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一陣笛聲嫋嫋,不知何來不知何往,隻聽得紅拂一聲慘叫,瞬間麵色慘白癱倒在地。

“是胡女行與那隻玉蕭。”楊玄感猛然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周邊,此地俱都是高門大院,簫聲嫋嫋隻餘餘波在空中飄**,驚得李靖與楊玄感迅速衝出院子,向著簫聲來源處追了過去。

待追到一半,卻聽玉蕭戛然而止,李靖與楊玄感頹然站在那裏,一雙眼睛掃視著周邊數不盡的高門大院,麵色陰沉了下來。

此地區具為王侯富貴之家,身份非同小可,這麽多人家,玉蕭忽然停止,根本就不知是自哪裏吹出來的。

“玉蕭肯定就在這一片區域,既然知道了大概區域那就好辦了,咱們暗中調查定可找到蹤跡。”楊玄感麵色陰沉:“玉蕭與胡女行乃我父親的遺物,也不知如何淪落到人手,端的可惡!”

聽了這話,李靖轉身向著原路走去:“知道此人所在大概區域,咱們細心打聽一番,總歸能將其揪出來。”

高樓上,張百仁負手長身玉立,看著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驍虎道:“大人,金頂觀張斐求見。”

“金頂觀?莫非是來做說客的?”張百仁對於自己這個便宜父親並沒有什麽感覺,聽了驍虎的話沉默一會,才道:“來都來了,叫他進來吧,且聽聽要說些什麽。”

洛陽城中,官家書館,一筐筐精美的白色紙張緩緩的在夥計搬運下逐漸推開。

看著那白花花的紙張,霎時間吸引了無數過往行人的眼球,一張張精美的紙張,無數士子紛紛驚歎。

如今科舉在即,洛陽城中匯聚了天下最頂尖的寒門士子,今日之事日後必然會傳遍天下。

打量眼前精美的白紙,一眾士子靜靜的看著,卻不敢伸出手去雛默。

紙張的價錢一直都不便宜,是屬於世家門閥專屬的奢侈品。

此時眾位士子議論紛紛,其中一人道:“這便是那傳說中的洛陽紙?”

“張師果真是巧奪天工,居然設計製造出如此完美的紙張,當真不可思議!此物奪天地造化,何曾出現在人間?”有人壓低嗓子道。

“也不知價錢幾何?”一個士子看著陽光下耀眼的白紙,說出了大家最關心的話語。

“這般紙張,比咱們之前用的紙張好了不知多少倍,隻怕紙張乃是天價,咱們買不起。”一位士子垂頭喪氣。

“就是,怕不是要幾文錢才能買一張,這等紙張那是凡間能有的,如何敢奢求整日裏都用。”

一眾寒門弟子議論紛紛,遠處有門閥世家的探子暗中冷眼旁觀,瞧著越聚愈多的寒門弟子,趕緊轉身回去稟告。

“都讓開!都讓開!老板出來了!老板出來了!”有夥計在遠處喊了一聲。

聽聞此言,一眾士子趕緊讓開路,書坊老板邁著八字步走出來,掃視了一眼麵露急切之色的士子,不緊不慢的打了打官腔:“眾位,陛下體遜天下寒士一心苦學卻沒有書籍在手,隨即命張師發明了造紙術與雕版印刷,以解天下寒門士子的苦悶。”

說到這裏,話語頓了頓,一雙眼睛看向場中凝神細聽的眾位士子,然後不緊不慢道:“今日不單單有紙張販賣,還有書籍大肆販賣,爾等還需小心購買,若盤纏都花光,餓了肚子,可莫怪我沒有提醒各位。”

“掌櫃的,不知這白紙價錢幾何?書籍何在?”有士子忍不住開口道。

官家驛站的老板眼睛眯起,揮筆寫了一方告示:“精美洛陽紙,隻收本錢十文錢。十文錢一斤,先到先得!”

十文錢一斤?

眾位士子一愣,一個略帶憨厚的士子看著掌櫃:“東家,你莫非寫錯了,這般紙張不是十文錢一張,而是十文錢一斤?”

“你沒看錯,就是十文錢一斤,稍後還有印刷好的書冊,各位士子若是有興趣,盡管購買。”掌櫃笑眯眯道,看著眼前目瞪口呆的士子,心中何嚐不是驚訝萬分,自己當初拿到陛下手書諭旨的時候,不也是這般表情。

這般精美的紙張,十文錢一張毫不過分。

“陛下用心良苦啊!”掌櫃的輕輕一歎,不多時便見到有夥計搬著一筐書籍來到店鋪門前,看著那些目光火熱的士子,掌櫃笑了笑:“來吧,販賣開始!”

“轟!”

一言落下,人群立即炸了鍋,無數士子紛紛向此地卷來,伸手向著書籍、白紙抓去。

“我買!我買!”

“掌櫃的,快給我來一本書……不,給我來五本……十本!”一個士子手中大把銅錢遞了過來。

“掌櫃的,給我來二斤白紙!”

“我要五斤!”

“我要三本書!”

“別擠啊!”

“你別推我!”

“你擠我幹什麽!”

一群人吵吵鬧鬧,不斷叫叫吵吵的擠來擠去,與尋常市井之人無異,讀書人的風骨早就不知甩到了爪哇國去了。

張家樓閣

一陣腳步聲響起,張斐來到了樓閣上。

“坐吧!”張百仁頭也不回道。

張斐沒有坐下,反而是來到張百仁身邊,看著張府內的景色,笑了笑道:“你母親的傷勢已經好轉,你不必掛念,藥王孫思邈的名號確實名副其實。”

“此事在我預料之中。”張百仁點點頭。

“李家退婚了。”張斐麵色難看的道。

“嗯?”張百仁眉頭皺起,他對於與李家聯姻本身就不滿意,若與李家聯姻,日後對自己老丈人、小舅子哪裏下得去毒手,隻是李家的退婚令其心中稍微有些不舒服。討厭是一回事,但你不給麵子又是一回事。

“退就退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張百仁無所謂道。

張斐搖搖頭:“你與李家盟約,李家氣運匯聚,聯姻很重要。”

“是對金頂觀很重要吧。”張百仁轉過身看向張斐,麵上玩味的表情頓時叫張斐苦笑低下頭,自己這個兒子智近乎妖,所有事情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非尋常少年能比。

張斐很果斷的轉移話題:“你這次惹出來的動靜有點大,天下門閥世家對你下了死命令,非要你性命不可。”

“造紙術與印刷術撅了門閥世家的根基,他們不急眼才怪呢。”張百仁嗤笑一聲。

“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十萬兩黃金,陛下的腦袋都沒有這麽值錢。”張斐瞪著張百仁。

張百仁搖搖頭,晃晃身子下了樓閣。

“你去哪?”張斐看著張百仁背影喊了一聲。

“跟我來就是了。”

父子二人一路上穿梭人群,來到洛陽城官方書坊前,看著推推搡搡,仿佛地痞無賴般的士子,一個個拿著精美的白紙喜極而涕,你看我我看你,仰天狂呼來發泄自己心中的激動。

一卷卷用白紙印刷出來的書冊,散發著油墨香氣,令人心神陶醉。

寒門弟子苦啊!

但是這般苦難的環境中,卻依舊孜孜不倦的追求知識,理應得到眷顧。

苦心人天不負,張百仁覺得寒門士子不應該再繼續艱苦下去了。

張斐看著喜極而涕的寒門士子,露出了沉思之色。

張百仁輕輕的呼了一口氣,轉身看向張斐:“俗話說得好,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之劍道斬破一切束縛,斬殺一切枷鎖,咱們走的路不一樣。”

“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張百仁站在人群中麵帶微笑:“我來了,就要引導潮流,打破門閥世家的禁錮,叫門閥、世家這些壓迫百姓的毒瘤無處可走。”

“門閥世家恨你入骨,這終究是門閥世家的世界,你日後寸步難行!”張斐無奈一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