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羽在雙環穀口連續喊了數聲,側耳細聽,也沒聽到聲音。望向霧氣升騰的深穀,一陣出神,難道她真的跳了下去?

他搖了搖頭:“先回安平鎮看看吧,也許金鈴兒已經在那裏等我了。如果她沒有回來,我再下雙環穀。”想到這裏,他突然化作一道金光,雙腳在虛空中連點幾下,竟然衝上了森林上空,匆匆向安平鎮趕去。

就在他離開的一刹那,一道青藍色的炊煙自深穀之中嫋嫋升起,飄在空中久久沒有散去,而他卻沒有看到。

午後的陽光分外充足。在微風中,時時飄來陣陣野花的香氣。淩羽向著高高的城門上方望去,城門依舊,守衛嚴密。為了不過於引起人們的注意,他老遠就落在地上,隨著滾滾人流,穿過城門進了安平城。

城頭上值班室裏,一個特別行動隊員一見屏幕上顯示出淩羽,立即站起身:“快去報告劉隊長,淩羽回來了。”

另一邊的隊員一邊摸起電話,一邊說:“都十多天了,他才出現,這回他可是跑不掉了。”

行雲大街車水馬龍,各種有輪的,無輪漂浮的汽車來去匆匆,穿梭於初夏之中。淩羽穿過行雲大街一路向北,平西公園內湖水波蕩,湖柳依依。湖心島上一片蔥綠,隻隻小船如同片片懸浮在水麵上的柳葉,慵懶不動,五顏六色的遮陽篷,如同陽春三月的花朵,隨意散落在蔚藍色的湖水之中。

淩羽一邊向前走,一邊出神地望著湖水,差點與迎麵而來的兩個少女撞個滿懷。

“對不起!”他道著歉,剛想繼續往前走,突然停住了腳步。

“淩羽!”兩個少女高興地叫住了他,“你可算回來了!”

淩羽一見卻想笑出聲來,原來是範紅和陸娜。他微笑著說:“當然我會回來的,趙大山在嗎?”

“在,在啊,蕭一雷大哥讓他搬到別墅來住,他非要在饅頭店裏住,他說他要等你和金鈴兒回來。……哦?金鈴兒怎麽沒跟著你?”

淩羽一聽,心中微微一驚。金鈴兒真的沒回來。

他搖了搖頭:“我和她在平南大森林裏走散了,沒找到她,就到安平鎮來看看她回來沒有。”

範紅一臉的焦急:“那怎麽辦啊,告訴蕭一雷大哥,大家分頭去找吧。”

陸娜一拍範紅:“平南大森林,咱們同學有幾個敢進那個地方去的?”

範紅突然想起了什麽說:“哎,趙大山可是有難了,有人約了趙大山決鬥,就在今天晚上的天馬小區外。我們勸大山,他不聽,說一定要鬥!真想不通你們這些男生。”

淩羽點了點頭:“好,晚上我們去看看,別讓大山吃虧就行。那是一夥什麽人?”

陸娜說:“是一群外地人,看到的有十來個吧,說是在饅頭店鬧起來的,為首的一個是金星呢,不過不是這個金星與趙大山打。”

“哦?他們在找死!”淩羽眼睛一眯,寒光一現。

“錯不了,這事兒蕭一雷大哥一會兒也過去呢。叫……”範紅眨著眼睛想著那夥人的名字。

“叫,叫兄弟戰隊,對,就叫兄弟戰隊,也是從湖北大荒原進來的。”陸娜說。

“兄弟戰隊,沒聽說過。”淩羽咬了下嘴唇,沉思了片刻,隨後說:“晚上見。哦,別告訴別人說我回來了。”

範紅點了點頭:“你回來,這事兒就解決了。”

走過特別行動總隊的門前廣場,淩羽直接奔天馬小區走去,不覺間已經走上了黑馬河大橋。剛才他也忘記問一問老獵人和那些孩子的情況,他想先看看帶回來的孩子是否得到了穩妥的安排。

想到了這些孩子,淩羽不由得想到了烏林灣,隱隱地,他似乎把這些孩子當成了烏林灣村的孩子了。

安平城北部有一條黑馬河,相傳遠古楚漢戰爭時期,楚王項羽曾在這裏飲馬。因為楚王坐下是匹烏錐寶馬,由此,這條河得名為黑馬河,世代相傳至今。

黑馬河此時隻有水桶粗細的混濁黃水緩緩流過,兩岸不盡的垃圾早已經填滿了河道。一道灰白色的水泥橋,鋼筋鏽蝕**,橋欄幾近崩塌。

黑馬河以北,經過逃難人無秩序地居住,如今這裏更加混亂荒蕪。垃圾遍地,荒草瘋長,四周寂靜無聲,空無一人。

淩羽獨自一人走過黑馬河大橋,橋北的那道破敗的涼亭,讓淩羽想起了那個看落日的綠衣少女。如今餘雪蕊應該是與爺爺爸爸在一起吧?淩羽微微失神,隨後用力甩了甩頭。自從躲避獸潮的眾強逃離了安平鎮後,這天馬小區徹底荒蕪了。

淩羽推開鏽蝕的大鐵門,閃身而入。踏過門前小廣場,迎麵就是曾經的物業管理大廳,大廳的玻璃殘破,牆下荒草隨風飄動。門上的‘物業管理大廳’幾個大字也辯不清原有的顏色,搖搖欲墜。

他探頭向內張望,屋內很寬暢,足有二百多平方米,幾條天藍色的塑鋼長椅和十幾張東倒西歪的舊桌子,幾乎是屋內的全部。地上是各種廢紙、煙頭,空酒瓶、塑料袋東一堆西一堆地丟了滿地都是。

時間已經是下午,淩羽在這裏並沒有發現人影,就沿著水泥路向後麵走去。他繞過兩幢樓,沒有發現任何人,也許蕭一雷並沒有把那些孩子安排到這裏。不過他現在也不著急,反正晚上這裏會有一戰,到那時趙大山肯定會出現,一切都會見分曉。他也不想自己一回來就搞得到處沸沸揚揚的。

他信步而行,悄無聲息。幾乎走到了小區的盡頭,他一閃身躲在一從荒草之後,不遠處一名中年男子向一幢別墅內走去。

淩羽的目光緊緊地跟隨著著那人。那人臨走進別墅時,四下看了一眼,顯然不想讓別人發現。

淩羽無聲無息,尾隨其後,別墅門被重重地關上了。淩羽蹲在別墅客廳的窗下,悄悄抬頭望向客廳中。

隻見房中,十幾人坐在幾把破椅子上和破**,煙蒂、空酒瓶丟了一地,雜物成堆的牆角還靠著幾樣兵器。為首的一名大漢麵色沉穩而凝重。他著上半身,周身肌肉如銅鑄鐵澆一般。

他緩緩地吐出一口煙,把半截香煙丟在地上:

“總裁說得對,這事兒雖然過去三個月了,可是殺了我們二十幾個弟兄,把我巨龍集團當成了軟柿子。月龍幫的,一個都不能留,全滅!”

“這人是大猿!”淩羽大吃一驚,立即縮回了頭,“他怎麽會在這裏?月龍幫已經來到了安平鎮?”隻聽客廳中有人在說:

“大猿,要是撞到特別行動隊的怎麽辦?”

“他們都是一夥的!還有江楓集團。”另一人說。

“不計後果,擋我者死!全殺,事後我們迅速離開這裏。”大猿轉過臉問身邊的一名青年人:“禿鷲,把你探查的情況和大家說一下。”他又點著了一支煙,吸了一口。

“他們在鎮長辦公區大院的後麵一所別墅中,剛剛建立起來的據點。常見到的有十幾個人,實力不是很強,不過……”被稱作禿鷲的人欲言又止。

“不過什麽?”大猿抬起頭機警地問。

“不過好象有其他的人也打那裏的主意。”禿鷲說,“我看到兩個鄉下打扮的人,連續三天在附近出現,似乎監視著裏麵的情況。”

“可能是金玉集團的,那更好,最好把明天集團也拖下水,那樣他們根本找不到凶手。”大猿哈哈一笑,“不管那麽多了,我們淩晨三點動手,一擊而退,以免損失人手。”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又狠狠地望了一眼牆角直立著的屠龍槍。

淩羽聽到這裏,立即無聲無息地離開了別墅。後麵的內容已經不重要了。

據淩羽所知,九天帝國之內,四大集團可以說完全綁架了帝國的方方麵麵。由於某些重疊的利益,四家時常會產生合作和紛爭,甚至是暗殺。

江楓集團總裁薑迎天,是帝國物資大臣薑水寒之子,吞並帝國諸多的利益自然得心應手。有帝國內部大員的全力支持,經營起來較之其他三家集團更為強勢。他以覆蓋全國的強大物流網絡為基礎,匯集其他三家的各類情報信息,時時準備搞垮其他三家。

一個月前的巨龍集團安平分公司的全滅,事件蹊蹺詭異。巨龍集團認定這是江楓集團指使月龍幫所為,這也預示著下一步,江楓集團將會向巨龍集團下手。

“他對我們先下手了,他們會停止嗎?下一個是誰?他們會對自己下手嗎?”巨龍集團總裁朱也白在安平分公司被滅的事發後當天,分別給明天集團的姚榮博和金玉集團的熊康原打了電話,說出了上述一句話。就這樣簡單的一句話,把三家公司暫時聯合在了一起。

大勢力之間,平衡一但被打破,將出現一個可怕的局麵,強勢力量自此無可阻擋。為了能更好地生存,三家集團也不得不破釜沉舟,大幹一場,或許結局會更好一些。

九天帝國本身,象征性地派人調查殺人案。其實暗地裏卻不斷地鼓勵四家武力相向,希望四家集團打得頭破血流,他好坐收漁利。因此,四家打成什麽樣,帝國是不會過問的,除非物資大臣薑水寒出麵,情況或許有新的變化。這一變數,也都在各大集團考慮之中。

“看來是有些事情要發生了。”淩羽暗想,“淩晨三點嗎?”淩羽輕聲說,“到時我去看看吧。”他轉身朝著天馬小區的另一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