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跟隨壯漢一路前行,壯漢非常木訥,不善言談。在眾人的一再追問下,才知道,阿龍就出生在此森林中,長年以狩獵為生。

大約走了一刻鍾,眾人來到了幾間茅屋前,毫無規則的大石塊和彎曲粗壯的木柱磊成了一個高達三米的圍欄,護衛著一處不大的小院。院內一側堆滿了獸皮和獸骨,兩隻巨大的野牛角懸掛在茅屋的牆上,一股獵戶家特有的腥味迎麵撲來。

阿龍把眾人引進院中,屋中四個青年壯漢迎了出來,一個婦女懷裏抱著一個小孩,攙扶著一位老婦人在後麵緩緩走了出來。

“哥,你回來了,他們是……”一個青年笑嘻嘻地問,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你們幾個快過來,給恩人磕頭。”阿龍二話不說,先讓幾人磕頭。

“阿龍哥,快算了,算了。”童嶽連連擺手,但是阻擋不住幾條大漢下跪。那婦女和老婦人遠遠地望著,並沒過來。

趙大山肚子裏一陣咕嚕嚕的叫聲。引得幾人側目。

“阿香,快,你們幾個,快架火,給恩人弄點吃的!”阿龍邊呼喝著,邊把那隻野羊丟在地上。

金鈴兒拉一把童嶽,指了指對麵幾條壯漢,又指了指地上的野羊。童嶽立即明白了,剛想邁步出去,卻被金鈴兒拉住了:“你是我們的頭兒,可不能亂走,我和淩羽去就行了。”

童嶽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坐了下來。

淩羽被金鈴兒拖出了院子。“有事兒嗎?”淩羽不解地問。

金鈴兒用纖纖玉指捅了下淩羽額頭,杏眼一瞪:“你是木頭啊,那麽多大漢,一隻野羊怎麽夠吃?!”

“哦,”淩羽笑著摸了下鼻子:“我們走。”兩人轉過頭,記清了周圍環境的特點,隨後向林中走去。一路走來,金鈴兒還不時用匕首在樹上留下標記,防止走失。

兩人並肩慢行,一時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話題,金鈴兒隻是不時走到樹旁,用匕首刻下一個個小三角形。沉默半晌,金鈴兒悠悠地說:“淩羽,哪天我死了,你會難過嗎?”

淩羽眉頭一挑,停住腳步望向她:“怎麽會說這種話?這不是好好的嗎?”

“我是認真的。”金鈴兒停住了腳步,兩隻大眼睛靜靜地凝視著淩羽,微風輕輕掀動她腮邊的長發。

淩羽點頭:“如果我那時很無奈,我當然會,但是你不會死的。”

金鈴兒笑著點了點頭:“有這些就足夠了。”她繼續邁步向前,口裏似乎還哼著一支小曲,纖秀的身影在碧綠的林中如同是一隻快活的小精靈。

“喂,你什麽意思,沒頭沒尾地問一句就走,還故作高興。”淩羽有些著急,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如果我要是被人抓住,你會去救我嗎?”金鈴兒止住了腳步,轉過頭又問。

“我當然會,當然會。”淩羽上前兩步回答著,他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充滿了古怪,“可是,可是誰會抓你啊?”

“為什麽會去救我?”金鈴兒又問。

“因為你是我的戰友,你是我的夥伴啊,這很奇怪嗎?”淩羽摸了摸鼻梁,他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對手非常強大呢?”金鈴兒又問。

“那我就會變得更強大,打敗他,我一定會救你出來的!”淩羽不假思索地說,隨後目光一凝:“我總是覺得你怪怪的,你到底,你到底是什麽來曆,知道了什麽!”

金鈴兒微微一彎腰,粗大的馬尾辮兒從腦後滑落到胸前,“噗”的笑出聲來:“傻瓜,那麽認真,人家說說都不行?”

她緩緩地斂起笑容,直起身子:“淩羽,我現在開始明白了在試練空間時,你為什麽拚死也要與趙大山在一起,也明白了潘世寧當時為什麽會選擇投海而去。雖然不是完全明白,但是請相信我,不管發生什麽,我也不會出賣你的。”

淩羽冷冷地說:“這種事情來不得半點玩笑,到底發生了什麽,你告訴我。”

金鈴兒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表情漸漸地凝重起來:“淩羽,我知道你把我當成了朋友。”她轉過身,用短劍在樹杆上邊胡亂地刻著東西,邊說:“我在學院中遊蕩了六年,也沒有一個朋友,直到遇到你們……。”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了,勉強地說:“本來這些不該和你說的,那樣可能會少些痛苦,可是,可是我活得好累,我也想活下去啊……我不想死!”金鈴兒說著,兩眼噙滿了水霧,她咬著牙仰起頭,想抑製淚水的滑落,最後,還是失敗了。

“到底發生了什麽!”淩羽急了,上前一步,搬過她的肩頭。

金鈴兒閉住眼睛搖了搖頭:“那天試練空間裏,你的那件衣服,讓我感到了溫暖,你讓我明白了,在這個混亂的世道,朋友應該是以性命相托付的,而不是吃喝玩樂。我與你們不同,我是有使命的,我的使命在八年後即將結束,隨著使命的結束,我也會煙消雲散。”

“什麽?!什麽使命?!”淩羽吃驚地望著金鈴兒。

她抹了一把眼淚:“我,我是不想告訴你這個事兒的,因為這對你太不公平了,成為我的朋友,竟然讓你背上這麽沉重的負擔,可是,可是……可是,我忍不住……”

“金鈴兒,你說清楚點好吧!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我要怎麽樣才能幫你?!”淩羽幾乎懵了。他又轉到了另一邊,扶住她的肩頭緊張地問。

金鈴兒長出了幾口氣,抬起一雙微紅的眼睛望向淩羽,一字一句地說:“在這八年之中,你知道你要達到什麽樣的高度才能救我嗎?”

淩羽有些急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地搖了搖:“你說得不錯,是朋友就要以生命相托,我能救你,你說,什麽高度,你說,你說啊。”

金鈴兒抽回了被淩羽抓著的胳膊,用另一隻手揉了揉,聲音變得很低:“五……五星戰將隻能算是有可能,要成為戰神,戰神才有更大的希望!”他說完,雙肩又不住地抖動起來。

淩羽一怔,他徹底呆住了。

他雙眼一陣失神,一隻手扶住大樹,口中隻是喃喃地說:“戰神,戰神啊……八年戰神……”他的雙眼突然靈光一現:“你是說,那個魚人要殺你?我把你藏起來,重新你的生活,誰也找不到你,這樣總該可以吧?”

金鈴兒目光楚楚地望了他一眼,緩緩地搖了搖頭:“你不知道戰神的力量有多強,我能逃到哪裏?”她再次緩緩低下頭,聲音低不可聞:“淩羽,別操心了,有這些足夠了,我很高興……”她再抬起頭時,臉上掛著一絲帶著淚珠的笑容,雖然很勉強,但卻燦爛無比。

淩羽緩緩地靠在大樹上,他感到周身無力,緩緩地坐在了地上。他的兩眼漸漸湧出一絲怒火,輕聲地說:“是什麽勢力,這麽霸道,對一個弱小的女孩兒下黑手,是什麽,是什麽勢力!”他的聲音幾乎是嘶吼著的。聲音在森林中遠遠近近地回蕩。那種無力感是那麽的強烈,即使是他多次陷入絕境,也沒有這種感覺。

他突然站了起來,目光堅定地望向了金鈴兒:“你的背後到底是何種勢力,他們毀不掉你,告訴我吧!”淩羽雙拳緊握,熱血噴張,他幾乎是對著金鈴兒狂吼出聲。

金鈴兒又擦了擦淚水,仰起頭,雙眼充滿柔情地望著他:“淩羽,你是值得我信賴的人。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你現在已經知道得太多了,後麵的事兒,你問我也不會再說了,等到時候我會一點一點地告訴你的。”

她抹了一把眼淚:“今天的事兒,你把它牢牢壓在心底,暫時對誰都不能走露半點風聲,為你,為我,也為大山童嶽他們的安全,你一定要記住我的話,他們可比你說的月龍幫要恐怖得多了,滅掉九天帝國,也易如反掌。等到時候,你會什麽都知道的,有人會告訴你這些。”

淩羽目光閃爍不定地望著金鈴兒,在他看來,眼前的這個園臉女孩此時更加撲朔迷離。他突然眼睛一亮,似乎隱隱想到了什麽,對金鈴兒說:“你說的那個勢力,是不是滅掉魚人的那一夥人?是不是十年後要毀滅人類的那一夥人?”

金鈴兒一愣,她的臉色迅速白了起來。不過她很快恢複了正常,並沒有回答淩羽的問話,努力一笑:“現在我的心情好多了,對不起,把你的心情搞壞了。有了朋友就是好。……哎,淩羽,今後的八年之中,我會一直跟在你的身邊,我會幫你達到一個別人難以企及的高度,我們一起努力哦。你可別讓我失望。”

淩羽目光掃過金鈴兒閃爍不定,他知道猜中了。他重重地點頭:“我會努力的,沒有人可以把我的朋友奪走!”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懷疑。

戰神嗎?那是一個多麽強大的存在,舉手投足之間也許能夠毀掉一顆星球吧。從來沒聽說過有人達到戰神,很多人終其一生,連成為黃金戰士都是一種奢求,自己真的能行嗎?黃金五星戰士他也僅僅是聽說過,也許有吧,但是戰將很可能沒有,更別說戰神了,那絕對是一個無法想象的存在。

八年成神!八年成為戰神啊!而現在僅僅是個小小的白銀四星戰士,用了近一年的時間才達到這個地步,這已經是相當逆天了,可是,可是付出了多少努力啊。

遠處傳來陣陣低沉的獸吼聲,金鈴兒身影飄渺地向那裏走去。而淩羽卻茫然不知地立在那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