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萬物皆有靈性,更何況具有上古血脈的蠍子精。

此時那蠍子精在水中掀動水花,吸引張百仁的注意力。

聽到水波聲,張百仁一雙眼睛看過去,頓時身子一震。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對於生命的渴求,對於未知世界的恐懼,俱都包含在一雙滴溜溜的眼睛中。

雖然古人說:妖類多狡詐,不可輕信。但張百仁對上那一雙眼睛之時,不由自主的心中一顫。

任何生靈都有對於生命的向往。

就比如說眼前的蠍子精,一雙眼睛中滿是祈求之色,莫名的張百仁看懂了。

蠍子精不是傻子,被洛水水府抓到,唯有被人抽取靈魂,煙消雲散的下場。

這可是上古妖獸血脈,而且還是那種妖獸中強悍的血脈,武者若能飲蠍子血,必然武道修為大增,脫胎換骨不在話下。道人若能得到這蠍子,可以陽神出竅探索蠍子的血脈之力,就如張百仁的金烏大法一般,乃上古先賢奪舍了金烏,然後才領悟琢磨出金烏的奧秘。

“代價隨便小真人開,我水府傾家**產也在所不惜。”大總管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蠍子你拿了去也沒用,反倒不如成全了水神,日後也多一個強大盟友。”

對於所謂的盟友,張百仁心中嗤之以鼻,殺完敵人殺盟友,殺完盟友殺戰友,利益為王的時代,何談盟友?

“不行,這蠍子精我有大用,不能給你!”張百仁搖搖頭,看著蠍子精眼中流漏出的祈求、絕望之色,心中一軟。

“可是這麽大的蠍子精,你怎麽收服?你收服不了放在哪裏?蠍子精邪門的很,就算是袖裏乾坤也能被其穿透。”大總管綠豆眼瞪著張百仁。

張百仁略作沉默,手掌伸出,困仙繩飛了回來,鑽入袖子裏。

“你怎麽放它跑了?這東西太狡詐,一旦被其走脫,再想用困仙繩束縛住可就難了。”大總管一驚,急的跳腳:“你就算是不想給我水府,也不能放任它為禍一方啊。”

蠍子精得了自由,滿麵凶光的看了龜丞相一眼,唬得龜丞相猛地一步後退,隻見臉盆大小的蠍子精仿佛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不過是轉眼間化為了拇指大小,小心翼翼的在水麵上遊動,來到了張百仁的腳邊,似乎生怕動作太快驚得張百仁出手一般。

“你快躲開,一旦被蠍子精哲了,管教你毒發身亡!”大總管在一邊跳腳。

張百仁默不作聲,自己體內有先天神胎護體,蠍子精或許能給自己一些苦頭吃,但絕對要不了自己的命。而且蠍子精通了靈性,眼中一片清明,並沒有那種燥怒之態。

蠍子精仿佛是晶瑩剔透的紅色水晶,順著張百仁褲腳慢慢向上爬,來到了張百仁的胸口之處,然後順著肩膀緩緩下爬,居然慢慢的鑽入了張百仁的袖子裏。

肌膚冰涼,蠍子精仿佛是一隻水晶,冰涼光華,爪子抱住張百仁的肌膚,倒勾掛在了衣服上,然後就那般安靜的趴了下來。

“真人,你沒事吧?沒被這小畜生暗算吧?”龜丞相小心翼翼的靠近,壓低嗓子道。

張百仁搖搖頭:“無妨,上古之物身具靈性,非後天妖獸可比。”

“這就收服了?”大總管看著張百仁的袖口,露出好奇之色,隨即苦笑:“不好、不好,妖類心情反複無常,一旦突然反噬,叫人防不勝防,還是將這蠍子精交給我水府奪舍算了。”

張百仁笑看著大總管,大總管頹然一歎:“唉,果真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水神的希望又破滅了。”

說到這裏,大總管道:“蠍子精的貴重真人心中應該清楚吧,若叫外人知道這蠍子的存在,你小子肯定麻煩不斷。洛水最近已經有風聲透漏出去,畢竟是洛水重地,人多嘴雜,各大勢力探子不知凡幾。你小子自求多福吧,這等寶物陽神真人、見神不壞也要為之心動。”

張百仁笑了笑:“多謝大總管,隻是蠍子精被我降服,大總管如何與水神交代?”

“本來消息泄露出去,水神已經不抱希望,這蠍子能捉到固然是好,捉不到也無妨!隻是我還需提醒你,蠍子精危害太大,你莫要中了算計,眼下蠍子精雖然年幼,但見神不壞強者被蟄了也要難受的很。”

“放心吧!”張百仁點點頭。

“可惜了,喂養蠍子精的靈藥可不是小數目,你莫要將其餓死。”龜丞相眼中滿是惋惜。

張百仁看了看遠處的水波:“本官還要繼續趕路,總管若不介意,可以送我一條小船,之前的小船被蠍子精給毀了。”

“去給督尉牽來一條小船。”大總管對著水麵吩咐一聲,暗中水妖向著遠處遊去。

看著麵色溫和的張百仁,大總管麵色猶豫,目光複雜,似乎想要說些什麽,但又有所顧忌。

“大總管有什麽事盡管直言。”張百仁看著龜丞相,將對方猶豫的表情收之於眼底。

大總管苦笑:“你小子是不是得罪關隴門閥了?”

“怎麽,這事大總管都聽到消息了?”張百仁一愣。

“關隴門閥傳了消息,隻要能將你埋葬在水路,誰就可以獲得關隴門閥的支持,各種寶物任憑挑選,甚至於拿出一件玲瓏寶衣來懸賞。”大總管輕輕一歎:“洛水雖然名義上歸水神管轄,但是……你也知道的,水神如今出現了一些狀況,對於各地失去了管控,這一路上要你命的妖、神不知有多少,此行前路莫測啊。”

“想要我命的人一直都很多!但我依然好好的活著。”見到遠處扁舟被波瀾推來,張百仁縱身一躍,落在了小船上,然後小船仿佛離弦之箭般,逆流而去。

看著張百仁遠去的背影,大總管搖搖頭:“果真奇人也,上古妖獸蠍子精就這般收服了,這運道委實太好。”

大總管臉上滿是嫉妒:“人類得天獨厚,那像是妖獸,想要有所成就,不知要經曆多少磨難。”

大總管的心思,張百仁無從知道,此時端坐在船頭,張百仁自袖子裏小心翼翼的將蠍子精拿出來放在手上,看著光澤紅潤不凡的蠍子精,張百仁笑了笑:“日後你就跟著我混了,你出生在這方世界舉世無親孤苦伶仃的一個人,我也隻不過比你情況稍微好了一點而已,咱們算是同病相憐。”

說完拿出一塊黃精遞到蠍子精前,蠍子精抱住一小塊黃精鑽入了張百仁的袖子裏,安靜的趴在哪裏,仿佛死物一般。

張百仁拿出巧鷹子,巧鷹子以肉食為主,但上了年紀的黃精也照樣吃的可口,動物本能告訴它,吃了黃精有好處。

張百仁手中拿出道德經,將鳥籠放在一邊,朗聲閱讀:“道可道,非恒道。名可名,非恒名……”

經書是念給蠍子精與巧鷹子聽的,長長念誦一些道家經文,對於開啟妖獸的靈智有好處。

念誦完畢,轉過頭看著巧鷹子,居然趴在籠子裏睡大覺,張百仁搖搖頭:“朽木不可雕也。”

說著話將巧鷹子塞入袖裏乾坤內,一雙眼睛看著夕陽西下,雙目中多了幾分憧憬:“我若是活到二十一世紀,不知還能不能重回道觀,再見師傅。”

隋唐距離二十一世界一千多年的歲月,人的壽命極限不超過五百歲,但從未有人能活過兩百年的。

活的年歲再久又能如何?身軀已經腐朽,難以享受人世間的種種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