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就是規矩,規矩就不能逾矩!

法家之人一個個都是老古板、小古板,將律法、規矩視作自己的生命,法律不容褻瀆、踐踏。

天無二日民無二主,張百仁另立國度,便是違逆之舉,不臣賊子,自然不會被法家容納。

魏征當年惜敗,張百仁愛才不忍殺之,欲要將其打入陰曹地府,繼續為人族征戰。現如今陰司沒有進入,反倒是再次與張百仁對上了,雙方交鋒卷起了道道波瀾,秩序的力量被張百仁一指定住,甚至於在造物之光下,魏征燃燒的靈魂、三魂七魄竟然重新凝聚。

“砰!”長刀片片破碎,迸射而出,在空中卷起道道火花光亮;魏征肉身徹底化作齏粉血霧,唯有靈魂麵色愕然的看著張百仁。

“你欲要點燃靈魂,我卻將你點燃的靈魂重新救下,從此以後你的命便屬於我!”張百仁對著滿天血霧一抓,造物法訣流轉凝聚,魏征身軀重新被其塑造。

“砰!”張百仁大袖一揮,將魏征靈魂打入了身軀內,然後場中氣氛陷入了沉寂。

魏征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許久後深吸一口氣,徑直跪倒在地:“臣魏征,叩見陛下!”

“陰曹人類需要你。”張百仁讓開了通往佳夢關的路。

“必不會叫都督失望。”魏征三扣九拜,隻身走入佳夢關內,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魏征是個人才,自古至今領悟秩序法則的寥寥無幾!作為天地間最為強大的幾種法則之一,這魏征值得大都督拉攏!如此再造之恩,不怕魏征日後不屈服。”少陽老祖自佳夢關內走出,與魏征擦肩而過,來到了張百仁身邊。

“不錯,我就是看重他的秩序法則、剛正不阿!世間之人,大多討厭那種不通世俗的剛正之輩,但卻也最喜歡、最敬佩這種人,將魏征放在自己的眼前,就可以時刻提醒我自己,一定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張百仁慢慢向山中走去。

“你既然已經開了國度,立了天朝,接下來做什麽?”少陽老祖道。

“我覺得還是七夕的事情要緊,度了七夕之後,你也好專心迎接決戰。”少陽老祖笑眯眯的道。

“七夕!”張百仁背負雙手,身形一轉徑直向洛陽而去。

“我說小子,你身上這身衣服不簡單,老祖我看著總覺得有一股毛骨悚然之感。”少陽老祖瞧著張百仁一襲黑衣,黑色的玉冠,配合著那晶瑩如玉白皙的肌膚,不知為何忽然間打了一個寒顫,隻覺得此時張百仁眉宇間無一不透漏著濃濃殺機。

“是嗎?老祖看不出?這一身衣衫,乃天狗皮毛製作而成。”張百仁笑著道。

他當然不會說,這皮毛內更隱藏著一隻真的天狗。

“原來如此!怪不得!天狗乃是我張家血脈最大敵人,虧得當年是天帝不曾合道太陽,然後直接誅滅天狗,若叫天帝合道成功,天狗在出現,隻怕不會有我張家恢宏盛世!”少陽老祖毛骨悚然道。

“怎麽說?不對吧?按理說天帝合道太陽,理應會變得越來越強才是,怎麽合道之前敵得過天狗,合道之後卻抵不過?”張百仁腳步頓住,露出一抹遲疑。

“相生相克,你不懂!”少陽老祖的眼中滿是唏噓。

長安城

白鷺書院

王通站在樓閣上,瞧著街角處茶樓前,談笑不斷的一對男女,眉頭不由皺起來。

“老師,在不加以製止,白鷺書院必遭橫禍。”顏路站在夫子身後,眼中滿是警覺。

“李河鼓回來之後,就仿佛變了個人一般,奇怪!奇怪!死的人怎麽會複生?”王通不解。

“老師,現在不是追究李河鼓死而複活的時候,先將七夕的事情擺平,然後再說其他也不遲!一旦大都督發現李河鼓和七夕又死灰複燃,怕是要遷怒於我白鷺書院。”顏路將王通驚醒。

“七夕已經被逐出白鷺書院,他如何行事為師管不了,但河鼓……”王通拉長音:“待其與七夕分別之後,你且將他喚來。”

樓下

李河鼓與七夕在一起喝茶,七夕被李河鼓逗得前仰後合,眼中滿是笑容,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就在此時

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卻見曉雯快步走入茶肆,瞧著與七夕坐在一處的李河鼓,頓時麵色一變,快步走上前對七夕道:“爹回來了,叫你回去!”

“什麽?”七夕聞言麵色一變,一邊的李河鼓也變了顏色。

“走吧。”曉雯拉起七夕,腳步匆匆的向樓外走去,留下李河鼓呆呆的站在那裏不語。

“師弟。”

一陣溫潤的聲音將李河鼓驚醒。

“顏路師兄。”李河鼓瞧見顏路,心中一驚,連忙站起身恭敬一禮。

“老師叫你過去。”顏路麵無表情的指了指對麵樓閣,然後率先走了出去。

李河鼓聞言心中一驚,連忙隨著顏路走上去,二人一路來到茶樓雅間,卻見王通背負雙手,臨窗而立。

“老師!”李河鼓恭敬一禮。

王通沒有回話,過了一會才轉過身,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李河鼓,從頭看到腳,不放過每一寸肌膚:“我那日如何教導你的?”

“這……”李河鼓聞言遲疑。

“說!”王通聲音古井無波。

“老師說叫弟子不許與七夕往來。”李河鼓硬著頭皮,低聲喃呢。

“你走吧。”王通忽然歎息一聲。

“是!”李河鼓恭敬一禮,應了一聲之後,隨即腳步頓住,轉頭看向王通,眼中露出一抹慌亂:“老師叫弟子去哪裏?”

“自哪裏來,回哪裏去!從今日起,我不再是你的老師,你亦不在是我白鷺書院的弟子,革除你功名,你且去吧!”王通背負雙手轉過身。

李河鼓身子哆嗦,如遭雷擊,聲音悲愴道,“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師!”

“李河鼓,除非你肯放棄七夕,答應老師,不在與七夕往來,或許還可求得老師發發慈悲,饒你一次!否則……”顏路在一邊對著李河鼓勸了一聲,指點迷津。

李河鼓哭咽頓住,屋子內陷入一片死寂。過一會,才聽李河鼓低聲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弟子與七夕乃兩情相愛,老師何故阻攔?”

“你是何家世?七夕是何家世?你若一意孤行,白鷺書院必然在大都督的雷霆之怒下化作齏粉,我白鷺書院七百弟子,盡數為你陪葬!你莫要怪我!”王通恨鐵不成鋼的道:“天下女子千千萬,你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李河鼓不語,過了一會扯了頭上束帶,解了身上青衫,放下腰間玉佩,恭敬的放在王通身前疊好,然後緩步離去。

“李河鼓!你莫非當真冥頑不靈,死性不改?”卻聽顏路嗬斥一聲:“出了這個門,就再無回旋餘地,可惜了你大好前程。”

沒有回應顏路的話,李河鼓徑直離去,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老師。”顏路看向王通。

王通默然,過了一會才道:“這是他的命數,他既然不知天高地厚,死了倒也是白死,也免得將禍端牽扯到你我身上。”

張家庭院

張百仁背負雙手,一雙眼睛看向遠方天空,站在楊樹下許久不語。

“爹!”七夕來到張百仁身前,恭敬行了一禮。隻是雙方之間,那一層溝壑,卻遲遲無法抹去,二人絲毫不像父女,倒像是陌生人。

“七夕,你年紀也不小了,為父也不想與你講什麽大道理!那些大道理,各位先生已經與你說的夠多了。”張百仁轉身看著七夕,眼中露出一抹感慨:

“如何才能不與李河鼓見麵?斷了與李河鼓的聯係?”

“爹,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你為何因為李河鼓卑賤,出身低微便瞧不起他?他是有真才華的人!”七夕爭辯,倔強的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張百仁回味許久,方才冷聲道:“我若說,你必須斷了與李河鼓的聯係呢?”

“不可能!”七夕斬釘截鐵道。

小院內氣氛一片凝滯,過了好一會,張百仁讓開七夕倔強的眸子,方才歎息一聲:

“涿郡與李河鼓,你做一個選擇吧!選擇了李河鼓,你便不再是涿郡公主,日後涿郡任何物質、金銀,你都不得動用分毫!你此生不得踏入涿郡地界一步。”

“爹,你這是在逼我!”七夕眼眶含淚,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

“你又何嚐不是在逼我?”張百仁背對著七夕。

瞧著張百仁的背影良久,才見七夕猛然回頭,大步邁出轉身離去。

“唉!”一聲幽幽歎息在榕樹下散開,張百仁看著七夕背影,許久無語。

“都督,王通與李河鼓斷了師徒之恩,李河鼓被驅逐出了白鷺書院。”荊無命來到張百仁身邊。

“叫無雙跟著她,她是好日子過得太久,不知底層的辛苦,不曉得天高地厚了。”張百仁閉上眼睛:“所謂情愛,皆是幻想,麵對著殘酷的現實,由不得你不低頭!”

有的事情,別人和你說你不會信,必須親身經曆,才會暮然回首恍然大悟。沒有李河鼓也會有王河鼓、劉河鼓,自己將李河鼓製成傀儡,正好配合演戲。叫她親身經曆,愛情終究是不能當成牛奶麵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