠處銀光一閃,一道長矛刺中了小隊斷後的一名青年,青年慘叫一聲,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上。後麵的駝人一湧而上,眼前這青年就要命亡當場。就在這時,一道刀芒從青年頭頂劃過,跑在最前方的三個駝人,頭顱瞬間離體,屍體噴著血撲倒在地。

青年手捂著腿微微一愣。他的麵前,站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眉目英俊中透著冰冷的殺意。

“謝謝小兄弟……”青年還不等把話說完,人已經消失了。他突然轉頭望向身後,隻見身後金光一片,十幾根激射而來的銀矛,瞬間被金光攪得粉碎,接下來,又有數道或金或銀的身影從身邊高速掠過,衝進了駝人群中。

淩羽幾人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衝進了駝人的隊伍。或許趙大山和烏寒陽的實力比駝人還不如,不過在這一往無前的氣勢之下,駝人迅速潰逃。陣陣慘嚎過後,血濺荒原,駝人丟下了一地的屍體,迅速四散而逃。

前後不足五分鍾的時間,淩羽一行斬殺駝人超過了五十頭。唐刀入鞘時,淩羽已經回到了青年麵前,這時,這隊逃亡的戰隊隊員已經圍坐在大漢身邊休息。

“你們是哪個戰隊?”從一群隊員破爛的灰色衣衫上,淩羽無法判定。

“光子戰隊。”青年說著勉強動了動身:“左清平謝過淩羽大人了。”

“光子戰隊?你認識我?”淩羽仔細回想著大荒原上的經曆,在與祝雲川的談話中,他好象聽說過這個戰隊。

青年點了點頭:“常聽祝大哥提起。”

“你們,你們這是去哪兒?”淩羽問。

“烏林灣村。”左清平說,“前幾天,祝大哥就通知我們,說今天是烏林灣忌日,讓我們到那裏祭拜一下,誰想到剛出晉安城不遠就碰到了這一群駝人。要不是淩羽兄弟出手,我們恐怕……”

淩羽點了點頭,心中充滿了感激之情。左雄飛來到左清平麵前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我代烏林灣人謝謝大哥。”

左清平搖了搖頭:“淩羽的湖北大荒原一行,攪亂了月龍幫的全盤計劃,我們很多戰隊的大仇因此得報,來祭拜一下理所當然的。”

淩羽把受傷的左清平和十幾名隊員讓到了裝甲車裏,自己則帶著金鈴兒等人一路跟在裝甲車後麵。

遠遠地望到村口的大柳樹,淩羽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流了下來。朦朧間,他似乎看到了柳樹下,幾個老人在乘涼閑聊,幾個孩童蹦跳著做著遊戲。

左雄飛不住地抹著眼淚,小蘭和小燕早已經嗚嗚地哭出聲來。

村中道路已經荒蕪,住房早已經殘破不堪,焦糊傾倒的房梁掛著些荒敗的茅草,在冷風中無力地飄舉。一股無法抑製的悲情,彌漫在每個人的心間。

眾人早早地下了車,從車上抬出花圈等祭品,向著村南的一片草地走去,那裏正是去年淩羽一人修起的那座大墳,九十七具遺骨就葬在其中。

然而,眾人還沒有走近,突然驚呆了。墳墓旁,已經擺放了上百個大小不一的花圈,有的似乎是昨天擺上的,微風過處,挽聯飄蕩。足有幾百人聚集在這裏,青煙嫋嫋,有人正在化紙焚香。

見到淩羽一行走來,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幾個漢子迎著淩羽走來,淩羽看到為首一人正是祝雲川,身旁是喬玉含,方同江等人,身後跟著鬱祥和兩個不認識的人。

淩羽抹了把眼淚,與眾人微微點頭致謝。當看到鬱祥身後的兩人時,祝雲川主動上前介紹說:“這是長城戰隊的寧舒瀾大哥,這是雪鬆戰隊的蔡冰傑老弟……。”

當左清平一瘸一拐地來到祝雲川麵前時,祝雲川大吃一驚。左清平把祝雲川拉到一旁敘說剛才的事情去了。

望著自己親手埋葬的鄉親,淩羽再也忍不住,一聲大哭,撲到了墳前跪倒在地。他邊哭邊大聲地說:“大叔大嬸,哥哥姐姐,小弟小妹,是我淩羽害了你們——!”

左雄飛和小蘭小燕也跪倒痛哭,身後眾人齊齊鞠躬默哀。

半晌,幾個衣著破爛的中年男女圍了過來,把淩羽扶起。淩羽一一打量過這些此,突然一愣:“張大嬸,李哥,你們還活著?!”

幾個人微微點頭。左雄飛和小蘭小燕也圍了過來,心中有幾分高興,他倆看到了自己的父母。

身邊的小蘭突然喊了一聲:“娘!”

小蘭媽一把抱住了女兒。

就在這時,一道亮麗的身影,悠悠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之中,那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子,一身白衣,貌美如花,身材有致,每一步都透出雅致與幽怨。她纖纖素手捧著一束鮮花,飄飄跪倒在墳前。

“段巧容?!”淩羽和左雄飛幾乎異口同聲地說。

少女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頭,這才款款站起身,來到了淩羽和左雄飛麵前,輕聲說:“淩羽,你們來了?”

淩羽點了點頭。對於眼前的女子,淩羽曾有過朦朧的好感。如今時過境遷,加之她早已經有了男友,淩羽心存的,隻有同學般的友情,和小時那些不諳世事的記憶。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她似乎一點兒也不知道。她看了看左雄飛,又望著淩羽,臉上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一年多沒見了,大家都變了樣,這一年,好象是一個世紀。”

淩羽和左雄飛都苦澀地搖了搖頭。

段巧容又望了金鈴兒一眼,對淩羽說:“淩羽,你知道我這一輩子什麽時候最快樂嗎?”

淩羽搖了搖頭。

“就是兒時,我們過家家的時候,那時我們都很小很小,每天無憂無慮。”

淩羽微微一愣,金鈴兒則把頭扭向一旁。

段巧容似乎沒有看到金鈴兒的異樣,仿佛整個人都融進了往昔的回憶之中,她輕聲說:“那時,我每天都希望自己快些長大,然後真正有個家……”

她說著,眼淚緩緩地從兩隻充滿憂傷的大眼睛中流了出來,她哽咽了:“可是,可是誰也沒想到,長大後竟然是這樣的痛苦……淩羽!……”她口中喃喃地說著,突然間一頭撲進了淩羽的懷裏,一股溫香同時充進了淩羽的鼻孔。

淩羽張著又手頓時怔住了。

左雄飛、趙大山等人突然“啊!”的一聲叫出聲來,眾人更是一陣議論。

淩羽尷尬地向後退了兩步,想推開段巧容,但她卻死死地抱著淩羽,一時間根本無法脫身。金鈴兒回望了淩羽一眼,突然捂著嘴向遠處跑去,趙大山隨後追了出去。

“淩羽!!你果然與巧容有一腿!你們都在騙我!!”人群後麵傳來一聲大喝,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兩眼通紅地衝了過來,他直接伸手要與淩羽拚命。

喬玉含等人不明其中的原由,剛要出手,隻見左雄飛周身銀光閃動,突然向來人轟出了一拳,這一拳之重超乎想象,一拳打在了來人的眉骨之上,把他打得飛出去兩米之遠,鮮血從他的頭上瞬間流了出來。

人群外,趙大山已經拉住了金鈴兒。這男子的突然出現,也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直到這時,段巧容才緩緩鬆開手,冷冷地望著血流滿麵的青年喝道:“周源明,我不想再見到你,你給我滾得遠點兒!”

這人就是周源明,是淩羽在烏林灣時,段巧容談的男朋友。因為淩羽與段巧容的交往,他曾經出手打過淩羽和左雄飛。

周源明不理會段巧容,他一手捂著臉,一手點指著左雄飛和淩羽:“好小子,你們敢跟我動手,你們……段巧容,你這個不要臉的臭女人,你竟然欺騙了我這麽多年,你說,你還有幾個男人和你相好!我,我跟你們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