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魚俱羅的話,張百仁點點頭,算作是承了對方的人情。

“如今天色不早,貧道這就啟程,不知將軍可還有什麽交代的。”張百仁看著魚俱羅。

“交代沒有,不過你到了東都,一定要在娘娘麵前替我美言幾句。”魚俱羅苦笑著道。

“這倒是好說。”張百仁轉身離去。

大門外,宋老生與四十多位身穿盔甲的漢子靜靜站在那裏,見到張百仁走過來後,俱都是麵帶喜色:“出發!還是東都好玩,涿郡比起東都差遠了。”

“今天夜裏有雨,可曾做好防護措施?”張百仁不緊不慢的在前麵走著。

聽了張百仁的話,宋老生抬頭看看天色:“不像是有雨的樣子,天朗氣清,怎麽會有雨。”

張百仁不和宋老生囉嗦,觀察天文地理,乃是修士必備課程之一。

宋老生領路,眾人上了馬車,來到了漕運之地,卻見此時整條河流碼頭已經被封鎖,無數船隻連綿浩**不見邊際,也不知道幾千條大船,每條船上都有三五名侍衛看守。

張百仁眉頭皺起,十萬俘虜,每條船上住三十人,也要三千多條大船……不過,若是再算上船艙底部的話,一條船上住六十人,那也要上千條。

張百仁真是服了這郡侯,也不知在哪裏湊的這麽多大船。

哭嚎聲接天連地,有婦孺、小孩,還有漢子,為了躲避自家的劫數,郡侯真可謂是無其不用,就連小孩與婦人都拿來充賬。

遠遠的聽著哭嚎,士兵的喝罵聲,張百仁眉頭一簇。

“唉……”宋老生歎了一口氣:“死外族,總比死自家人強,郡侯愛民如子,不忍治下百姓家破人亡,隻能將主意打在外族人的身上。”

“見過宋將軍……見過都督。”有將軍走來對著宋老生一禮,隨即看到了身邊一襲黑衣的張百仁,腰帶上軍機秘府的腰牌懸掛,頓時瞳孔一縮,趕緊行禮。

“喧紹,你小子行啊,都混到了將軍的位子了,看來日子過得不錯。”宋老生似乎和那將領很熟,上前打著招呼。

“這位是?”喧紹沒有回宋老生的話,而是一雙眼睛看向了其身後的張百仁。

“此次壓船的高手,將軍與侯爺生怕出現意外。”宋老生點點頭:“小先生既然到了,那便開船吧。”

“還請各位上船。”喧紹笑了笑,手掌一伸。

張百仁背著劍囊,緩緩登臨大船,看著張百仁的背影,喧紹道:“這麽小的都督,本將軍倒是第一次看到。”

“小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身後能量大得驚人,背景深的很。”宋老生神神秘秘道。

喧紹聞言暗中一驚,宋老生都說有背景的人,而且還是大背景的人,那此人背景該有多深厚?簡直就是傳說中的大腿嘛!

張百仁登臨船頭,一聲令下大船開撥,瞧著身後無數的契丹婦孺,那一雙雙恐懼、悲切、麻木、絕望的麵孔,張百仁的心莫名其妙的動了一下。

“小先生在發憐憫之心?”宋老生來到了張百仁身前。

張百仁默然,沒有否認。

宋老生輕輕一歎:“你看那幼童,再過個十年八年,隻要契丹皇帝一聲令下,便可從軍參戰,成為摧殘我中原的一把彎刀,關內不知道多少大好兒郎必然會殞命於此。”

“再說婦孺,婦孺雖然無罪,但生下的孩子卻是罪惡源頭,暗中窺視著我中原的領土,對我漢人下一代造成威脅!無數的血液染紅了邊關,小先生與其可憐他們,倒不如可憐大隋戰死的士兵,被**致死的漢家婦女。”宋老生眼中一抹殺機醞釀:“異族不死光,我漢家威脅永無止境。”

張百仁手掌攥緊,想到了五胡亂華!

眉宇間的那一抹病氣,顯得更加嬌柔,英武中多了一抹令人著迷的氣質。

張百仁懷抱長劍,看著船下倒退的水流,自袖子裏拿出一副卷軸:“吩咐下去,懸掛在頭船旗幡之上。”

宋老生不多問,立即照辦。

卷軸是一幅字帖,上麵有淮水水神的氣息。

“希望我那便宜大哥靠譜,不然……少不得麻煩。”張百仁閉目孕育著劍胎,煉化著體內的先天劍胎。

“砰!”

遠處一陣吵鬧驚動了張百仁。

猛地張開眼睛,一縷劍芒瞬間劃過虛空,刺的附近眾位士兵肌膚生疼。

“給我飯吃,我要吃飽!我要吃飽!”有契丹大漢在吵鬧。

“官老爺,行行好吧,我家孩子就要不行了,你們就給點糧食吧。”有婦女在悲啼哀求。

張百仁站在船頭,看著士兵拿起皮鞭就是一頓猛抽,一時間場中鬧騰起來,吵吵鬧鬧就連遠處的大船都晃動起來。

“吵什麽吵!”張百仁麵色陰沉,聲音不大,但卻能傳到了後麵的船艙中,霎時間船艙安靜了下來。

張百仁抱著長劍,有士兵見機立即搭上兩船間的木板,張百仁緩步走了過去。

“都督。”

幾位士兵對著張百仁恭敬的行了一禮。

張百仁麵無表情的瞧著地上被餓得翻著白眼的幼童,再看看那精龍活虎的大漢。

“鐺!”

一抹匹練劃過,血液噴濺,整條大船霎時間驚呼不斷,哭嚎之音喊個不停。

張百仁一腳將死去的大漢踹入水中,一雙眼睛掃視著場中的眾人,隻見張百仁目光過處,眾人瞬間噤若寒蟬,不敢聲張,瑟瑟發抖的縮在哪裏。

任誰都不會想到,眼前這個麵容稚嫩,眉宇間一抹病氣纏繞的小娃娃,居然心狠手辣至極,一言不合便拔劍殺人。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麽行,傳令下去……”張百仁聲音很低,但船艙所有的人都能聽到。

“自今日起,十歲之下的孩子給吃飽、婦孺半飽,十五歲以上的漢子,一天隻吃一頓飯,每頓飯二兩米。”張百仁道。

“大人,這些俘虜吃飽了會鬧事的。”士兵連忙上前勸解。

“本座如何行事,還要你教嗎?”張百仁冷冷的看了士兵一眼,士兵立即低下頭,不敢說話。

“先生,發生了什麽事?”喧紹與宋老生走了出來。

“將軍,這位都督大人說,自今日起十歲以下的孩子管飽,婦孺半飽,十五歲以上的漢子一日二兩米。”士兵趕緊道。

“這……”宋老生與喧紹麵帶猶豫之色,宋老生上前低聲道:“小先生,咱們船上的物資有限,而且這群叛黨吃飽了會鬧事,大將軍不在,若是鬧起事來咱們可彈壓不住。”

“坐船本來就消耗體力,婦孺與孩童身子骨天生就弱,你若是不怕這些人在半路就死掉,你盡管餓著他們就是了。”張百仁麵無表情的走回了之前的船艙。

看著張百仁離去,喧紹與宋老生猶豫起來,喧紹道:“都督的話未必不是正理,若是真的叫這些人在路上折損一半,完不成郡侯交代的任務,隻怕咱們的日子可絕對不好過。”

“那就按照小先生說的辦。”宋老生沒好氣道。

“可是糧食不夠支撐那麽多天啊!”喧紹苦笑。

“這就是你的問題了。”宋老生看著喧紹,嘴角翹起:“反正你家郡侯又不缺錢,沿途直接賒欠就是了,想必買賬的人很多。”

“就怕回去郡侯會砍了我腦袋。”喧紹苦笑。

“你要是完不成任務,皇帝就會砍了郡侯的腦袋。郡侯又不傻,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人。”宋老生拍了拍喧紹的肩膀,轉身走回船艙,留著喧紹在哪裏遲疑不決。

宋老生與張百仁是幫忙,他可是要付主要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