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越來越近,已經達到眾人身後的百米之外,迎麵撲來的狂風攜帶著泥土和野草,讓人喘不過氣來,巨大的轟鳴聲和奇特的嘯叫聲震耳欲聾。

腳下的大地不斷地抖動著,開始寸寸碎裂,崩塌,無盡的泥土、草木一同騰空而起,隨著旋渦高速飛轉,最終湮滅在漆黑的虛無之中。

金鈴兒和幾名學員走在前麵,淩羽趙大山兩人並肩而行。

眾人艱難地爬過了一座山頭,突然驚愕地停了下來,在山後是一道近五十米寬的萬丈深淵,深淵對麵的另一板塊,是挺拔的高山!現在恐怕也隻有她一人能夠跳過去,其他人無論如何也上不了對麵的高山上!

眾人再一次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個個迎著烈風,張大了嘴巴,就連金鈴兒也驚得目瞪口呆!

死地!他們絕對無處可逃!

……

在醫院過道之內,童嶽如同一陣風一般路過,他迅速敲暈了十幾名仙羅醫生,向其他的人展示了一下力量,隨後向其他的醫師揮了揮拳頭,其他人自動地離開了過道。

他讓林一文守在過道入口,自己則迅速取出了空間震蕩儀,對醫院的過道不斷地掃瞄。

震蕩儀嘀嘀嗬嗒響個不停,瑩綠色的信號燈不斷地閃爍著,液晶屏上的讀數不斷地變化。童嶽看來,每一聲嘀嗒聲都似一個小時一般的漫長。

他知道,仙羅人醫生肯定看到他使用震蕩儀了,今後會發生什麽,他不去多想,他現在已經什麽也不顧了,一心隻想救出淩羽。

由於他首次使用空間震蕩儀,加之心急如焚,有兩次,手中的儀器險些掉在地上。他不斷地在教官們所說的過道之中來回尋找,震蕩儀嘀嗒的響聲越來越急,最終連成了一片。他終於找到了出口坐標點。但是怎麽樣才能實現逆向傳送,他卻一無所知。

“啊——!”他大吼著,把震蕩儀丟在地上,雙手抓不斷地揉搓著頭發,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他快要發狂了。

就在此時,一隻大手緩緩地拿起了震蕩儀,一個渾厚無比的男中音在耳邊響起:“我來吧。”

童嶽大吃一驚。

他緩緩地轉過身,一位身著黑袍,高達二米的高大中年男子立在他的身後。男子臉色蒼白,似乎有些憔悴。他身材雖然削瘦,但隱隱有一股霸絕天下的威勢。特別是兩隻淩厲的眼睛,靜靜地望著他,他不可戰勝,無法戰勝。

童嶽突然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揉了揉眼睛,向甬道的入口望去,隻見林一文依然站在那裏,根本不知道黑袍中年人何時走進來的。

“你是……”童嶽試著問。

“沒時間了,我們快走!”中年人話語沒有半點波瀾地說著,他調整了幾下手中的震蕩儀,儀器發出一聲輕響,前方出現了一大片燦爛的藍色光芒。

中年人把震蕩儀塞在他的手裏,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衝進了藍色的光幕之中。身後隻留下林一文呆呆地張大了嘴巴。因為他看到,在中年人衝入藍色光幕的一刹那間,周身閃起了金色的光芒。雖然僅僅一閃,但他堅信那絕對是金色的光芒。

……

試練空間之內,那個吞筮一切的巨大黑洞越來越近了,洞內無限的離心力能夠輕易地撕碎一切。

時間一點點過去了,有幾名學員為了躲避那恐怖的黑洞,而慌不擇路地向深淵下攀爬,最終跌入了萬丈的深淵。

時間,就在眾人來回徘徊中漸漸消失了。

風,盡情地刮著,傾泄著無邊的憤怒,吹得山頭嘩嘩作響,無數的碎石開始向低處墜落。無盡的枯草落葉,漫天飛舞,向著身後極速飛揚,漂向了遠處那可怕的虛無。

“快想想辦法!金鈴兒,算我求你了……”淩羽焦急地望著金鈴兒說。金鈴兒轉過頭,獵獵狂風不斷地吹揚著她滿頭秀發,撲打在淩羽的臉上,帶著淡雅的清香。

在她飛揚的長發之中,淩羽看到了金鈴兒轉過來的那張如玉般精致的園臉,一雙明亮的大眼中充溢了幾分水霧:“淩羽,跟我走吧,我真的沒辦法,隻能把你一人帶出去,算我求你了……”她說完這些,不由得淌下了兩顆晶瑩的淚珠,聲音也有幾分哽咽。

“帶上趙大山!”淩羽大聲喊道,“他媽媽每天都在盼著他回家,帶上他吧,求你了。”

“帶上我們!”幾名學員也衝上來,目光中充滿了哀求。

金鈴兒深深地望著他們,沉默地搖了搖頭:“沒有可能。”

“為什麽!你到底是什麽人!!”淩羽緊緊地捏著拳頭,聲嘶力竭地吼道。

金鈴兒依舊目光平靜地望著他,輕輕地說:“淩羽,你的體質已經與眾不同,我隻能帶你,別人我也沒辦法,恐怕隻是等褚大人來了,才有可能帶出去。你,明白了嗎?”

淩羽疑惑地搖了搖頭。

金鈴兒用手攏過額頭長發,平靜地說:“我的身世,從來沒有告訴你,我選擇了幫你,也為我自己選擇了希望,可是,從此以後,我的希望也變得非常渺茫,隻是為什麽,我不會說的……”

沉默了片刻,淩羽輕聲說:“我真的很貪心,你幫助了我那麽多,還嫌不夠,還想要求你那麽多。金鈴兒,謝謝你的幫助,你快走吧,我決定與趙大山在一起!和學員們在一起,你多保重。”

趙大山大聲喝道:“淩羽,你快跟金鈴兒走吧,別管我!快,沒時間了。”

淩羽轉過頭大聲喝道:“大山你別說話,跟誰走是我的權利!”

金鈴兒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波動,怒道:“難道你們在一起真的那麽重要?!你這個頑固透頂的家夥!”

淩羽淒然一笑:“也許以後你會懂的。也許你永遠不懂。其實在這個世界上,比生命珍貴的東西還有很多。人類之所以能夠存在到今天,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們內心之中的忘我。犧牲小我而成就大我。”

趙大山衝了上來,不停地拍打著淩羽:“咱倆能活一個是一個,你還得幫我照顧我媽呢,你快走!”

淩羽望著他,再一次緩緩地搖了搖頭:“大山,別說了,不管走到哪兒,我們都是伴兒。”

“你他媽的快走!!”趙大山瘋狂一般對著淩羽大吼著,向淩羽揮動著拳頭。淩羽一隻手接住了:

“我不!!”淩羽怒目園睜地望著趙大山。

望著表情決絕的淩羽,金鈴兒用小指勾起一縷貼在臉上的頭發,最後看了淩羽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那,你們多保重吧。希望我們有機會再見。”

“他們不走帶我走!要死我們一快死!”一名矮胖的學員臉上閃著怨毒之色,上前一把抓住了金鈴兒的胳膊。他狂笑著:“抓一個漂亮的小女人陪葬也不錯了,哈哈哈……”

金鈴兒黑色長發狂舞,她嘿嘿冷笑著,纖手輕探,‘嘭’的一聲,一把當胸提起了那名學員,周身金光一閃,把他直接投向了空中。

那名學員騰空而起,隨著崩塌的土石一同被卷到了空中。他飄浮在空中,四肢無助地抓踢著,掙紮著,口中連連吼叫,但巨大的離心力迅速把他吞進了旋渦中心。他急速地旋轉著,瞬間被扯得四分五裂,化成一片血霧消失了。一顆麵目猙獰的頭顱被甩到了眾人不遠處,吃驚地呆望著混亂的天空。

“淩羽!”趙大山一聲大叫,淩羽扯著他的手突然感到一緊,猛然回頭,趙大山的雙腳已經脫離了地麵。

淩羽死死地抓著那隻手,拚命地向回拉動,然而,一股磅礴大力連著他也緩緩地拉起。

一隻纖弱柔軟的小手,緊緊地拉住了他。金鈴兒一手拉住了他的手,另一隻手死死地摳住了地表的一道岩石縫隙,她周身金光連閃,用盡全身力氣拉住了他。

疾速的氣流撕扯著淩羽的寸寸肌膚,他感到有如刀割,吹得他根本無法喘息,耳畔隻能聽到如雷鳴一般轟隆隆的巨響。

“金鈴兒,放手吧!”淩羽努力地說,“你快走……”他感到突然有水滴飄打在臉上,冰冰的,那是金鈴兒的淚水。

金鈴兒最後望了他一眼,她緩緩地閉住了眼睛,周身金光湧動,腳下一用力,一道金光,跳出了百米以外,上了一處高山之上。這個距離,銀星強者無論如何也跳不過來的。

“你多保重——”淩羽用盡全力大聲地喊著,並向她揮了揮手。

她再次望了淩羽幾眼,她清楚地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背心的少年在向自己揮手,他竟然微笑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

“現在還能笑得出來,這個頑固透頂的家夥。”金鈴兒自言自語地說著,又咬住了嘴唇,不斷地抹著流出的眼淚,想到淩羽的堅持,她就有一種無力感。金鈴兒拉了拉披在肩上的那件校服,緩緩地向著那巨大的旋渦揮著手,象是在告別著什麽。

她搖了搖頭,抬起纖纖玉手,搖了搖腰間的那隻金色的鈴鐺,自言自語地說:“淩羽,是你很蠢還是我很無知?你們的感情真的那麽重要嗎?可是,我為什麽會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