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張百仁的擠兌,再加上楊廣的目光,斛斯政當然不願在楊廣麵前被張百仁壓一頭,聞言冷冷一笑:“說得倒也是,區區遼水罷了,有何難渡?”

說完話斛斯政看向了一邊的麥鐵:“麥鐵,你乃軍中好手,登陸對岸便由你做先鋒如何?”

“下官義不容辭!”麥鐵恭敬一禮。張百仁與斛斯政鬥法,自己難做,兩麵都不能得罪。

瞧著麥鐵應下來,斛斯政再看向虎賁郎將錢世雄、孟叉等人:“麥鐵乃是先鋒,你等伴隨左右,一起衝入對岸,務必搶占一席之地。”

張百仁聞言頓時麵色一變:“陛下,諸位將軍都是易骨強者,但高句麗有神界相助,幾位將軍渡水怕是不夠對方塞牙縫的,隻能白白送死。”

楊廣聞言搖搖頭:“此事既然有兵曹郎指揮,愛卿靜觀其變便可。”

張百仁聞言麵色變了變,一邊袁天罡道:“此次幾人有死無生,據說錢世雄與孟叉似乎與門閥世家有勾結,陛下怕是在借機鏟除異己。”

“但麥鐵忠心耿耿,若是這般死了,令人心寒!死在了自家人的陰謀下,當真令人齒冷!還有那無數忠心耿耿的士卒……”張百仁麵色陰沉,殺機畢露。

但張百仁終究是改變不了楊廣的想法,隻能看著氣勢昂揚的麥鐵等人率領大隋士卒前往高句麗戰場。

“一將無能累死千軍!”瞧著遼水上的大戰,張百仁麵色一片鐵青。隻可惜魚俱羅不曾到來,要坐鎮關外鎮壓突厥,不然豈能有今日之事?有魚俱羅鎮壓氣運,又豈會有大臣被氣運反噬而死?

隻怕魚俱羅未必是不來,而是……早就看穿了一切,所以借故不來。

無數大隋士卒一寸江河一寸血,雙方在橋頭廝殺,但卻遲遲無法登臨岸邊。

就在此時,隻聽得麥鐵杖一聲怒喝,率領錢世雄、孟叉居然強行破開一條血路,直接落在了岸邊。

霎時間高句麗高手應過來,雙方打成一團。張百仁眼清目明,一雙眼睛看著遠處岸邊,麥鐵杖與錢世雄、孟叉三人互成倚角,麵對著高句麗高手的圍殺分毫不退。

“噗嗤!”一把長矛洞穿了麥鐵杖的腹部,殷紅色腸子被勾出半截,卻被麥鐵杖塞了回去,依舊不斷奮戰。

“嗖!”

刀光閃爍,錢世雄的一條手臂被斬落在地,卻見錢世雄眼睛眨也不眨,另外一隻手依舊不停的殺戮著。

三個人麵對著高句麗無數高手,你以為你是見神不壞還是至道強者呢?

不過片刻間三人便被撲滅,死無葬身之地,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

慘烈!

太慘烈了!

張百仁手指一彈,隻見一道道波動閃爍,河水居然以肉眼可見的速速變得清澈起來,所有的屍骨居然詭異的化為了灰灰,所有精華盡數被誅仙四劍吸收。

“他們不應該就這般死了,都是我大隋的勇士,理應劃入誅仙劍,陪我日後征戰天下。”張百仁眼中閃爍出一抹冷光。

戰死之人若無人超度,則化為戰魂留戀於世間,亦或者逐漸魂飛魄散。

張百仁感覺到,這些戰魂被自己的誅仙四劍吸收,對方並沒有魂飛魄散,而是化為了誅仙四劍的一部分。就存在於魔胎中,但張百仁卻找尋不到。

戰場上詭異的一幕頓時驚得大隋與高句麗眾人紛紛側目,楊廣看向一邊的六宗修士:“各位,可知為何有這等異象?”

眾修士你看我我看你,問素道一位女冠道:“許是高句麗搞的鬼,打算弄什麽鬼把戲。陛下無須擔心,隻要嚴加防範便可。”

楊廣聞言點點頭,一雙眼睛掃視戰場,麥鐵杖、錢世雄、孟叉戰死,其餘士卒更是死者無數。

一邊的斛斯政麵色一變,猛然鳴金收兵。然後對著楊廣拜倒在地:“陛下,下官失職!還請陛下降罪!”

出其意料,楊廣並沒有降罪斛斯政,而是不緊不慢道:“非卿之過,而是三人自大,居然衝入了對麵人群。”

說完後楊廣略作沉吟,開口道:“詔贈鐵杖宿公,使其子孟才襲爵,次子仲才、季才並拜正議大夫。”

這封賞倒也過得去,如今朝廷討伐高句麗,正需要激發眾人熱切之心,所以賞賜頗為豐厚。

“少府監何在?”楊廣眼睛轉了一圈。

“下官在!”何稠自人群中站了出來。

“朕命你兩日之內接橋,完不成任務,軍法處置!”楊廣麵無表情道。

“這……”何稠苦笑,臉色頓時一白,隨即拜倒在地:“下官遵旨。”

兩日接橋太過於困難,除非不計死傷,畢竟高句麗不是傻子,任憑你前去續接橋頭,對方必然出兵阻攔,到時候少不得又是一場征戰。

但楊廣開了金口,何稠心有不妙,如何敢多說?大不了不計死傷去接橋罷了,此事有楊廣擔著,管自己什麽事!大隋滅亡,憑自己的才華哪裏不能做官。

群臣散去

張百仁返回自家營帳,隻見何稠愁眉苦臉的走了進來:“都督,你可要救我一救。定然是上次為耿詢那廝求情,惹得陛下不快了。”

張百仁手中敲擊著案幾:“隻怕陛下意在消耗門閥世家的私兵,我亦沒有辦法幫你。”

“唉!”何稠愁眉苦臉的一陣歎息:“死道友不死貧道,隻能對不住那些士兵了。”

何稠走出去,不多時便聽到遼水陣陣喊殺聲傳來,不知多少無辜士卒慘死。

這搭的那裏是木橋,分明就是血橋。

每一聲慘叫,都似乎在張百仁的心頭戳了一刀。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

他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就這般成為了上位者的炮灰,那每一聲慘叫都讓張百仁一個激靈。

“都督!”左丘無忌見到張百仁攥著七星劍的手指慘白很,輕輕的道了一聲。

“你說我該不該出手?”張百仁似乎在問左丘無忌,又似乎在問自己。

左丘無忌默然,他知道張百仁是惱了斛斯政與陛下,眾位大臣一路慘死,心中憋屈的很。

“都督想出手,便出手。不是為了陛下出手,而是為了我漢家無數兒郎出手,為了那枉死之人出手!這麽多人當成炮灰慘死,隻怕會傷了我漢家元氣。盡管他們都是門閥世家的人,但卻也是我漢家百姓。他們不知道為誰效力,隻是知道要靠著誰吃飯。這麽多士卒慘死,想象其家中嗷嗷待哺的嬰孩,無人瞻仰的老母,無所依靠的妻子,這般亂世如何活下去?這是何等慘劇!”左丘無忌低著腦袋,他就是士兵中的一員,心中當然升起一股兔死狐悲之感。

“啪!”張百仁攥住了手中的七星劍,緩緩閉上了眼睛:“麵對異族,不分什麽門閥世家,我隻知道他們都是我漢家百姓。家中有嗷嗷待哺的妻兒,無人瞻仰的老母,他們是家中的頂梁柱,一旦死亡家就崩了。”

說完後張百仁猛然站起身:“兩日後我便請命為先鋒。”

想起那慘死的麥鐵杖等人,張百仁心中不是滋味。

他可以坐視士兵馬革裹屍真正戰死,而不是這般做炮灰消耗掉。戰死是士兵的榮耀,而不是死於肮髒齷齪。

另外一處大帳

各大門閥世家的人匯聚一處,麵色鐵青的聚在一起。

“陛下是存心要和我等同歸於盡,這次絕無退縮之理,迎頭一刀縮頭一刀,咱們該斷絕了!”宇文化及麵色陰沉的開口,手中鐵膽變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