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突厥立國,對於草原來說,乃是一次質的裏程碑。

布置祭台所需之物並不複雜,以突厥的國力,不過短短三個時辰祭台就已經搭建好。

祭台高九丈九尺九,四方各自插著一把素白色旗幟,其上有月亮錦繡。

在祭台的四周,熊熊篝火卷起,此時數百萬突厥部落族人紛紛匯聚而來,圍繞著那祭台磕頭禱告。

整日被屠殺,朝不保夕的日子突厥人已經過夠了!

他們終於體會到當年被自己親手斬殺中原人的那種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滋味!

不過,沒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的領悟,有的隻是仇恨!

滔天仇恨!

幾十年來,燕雲十八騎各各都突破內虛空,跨入至道境界第二步,那是用百萬突厥人血肉堆積而成的。

取突厥人血肉中的精華強壯己身,數百萬突厥男女老少,鑄就了燕雲十八騎的底蘊。

恨!

滔天之恨!

這無數突厥部眾,那個沒有被對方斬了親人?

“他們在幹什麽?”

遠方,燕雲十八騎匯聚,瞧著那匯聚起來的無數突厥部眾,眼睛微微眯起來。

“好像是在祭祀什麽!”羅藝撫摸著下巴,眼睛裏露出一抹陰沉。

他惟一的兒子死了,死在了草原!

此生此世,縱使將突厥人全部斬盡誅絕,也難解其心中之恨。

羅藝絕後了!

他已經突破了至道境界,再也無法衍生子嗣!

羅士信是他的心頭肉,天資、性格與他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這幾年死在咱們手中的突厥人怕不是有三百萬之眾,突厥人被咱們收割了一茬又一茬,諸君如今突破內虛空,再想前進血肉精華已經無用,突厥也該滅族了!”羅藝撫摸著手中馬槊。

“突厥有龍氣支撐,對我等壓製太大,想要滅絕突厥,還需請來大都督金旨,借助龍氣之力對抗才可!”一個武將低聲道:“這些年大都督隻是叫咱們不斷狩獵突厥,可沒說叫咱們斬草除根。”

“我知道大都督的意思,他是想要用突厥的血肉來孕養自家的寶劍!這突厥大地深處,便埋著一張誅仙陣圖,乃是賜給八仙之用!”羅藝眼中露出一抹陰沉:“如今八仙歸位之期不遠,咱們正好屠戮了這些部眾,為大都督做最後蛻變。”

“況且……我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妙的感覺!”瞧著瘋狂祭拜的突厥部眾,那滔天而起的怨氣,羅藝心中沒底。

“你去請大都督金旨,其餘的人隨我來!”羅藝麵色冷酷:

“殺!”

此時天邊旭日東升,羅藝拿住馬槊,正要突破音爆殺入那數百萬部眾之中,忽然間動作猛然凍住,一股毛骨悚然的殺機衝霄而起,刹那間自虛空中,一輪彎月忽然間自天邊浮現,那圓月之光,竟然遮掩了旭日東升的紫色。

天地間日月當空,不過此時圓月大放光芒,與大日相比,此時的太陽仿佛是月亮一般黯淡,本來應該黯淡的月亮,卻是化作了旭日,熊熊之光點燃星空。

陰陽顛倒,就好像是二者調了個。

“隱匿蹤跡!”羅藝此時麵色狂變,前所未有的危機在心中卷起,刹那間席卷靈台,那股陰冷的殺機似乎要將其武道意誌凍僵。

不用羅藝多說,此時燕雲十八騎早就將氣機收斂到極致,潛伏在泥土中。

一道夢幻朦朧,顛倒眾生的影子自月光中來,掃視著那數百萬突厥部眾:

“月亮的後裔,今日賜爾等血脈重生,願你等重現先祖之榮光!”

話語落下,無盡月華灑落,天空中明月刹那間炸開,化作無數碎片沒入了那數百萬突厥族人體內。

涿郡

張百仁猛然睜開眼,看著日月爭輝的太陽與月亮,不由得愣了愣神:“這麽快便忍不住要顯聖人間了嗎?”

“你縱使顯聖又能如何?難道那區區突厥殘部,還能掀起什麽浪花不成?”張百仁冷冷一笑,並未阻止太陰仙子的動作。

身融太陽,參悟不滅,圓滿完善自家法寶才是正道,說到底東遊也好,還是各種算計也罷,都不過是為自己爭取時間建立優勢罷了,主次好壞他還拎得清。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突厥部落蘊含著狼神的血脈,乃是當年太陰的追隨一族,現在太陰以大日光華助其返祖,戰力幾倍、十幾倍的提升,你當真一點都不擔心?”少陽老祖麵色詫異的看著張百仁。

“那又如何?八仙渡劫日後平十萬大山、鎮壓東海,劫數比今日大了不知多少倍!”張百仁嗤笑:“眼前隻不過頂多算是一朵小浪花罷了。”

少陽老祖默然:“就怕突厥會忍不住南下,攪了涿郡安寧,壞了神州氣數。”

“南下是一定的!”張百仁篤定道:“這麽些年,突厥早就被逼迫到極限,不反抗便是死,南下是肯定的!涿郡安逸了幾十年,也該開始練兵了。”

“你要借助突厥練兵?”少陽老祖愕然。

“你須知道,九黎血脈可是比這狼妖血脈厲害得多,就先拿狼妖練練手,免得日後麵對九黎族人不知所措!”張百仁笑了笑,緩緩站起身向突厥走去:“不過,我意在練兵,那些個什麽狼神,就不要存在了!”

話語落下,張百仁身形消失。

突厥所在

虛空風雲變幻,伴隨著那無數月光傾落,刹那間一陣陣哀嚎聲衝霄而起,無數突厥族人在地上翻滾,露出了痛苦之色。

血脈蛻變,怎麽會那麽簡單?

一陣陣狼哭鬼嚎聲響起,隻見那突厥族人肌膚炸開,血肉淋漓,骨骼不斷自體內被“擠”出來。

一時間場中血腥至極,汨汨血水融匯形成一道河流。

張百仁白衣飄飄,自風中來,站在上空掃視著那數百萬突厥部眾不語。

血脈蛻變是痛苦的,每一寸肌膚、骨骼都要碎裂重鑄,這是一種對精氣神的磨煉,難得的機會。

無數突厥部眾昏死過去,張百仁並不著急出手:“閣下這手帝流漿卻是不錯。”

“哼!你莫非想要對他們出手?”太陰仙子一雙眼睛冷冷的看著張百仁。

“螻蟻一般的生靈,也配我出手?”張百仁搖搖頭,一指點出風雲變色,向著突厥冥冥之中的氣數鎮壓而去。

“嗚嗷~”突厥國運仰天咆哮,化作一隻金色巨狼,對月咆哮向張百仁咬來。

“你想複蘇百萬部眾,我並不阻攔你,但你想借機複活狼神,卻是不行!”張百仁指落,突厥國運崩碎,一道念頭衝霄而起便要遁逃。

“收!”

張百仁袖裏乾坤招展,刹那間將念頭鎮壓,然後看向了太陰仙子的這一道意誌:“我不是天帝,不知你我有何仇怨,竟然非要你死我活。”

“這是因果!定數!”太陰意誌沒有阻攔張百仁,她阻攔不了,自然也懶得費工夫。

話語落下,太陰消散,留下張百仁默然的站在那裏。

“大都督!”羅藝此時麵色變了變,掃視著那兩百多萬的突厥老幼,不由得心中一慌。

“我已經打散突厥國運,你莫要給其重組的機會!”張百仁轉身離去。

羅藝聞言麵色一定,對著張百仁背影拱拱手,低聲道:“殺!”

刹那間燕雲十八騎化作風暴卷起,趁著突厥部眾尚未蛻變完成,開始了殺戮。

沒有什麽乘人之危,大家都是死敵,能置人於死地才是最好的!

祭壇上

老祭祀此時眉心處浮現出一枚月牙,周身先天道韻流轉不定,一絲絲屬於先天神祇的氣機在不斷慢慢蛻變。

“我狼神終於又回來了!太陰不滅,我即不死!”老祭祀的眼睛緩緩睜開,冷光不斷閃爍。

且說張百仁回轉涿郡,將狼神的本源拿出,下一刻卻是麵色一變:“好手段!狼族果然是狡詐至極!”

“這隻是狼神的一縷本源念頭而已!”少陽老祖低聲道。

“罷了,我既然已經出手一次,卻是不好意思在繼續出手,那狼神若能歸來倒也好!倒也好!”張百仁冷冷一笑:“就當是養豬了!”

狼神他是不放在眼中的,強者有強者的尊嚴,自己出手一次,既然沒有成功,以後機會到了,再出手就是了。

“傳令魚俱羅、張須駝,命此二人領兵出征,對抗突厥部眾!”張百仁低聲道。

“是!”左丘無忌領命而去。

戰爭,尤其是種族戰爭,從來都不是靠一個人便可以決勝負的。

不經曆血與火的洗禮,文明是不會進步的。

“你倒舍得,當真成長了!若在以前,你隻會布下誅仙劍陣,一個人去硬抗!”少陽老祖歎了一口氣。

張百仁默然

不多時,魚俱羅等諸位強者自陰曹中鑽出,對著張百仁行了一禮,然後接著一場大戰便蓄勢待發。

“嗬嗬~”太陰仙子漫步星空,一雙眼睛看向東南西北四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真以為本宮隻有這麽點手段?”

“就叫你見識一下天地合道者的能耐!”太陰仙子冷冷一笑,身形消失在了虛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