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支文德明顯受人暗算失去了記憶,光明法師和他說不清楚,幹脆閉嘴不說,隻是道:“罷了!罷了!事情便到此為止吧!”

說完話光明法師瞧著乙支文德,心中一層陰雲沸騰而起,籠罩整個心神,不和乙支文德磨嘰,直接轉身離去,去巡查自家元神,是否有無遺漏。

瞧著光明法師遠去的背影,乙支文德撓了撓腦袋,一抹陰沉浮現於眼簾:“張百仁?失去記憶?張百仁這廝一定知道什麽。”

“到底中了什麽算計?”光明法師盤坐大帳,內視自家元神,除了憑空長大三成之外,並未曾發覺什麽怪異之處。

“難道是那廝專門給我送好處的?他若有這般心腸,便不會被人稱之為無生劍了!”光明法師盤膝坐在地上,越想越覺得奇怪,隻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些不妥。

楊廣終於號令大軍撤退了,自高麗戰場撤回涿郡。

張百仁端坐在馬車上,麵無表情的掃過遠處,劉士龍這廝悲慘戚戚,被鎖鏈拖拽著,一路沉默不語。

“快走!”

有士卒一鞭子落在劉士龍身上,打的劉士龍一個踉蹌,卻見劉士龍麵無表情的爬起身,繼續沉悶的走著。

一邊宇文述等人也是披頭散發,好不淒慘。

一陣腳步聲傳來,宇文愷來到了張百仁馬車前,恭敬的行了一禮:“見過都督。”

“何事?”對於宇文愷,張百仁並沒有好臉色。

“好歹也一起上過戰場,算得上是同袍了,都督不請我坐坐?”宇文愷靜靜道。

今日的宇文愷似乎與往日裏有些不同。

“宇文大人上座吧!”張百仁點點頭,此時的宇文愷與往日比起來,似乎蒼老了許多,仿佛是一個垂垂老矣即將腐朽之人。

宇文愷手腳並用,爬上了張百仁的馬車。

坐在柔軟的稻草上,宇文愷輕輕一歎:“還是都督會享受。”

張百仁笑而不語。

宇文愷沉默,過了一會才道:“都督心中對我必然是不屑的,認為我不斷為陛下建造豪華宮殿,不斷奴役役夫,使得天下役夫損失慘重,認為我是個心狠手黑之人,恨不能將我千刀萬剮。”

張百仁詫異的看著宇文愷,他很懷疑這番話居然是宇文愷說出來的。

瞧著張百仁的眼睛,仿佛一彎泉水,深不見底,唯有無邊平靜。宇文愷歎了一口氣:“你我都是為陛下做事,隻不過手法不同而已。”

張百仁不開口,聽宇文愷說著。

“都督可知為何我當初會縱容皇莆議虐待役夫?”宇文愷目光深邃。

張百仁不開口。

宇文愷輕輕一笑:“人啊,都有惰性!若不在生死之間逼迫出來,怎麽會努力幹活?”

宇文愷轉過頭,看向遠處藍天:“都督,你說當初若是運河沒有被人算計,那這三十萬將士,幾十萬役夫是否還會死?”

張百仁動作一愣,一雙眼睛看向宇文愷。

不等張百仁回答,宇文愷已經自顧自道:“若運河建成,不遭暗算,我大隋必然江山永固,子孫萬世之根基也。當時開運河,奴役役夫才死了多少百姓?縱然是有門閥世家暗中推手,死去的百姓也不足幾十萬。可是這一次遠征三十萬士卒再加上幾十萬役夫,便已經消耗了百萬人口。”

宇文愷一雙眼睛看著藍天白雲:“若無都督破解七星大陣,百萬大軍都要交在這裏,到時候異族入主中原,必然十室九空。”

說到這裏,宇文愷頓住,過了許久才話語堅定道:“我沒錯、陛下沒錯,錯的隻是那些想要長生不死的陰謀者。成大事者怎麽可能不付出代價?運河隻是小代價,運河不成將會付出更大的代價!以小搏大豈不值得?這世間想要成就大業怎麽會沒有犧牲?”

宇文愷的話落在張百仁耳中猶若驚雷,炸得他三魂七魄顫抖。

是啊,若運河成,成就萬世子孫根基,豈會落得這般地步?當初才死了多少人,如何與今日相比?

用小的代價阻止更大的代價,毫無疑問是值得的。

而且張百仁知道,這不過才是第一次征討而已,按照史書記載,楊廣足足征討了三次,最終累的整個大隋為之覆滅。

“角度不同,看到的利益自然也不同。”宇文愷看向張百仁,聲音凝重道:“大都督,老夫可以請求你一件事嗎?”

“你且說說看。”張百仁看著宇文愷。

宇文愷目光凝重,聲音懇切:“都督,不論何時,請你務必一定支持陛下。陛下乃是雄途偉略,誌向廣大的帝王,無論何時何地,請你相信他!他這般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如今花費巨大代價征討高麗,或許你看不懂,認為陛下乃是暴躁昏君,但請你相信他,陛下一定想的比所有人都要遠。”

“宇文大人,你……”看著宇文愷,張百仁愣了愣:“你不是門閥世家的人嗎?”

“我雖是門閥世家的人,但並不代表我認同門閥世家的價值觀,如今是我大隋最危險的之時,大隋內憂外患,相信我,陛下比所有人都要難熬!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支持陛下,陛下日後肯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宇文愷盯著張百仁:“請相信他!他是一位偉略的君王。”

宇文愷走了,張百仁獨自一個人坐在馬上,躺在稻草上看著天空中的白雲無語。

請你相信他!

運河建造死了幾十萬役夫,若成功,是不是一切都是值得的?

宇文愷的話時時刻刻在自己耳邊響起,這一日張百仁想了許多,想到了運河,想到了東征高麗。

“我確實是該相信他!”張百仁緩緩閉上眼睛,話語裏充斥著不容置疑的味道。

運河若不出錯,此時必然已經天下太平。

大軍繼續行進,對於眼前眾位將軍的悲慘,張百仁視若不見,隻是每日裏暗中感受著魔種在光明法師體內的情況。

光明法師的六字真言貼張百仁眼饞已久,如今終於有機會盜取,自然不會錯過。

與六字真言貼相比,道家有九字真言,說不上誰強誰弱,各有妙用。

百萬大軍、役夫鋪天蓋地返回涿郡,張百仁直接來到了於俱羅的大帳。

“大將軍。”張百仁看向魚俱羅。

“前線的事情老夫都已經聽說了,七星燈之事好生凶險,隻怕稍有差漏,我大隋百萬大軍必然葬送於此!”魚俱羅滿麵感慨,將張百仁讓人大帳。

“也是運道好,直接找到那七星燈祭台,不然隻怕大隋危矣!”張百仁坐在大帳中,早就有烤全羊送上來,張百仁吃了一口,然後道:“我隻是奇怪陛下在想些什麽!”張百仁眼中滿是鬱悶。

魚俱羅聞言動作一頓,隨即輕輕一歎:“這其實也是我好奇的地方!”

“將軍也看不清局勢?”張百仁詫異道。

“陛下乃天子,誰能看穿陛下的布局?”

魚俱羅眼中滿是無奈。

“大隋形勢如何?”張百仁轉移話題。

“如今陛下折了三十萬大軍,被高麗打敗,塞外異族俱都起了心思,我怕是難以離開涿郡一步,不然突厥必然興風作浪,如今關內群雄並起,這一切還要靠你去彈壓,需施展雷霆手段,斬殺天下逆黨!”魚俱羅道。

張百仁聞言沉默,與魚俱羅說了一會話退去,回到自家莊園。

張母隻是在吃齋閉門,即便張百仁也見不到。

站在大門前,張百仁無奈苦笑一聲,然後轉身離去。

“麗華,母親怎麽閉關了?”張百仁眼中滿是疑惑。

張麗華聞言苦笑:“前不久金頂觀哪位前來吵了一大通,之後主母就閉關不見人,直至今日。”

張百仁搖搖頭,父母的事情他不想攙和,也懶得攙和。

“我去閉關,若無大事莫要打擾我!”張百仁眼中閃過一抹火熱,對與六字真言貼他覬覦已久,如今時機終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