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周幹脆坐在地上,背靠大樹動也不動,捂住肚子喘著粗氣。

聽了劉周的話,劉武停下腳步,轉身回到劉周身前,一雙眼睛看著劉周,月色下兄弟二人居然有八分相似。

整個三山道都沒有人知道,劉武居然有一個兄弟,一個親兄弟。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護法大總管,一個是後勤的夥夫,臉上帶著麵具,沒有人看過麵具下的那張臉。

劉周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著劉武:“將名冊給我。”

劉武默不作聲,將名冊自懷中掏出來。

劉周拿過名冊後一笑,猛地從中劈開,居然化為了兩本名冊。

“我留下假的,大哥拿著真的名冊上路吧!前幾十年我是大哥的影子,日後沒有我在身邊,大哥萬事多加小心。”劉周叮嚀了一句:“我若死了,大哥一定替我將未來的精彩生活活出來。”

劉武眼角淚水緩緩溢出,劉周麵色一變:“還不走!難道要我白死嗎?”

“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說完後劉武沒入了漆黑叢林中不見了蹤跡。

看著劉武走遠,劉周口中咳血,依靠在大樹上默然不語,一雙眼睛透過樹葉看著天空中的明月,雙目中閃過一抹回憶。

據說人死的時候會看到自己過往的一生,劉周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自己永遠都隻是大哥的影子,自己在後廚工作,當年與大哥競爭的對手都被自己暗中下毒害死,自己這一生武道稀鬆平常,但卻有一手絕活易容術,所以這三十多來年道觀內從沒有人發現自己與大哥之間的關係。

隱忍了這麽多年,眼見著大哥即將突破見神不壞,不曾想事情居然出現了這種變故,多年謀劃化為流水。

不知多久,一陣衣衫破空聲響起,一襲黑色衣衫,仿佛融入了黑夜中的張百仁背負劍匣緩步自遠處走來。

“劉武!”張百仁話語低沉,雙手插在袖子裏,在十步外站定。

“沒想到追來的居然是你這娃娃官差。”劉周看著張百仁稚嫩的麵孔,露出驚容。

張百仁深吸一口氣:“身為道門弟子,卻**擄掠,壞我道家清規,今日將你斬殺於此,你可有何話說?”

“無話可說!”劉周咳著血,緩緩自懷中掏出書冊:“名冊在此,你若敢往前走一步,我便將其化為齏粉。我如今雖然遭受重創,但將書冊化為齏粉的力量還是有的。”

“放下書冊。”張百仁麵無表情,眼中冷光閃爍。

“不可能,除非你答應放我一條生路。”劉周眼中露出求生的希望。

“放你一條生路,我如何對得起道家曆代祖師,如何對得起溫夫人。”張百仁一隻手掌緩緩伸出:“將名冊給我。”

“你可想好了!”劉周扯住一頁書紙緩緩撕開。

張百仁麵色一變,眼中殺機流轉,忽然間腳下草木微微一陣搖擺,張百仁緩緩低下頭,撫摸著腳下的青草,聲音柔和道:“你們是說,此人不是劉武,真正的劉武已經跑了。”

“你居然能和草木溝通!”劉周駭然變色。

張百仁緩緩站起身:“看來現在你已經沒有辦法和我談條件了。”

說完話一抹璀璨劍光迸射,劉周隻覺得自己置身於一片茫茫之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屠龍劍削鐵如泥,好大的一顆頭顱衝天而起,張百仁衣袍一抖,一塊布卷飛出,將大好頭顱包裹住,看著地上的無頭屍體,搖了搖頭轉身離去。

名冊是假的,張百仁當然不會介意。

草木之力告訴張百仁,就是告訴張百仁,草木雖然沒有靈智,但隻要有人從草木上走過,就會倒映留下一定的信息,張百仁與草木溝通就是讀取那些留下的氣機,僅此而已。

張百仁眼中神光流轉,繼續向遠處走去,一步邁出腳下大地倒退,縮地成寸在此時被張百仁發揮到了極致。

易骨大成武者的速度不用多說,不比戰鬥機慢。

待到日出之時,張百仁才終於遙遙看到遠處有炊煙緩緩升起,手中提著包裹,吸納著天邊浩**紫氣以生命之力來洗刷自己的疲乏,張百仁慢慢站起身,深吸一口氣,緩緩來到茶棚,在茶棚的更遠處,一間客棧映入眼簾。

“天黑客棧!”看著那熟悉的建築,張百仁眼皮子跳了跳,自己一夜居然奔襲了將近百裏,端的不可思議。

在茶棚裏端坐著一位身穿布衣的大漢,在大漢身邊一疊疊碗筷齊刷刷的擺放堆積,足足有一人高。

張百仁手中提著包裹緩緩走入茶棚,將殷紅的包裹放在桌子上,一邊的店小二看著那血淋淋的紗布頓時心中一顫。

“來一碗白水。”張百仁看了那男子一眼,男子也在看著張百仁,看著張百仁身前案幾上的血色包裹,再看看身穿軍機秘府衣衫的張百仁,男子忽然胸口一突。

張百仁深吸一口氣,瞧著小二戰戰栗栗的來到近前,白水撒了一地,擺擺手道:“你們退下吧,離此地遠點。”

聽了張百仁的話,小二聞言起身後退,如釋重負般退了出去。

“兄台可曾見過一個叫劉武的人!”張百仁端坐在哪裏,案幾上的白水化作霧氣沒入張百仁口鼻之間,這一幕頓時叫對麵男子瞳孔一縮。

“劉武是誰,在下沒有見過!”男子搖搖頭:“閣下一身服飾,莫非是軍機秘府的官差?”

“然也!”張百仁笑著道:“這劉武乃朝廷欽犯,擅自動手奪取誅殺朝中大臣不說,居然還敢**樂大臣妻女,其罪罄竹難書,合該千刀萬剮。”

對麵男子默然不語,繼續低頭吃著麵條。

張百仁冷冷的道:

“知道嗎?三更時分本官在遠處碰到了一個自稱是劉武的男子,我便砍了他腦袋,誰知砍了後才知道,那人根本就不是劉武,白白浪費了一顆大好人頭。”

男子聞言頓時手掌一抖,猛地抬起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身前案幾上的包裹,雙目含淚。

張百仁繼續喝著茶水,然後停下動作,一雙眼睛看著劉武:“劉武,名冊之事關乎重大,這名冊絕對不是你能占有的,朝廷想要的東西,沒有人能貪墨,你若不拿走名冊,本都督也懶得追你,更不想費勁和你為難。”

“是你自尋死路,動了不該動的,反而搭上了兄弟的性命。”張百仁坐在椅子上看著劉武,手中一抖,包裹扔了過去。

劉武顫抖著手掌接住包裹,哆哆嗦嗦打開,霎時間眼睛都紅了,看著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劉武眼中怒火升騰:“你殺了我弟弟!”

“我隻殺劉武,他既然說自己是劉武,那我隻好殺了他。誰是劉武我殺誰!”張百仁靜靜的看著劉武。

“弟弟!”劉武一聲怒吼,猛然一拍桌子:“你敢殺我弟弟,我必然與你沒完。”

“咱們今日不會完結,必然有一個人要倒在這裏,不是你就是我!”張百仁看著劉武,眼中滿是嘲諷:“你膽敢**辱溫大夫家的妻女,今日之事絕難善罷甘休。”

“素聞瀟瀟落葉月無形劍,勸君孽海且回頭,你的無生劍隻要落在人的身上,就從來都沒有活口,不曾想到爺爺今日居然會有機會領教一番!”劉武眼中滿是煞氣。

“領教我的誅仙劍,就憑你也配?你雖是易骨大成武者,但想要殺你何須用劍。”張百仁慢慢站起身,走出了茶棚:“茶棚是人家的,打壞了可是要賠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