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內

張百仁手中端著茶盞,雙目看向天空明月,久久不語。

自從知曉自家最大敵人就在太陰星中沉睡之後,張百仁不知何時養成了仰望月亮的習慣,希望能從天空姣姣明月之中,察覺出那一點屬於太陰仙子的破綻。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我似乎明白了一些,為何太陰被當年的天帝壓製了一頭,非要與翌聯合起來才能戰勝天帝。”張百仁暗自轉動念頭:“月有陰晴圓缺,太陰的實力自然也有強弱之分。”

“都督,要不要暗自將那小子做了?”荊無命自張百仁影子裏走出來。

張百仁聞言不置可否:“不急!不急!我更希望他是一個聰明人,能夠知難而退。儒家現在不景氣,王通將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我與王通交情不錯,還需給王通三分薄麵。”

說著話張百仁彈了彈茶盞,轉身走入屋子裏:“睡吧!難得有時間歇息。”

一夜無話

第二日天剛亮,一陣霍霍破空的劍氣之聲,將張百仁自沉睡中驚醒。

聶隱娘在院子中練劍,一襲水藍色衣衫的女子,此時正站在榕樹下,笑語盈盈的看著張百仁。

“好久不見。”納蘭靜笑著走上前,挽住張百仁手臂。

“你居然出關了。”張百仁捋了捋納蘭靜發絲:“可惜你出關的時間有些不對,我卻要閉關修行了。”

“凝練法身?”納蘭靜好看的眉毛簇在一處。

張百仁親了親納蘭靜額頭,捏了捏其白嫩麵頰:“不單單是凝練法身,更要祭煉定海神針,不論燭龍也好,還是東海深處的玄龜肉身也罷,可都不是好惹的角色。李世民與我約戰八月十五,時間不多了!此瞭既然有信心約戰,想來不是無故放矢。”

“我陪你閉關。”納蘭靜笑眯眯的道。

張百仁笑了笑,沒有攔截,而是將納蘭靜攬在懷中。

“爹。”曉雯碎布走來,對著張百仁恭敬一禮。

“你這丫頭,進境不錯,看來最近一段時間是下了苦功。”張百仁低聲道:“我要回涿郡,七夕就交給你了,莫要叫那窮酸書生在與小姐接觸。”

正說著話,卻聽一陣急匆匆腳步聲響起:“都督,那小子竟然又登門了!”

“嗯?”張百仁眉頭皺起:“人呢?”

“被小姐的侍衛領走了。”

張百仁眉頭皺起,鬆開納蘭靜,一路徑直來到後院涼亭內,過了一會才道:“無命,這件事便交給你去做了,本座要親自見見這小子,與其好生談談。”

“是!”

荊無命領命而去。

側院

七夕的院子內

此時七夕一襲女裝,端坐在小築內舞弄古箏,一襲淡白色衣衫,仿若姑射仙子,飄飄若仙猶若雲霧中人。

“這……閣下莫非便是張兄的妹妹?”李河鼓走入涼亭,瞧見仿若神仙中人的七夕,不由得呆了呆,雙目中流露出癡迷之色。

“怎麽,才一日不見,莫非兄長便不識得我了?”七夕笑嘻嘻的停下手中彈奏,對著李河鼓拌了一個鬼臉。

“你……你莫非是張九齡?難道說你之前是女扮男裝?”李河鼓目瞪口呆。

“不錯,正是我!小妹見過兄長!”七夕笑著道。

“那婚約???”李河鼓呆呆的道。

“自然也是小妹我本人。”七夕麵露羞紅。

李河鼓聞言一愣,癡癡呆呆的走入小築,便要去攥住七夕的柔夷:“賢弟……不,賢妹蠻得為兄好苦,怪不得院長要將你清掃出書院,原來因為賢妹是女子。”

“姐姐!”

眼見李河鼓便要行無禮之舉,恰在此時遠方傳來一聲清脆的呼喚,曉雯的聲音遠遠傳來:

“姐姐在哪裏?”

清脆呼喚,驚醒了李河鼓,叫其尷尬的收回手掌。七夕麵色一變,對著李河鼓道:“你今日不該來,曉雯那丫頭出關了,我父親也法駕此地,你快點回去吧,待我父親走後,在來尋我。這丫頭就是我父親的心腹,時刻監視著我,若叫其發現我與你之間的事情,父親非要大發雷霆不可。”

說著話,連忙將李河鼓推出小築,然後對其使了個眼色,急忙向曉雯的喊聲方向走去。

瞧著七夕遠去的背影,李河鼓麵色癡迷,隨即搖了搖頭:“如此佳人傾心於我,我李河鼓又豈能錯過?”

嘴上說著,李河鼓動作卻不慢,迅速向著張府外走去。才穿過天井,卻見一黑衣男子,擋在了李河鼓的去路。

“李河鼓?”黑衣男子聲音滿是陰沉。

“正是小生,不知閣下是?”李河鼓拱手一禮:“莫非大都督當麵?”

荊無命氣勢不凡,難怪李河鼓會認錯人。

“我隻是大都督手下的侍衛,大都督要見你,你且隨我來吧!”荊無命麵無表情道。

“小生今日還有事情,功課尚未完成,還望閣下回絕大都督,就說改日晚輩親自登門拜訪如何?”李河鼓心中升起一股不妙之感,下意識就推拒。

“嗬嗬,大都督傳話,豈容你拒絕?莫說是你,就算當朝天子,也不敢違背!”荊無命轉身在前麵走著:“你若敢違背大都督命令,我敢保證你絕對無法活著見到明日的太陽。”

李河鼓鬢角處滑落一滴冷汗,轉身看向來路,有心跑回去尋找七夕庇佑;恰逢此時荊無命的聲音響起:“小子,你沒機會溜走,你的來路有二十八位護衛,隨便一個都能將你抽筋扒皮,你若不怕死,盡管往回跑就是了。你敢招惹大都督的女兒,便該想到今日。”

李河鼓雙腿如灌鐵鉛,雙眼內滿是駭然的看向遠方,當時尚且不覺得,如今事到臨頭,縱使之前自己做了千百般假設,此時也不由得心中打鼓,那諸般假設盡數化作虛無。

“走吧。”荊無命不緊不慢的在前,李河鼓機器人一般,行屍走肉的跟在後方。

“富貴險中求,搏一搏毛驢變寶馬,地主變世家!”李河鼓不斷給自己心中打氣。

這一路李河鼓也不知如何走過來的,隨著荊無命來到後院,看著涼亭中喝茶的年輕人。

十七八歲的模樣,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年輕,就仿佛一個普通青年般坐在那裏,沒有絲毫氣勢,若非周邊眾位麵色恭敬站立的侍衛,任誰都不會想到眼前這笑起來仿佛鄰家哥哥的男子,就是威震天下的大都督張百仁。

“見過大都督。”李河鼓身軀僵硬,下意識對著張百仁行了一禮。

“坐!”

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李河鼓站起身,周身浩然正氣流轉,此時事到臨頭,反而諸般恐懼盡去。

麵色從容,大腦略帶空白的坐在張百仁對麵,李河鼓低聲道:“不知都督召喚小生,有何賜教?”

“你與七夕的事情,本座已經知道了。”張百仁不緊不慢的吹著茶水。

李河鼓不語

張百仁靜靜道:“自古以來,便講究門當戶對。我張家門檻,恐怕不是李公子能高攀得起的!論權勢、論地位,我張家金山銀山,縱使日花萬兩黃金,幾代幾人也花費不完。論權勢,當朝天子與我涿郡平起平坐,江湖中無數豪傑,對我涿郡也要畏懼五分。至道為門客,陽神為先生,各種天才地寶乃是家常便飯,我家一日消耗便是你幾輩子也賺不來。”

“都督的意思是?”聽了張百仁的話,李河鼓反而心緒平靜下來,周身浩然正氣暴漲十倍,道行又有精進。

“我的意思便是,你最好知難而退,我張家門檻不是你能高攀的!”張百仁放下茶盞,對著一邊侍衛道:“抬上來。”

“哐當!”

有兩個侍衛抬著一口大箱子,放在了涼亭內,張百仁站起身將箱子打開:“此中有黃金萬兩,隻要你日後遠離七夕,這萬兩黃金足夠你成為一方富豪,日後子孫幾代幾人都不必為吃穿發愁。”

“都督忒俗,我輩讀書人,視黃金為糞土,都督這是在羞辱我!”李河鼓麵色漲紅,怒視著張百仁:“都督雖然修為高我十倍百倍,在都督眼中,我李河鼓就是一隻螻蟻,隨手都可以碾死,但我卻要告訴都督,螻蟻也有螻蟻的尊嚴!”

“都督大可一劍殺了我,但若拿黃金羞辱我,卻是太過於庸俗!俗不可耐!我與令千金兩情相悅,豈是這區區阿堵物能比的?”李河鼓冷然一笑。

張百仁聞言動作頓住,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李河鼓,左右打量一會,瞧著節節暴漲的浩然正氣,過了一會才道:“是個好苗子,可惜了!你與七夕絕對不行!你連自己的吃喝都顧不上,憑什麽娶七夕?難道要七夕去和你過苦日子?你家屋子連老鼠都不呆,你自己更要靠書院的救濟、七夕的照顧討生活,你憑什麽養活七夕?”

“你若為了她好,便放手吧!你們是兩個世界的人,你們不合適,你隻會拖累到她,你知道七夕一日花銷是多少嗎?”張百仁側目看著李河鼓:“我告訴你,七日一日花費便是萬兩黃金,你憑什麽養活七夕?這萬兩黃金,你要幾輩子才能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