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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梁雪冰,我一直都有一種莫明的愧疚,可能是源於她的生命縮短是我的過失造成的,也可能是源於我一直對那天看過她的身體而心存歉意,或者還有其他我都說不好的原因。所以在藍阿姨沒有說出這句話之前,我就已經決定了,不管她的要求是什麽,我都答應她。

“嗯,可以的,反正我暫時也離不開這個醫院… …”我很肯定的點點頭,在看到藍阿姨勉強『露』出的一點笑容後,我有些不解的問道:“不過我有一點不是很明白,為什麽藍阿姨你說,隻需要過了今天就可以,難道今天是什麽特殊的日子嗎?”

“今天… …是我們家小冰的十八歲生日。”藍阿姨眼睛看向急救室大門,輕輕說道。

天哪!今天居然是梁雪冰的生日?偏偏她又是在這個時候發病… …難道這一切都是已經安排好的嗎?要是這樣,梁雪冰的命運未免也太可憐了。

就在這時,急救室上方的紅燈忽然滅了,大門一開,梁雪冰被醫生和護士們再次推了出來,藍阿姨立刻跑了過去焦急的問道:“我們家小冰怎麽樣了?有沒有危險?”

“送來得很及時,經過搶救已經脫離危險了,過一段時間就可以醒了。”一位醫生模樣的人看著護士將梁雪冰推走後,轉過身向我們問道:“哪位是病人家屬,我有事情要說… …”

“我… …”藍阿姨應了一聲,見醫生看著我有些疑問,補充道:“沒有關係,醫生你盡管說好了,其實我女兒的病也不是什麽**了… …”

“那好吧,我就直說了,這種病症是很少見的遺傳『性』疾病,雖然現在已經有治療的方法,但你的女兒已經是晚期了,已經不可能醫好了。”醫生停了一下,看了看藍阿姨,低聲道:“還是盡快準備後事吧,這種病症隨時都可能會死,而且你女兒的狀況更糟,最多也隻能維持活三天了… …這段時間最好還是住院觀察,也方便及時急救,不然可能今天都過不去。”

藍阿姨就算在怎麽有心裏準備,聞聽這個噩耗,還是頓時站立不穩,幾乎倒了下去。

我在旁邊一把將她扶住,對醫生說道:“醫生,我們住院觀察,麻煩將我的朋友送去特護病房。”

“嗯,我會去安排的,麻煩你們去辦一下住院手續,順便交一下押金。”說完,那名醫生離開了。

我扶著六神無主的藍阿姨來到了辦理住院手續的窗口前,值班護士很利索的辦好了一切相關手續,就差交納住院的費用了。

“對不起,我匆忙之間沒帶那麽多錢,可不可以等我回去拿… …”

藍阿姨似乎麵有難『色』,我這才想起前一陣子因為梁雪冰父親的病已經花光了他們家所有的積蓄,當然還包括我借給梁雪冰那筆錢。盡管住院的押金在我看來不是很多,但現在她們家應該是很難拿出這筆錢了,隻怕藍阿姨借口回去取,也不過是去找人借罷了。

唉~~!還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家人,既然人家這麽難,我不可能不去幫一下… …

“算了,這麽大的雨就不要來回跑了,我先幫您把錢墊上,您省下時間多陪陪梁雪冰吧… …”說著,我伸手向自己的上衣內側口袋『摸』去。

… …沉默。

我一『摸』之下才想起我是穿病號服出來的,根本就沒有把錢夾帶在身上。可話已經出口不能收回,眼看著裏麵伸手要錢的小護士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我頓時覺得好一陣尷尬。

忽然一個我熟悉的錢夾伸到了我的麵前,是我的錢夾,緊接著一股淡淡的百合花香氣隨之飄來,我的心頭頓時一熱。

“姐,謝謝你。”

我輕輕說道,但沒有回頭,因為我根本不用去驗證身後人的身份。

“和我客氣什麽,是葉舞嵐跑回去告訴我這件事情的,我想你可能用得到它,就把它隨手帶出來了。”她的手輕輕的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很溫柔的說道。

拿出了錢夾裏麵的信用卡劃過了帳,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轉身向風葉拜托道:“姐,能麻煩你照顧一下藍阿姨嗎?我出去有點事情,很快就回來… …”

“喂!還在下雨,你要幹什麽去啊?”風葉不解的問道。

“很重要的事情!”

說罷,也沒等風葉表態,將錢夾塞在懷裏,一溜小跑向外跑去。

… …

天空依舊陰沉,時而響過一片低沉的雷聲,發出如同鐵球滾過石板路一樣令人心煩的聲音,偌大的雨滴就像倒豆子一樣猛烈的向下砸著,激起地麵無數的水花。雪落躲在一家已經關門店鋪的屋簷下麵,無奈的望著屋簷下流成無數條線的水簾,蹲下身子擰著自己被雨水打濕的褲腳。

“唉,早知道會下雨,出門就該帶一把雨傘,或者剛才在醫院裏多等一會兒就好了… …”

左右看了一下自己的上衣,雪落多少還是有些慶幸,幸好趕在大雨落下前找到了一個避雨的場所,不然自己肯定被澆成落湯雞了。不過即使這樣,自己單薄的上衣還是被雨水打濕了多半,濕乎乎的貼在皮膚上十分難受,但自己總不能在大街上就這麽把上衣脫下來擰幹,也隻好任由它就這麽濕著,暗自咒罵著這該死的天氣。

“這可怎麽辦呢?看這樣子這雨一時也停不了,我還是打個電話找個人來接我好了… …”想到這裏,雪落就去『摸』放在褲子後麵口袋裏的手機。

雪落的手剛剛擰過褲腳,上麵都是水,結果掏手機的時候打了個滑,手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向外飛去,落在雪落麵前不遠的一個水坑裏,激起一陣漣漪。

啊… …

最後的希望也成了泡影,雪落呆呆的站在原地看了水坑裏麵的手機好久,終於死心了,慢慢的蹲了下來,雙手摟著膝蓋抱成一團。眼看著原本人頭攢動的街上漸漸變得冷冷清清,自己卻被這該死的大雨隔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心裏越想越委屈,不禁眼圈一紅,眼淚奪眶而出。

“嗚嗚… …爸爸… …媽媽… …堂姐… …我想回家,我好冷… …還很餓… …嗚嗚,我好可憐… …”

忽然雪落的視線中出現了兩條腿,是兩條『裸』『露』的大腿,光著腳丫子踩在已經積成一片小水潭的路麵上。緊接著一隻手垂下來撿起了雪落掉落的手機,隨手甩了甩,伸手遞給了雪落。

雪落一瞬間感覺自己仿佛遇到了傳說中的救星,立刻抹了一下臉上的淚水,微笑著抬起頭伸手去接手機… …可就在她剛剛抬頭和對方對視了一眼後,整個人瞬間崩潰了,似乎整個世界離她而去。

“唉,一邊哭一邊喊著自己可憐的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丫頭也算是哭得有創意了… …”趙楠笑嘻嘻的站在雪落的麵前不鹹不淡的說著風涼話,臉上『露』出格外新奇和興奮的神『色』,還不時的衝雪落抖兩下眉『毛』,樣子很是得意。

趙楠一身的短打扮,褲腿早已被他高高的卷過了膝蓋,一雙鞋被他用兩條係在一起的鞋帶掛在了胸前,打扮說不出的奇怪。最奇怪的還是他手中拿的那把傘,當然,前提是如果那東西還可以稱之為傘的話,因為雪落不管怎麽看都像自己曾經吃過的榛蘑,就是要大上幾十號。

雪落也搞不清上輩子到底欠了趙楠什麽,每次自己最糗的時候趙楠通常都會在場,即使不在場也會忽然莫名其妙的不知道從哪裏鑽出來,好像注定了要被他看笑話一樣。

雪落現在的感覺恨不得麵前有個地縫一頭紮進去,然後再也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