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著死亡,沒有人能抵得住恐懼!

大家若能從容麵對死亡,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人去修行仙道,夢想著長生不老了。

從某一個角度上來說,眾生皆有心魔。修行中人從踏上長生路的那一刻,便已經誕生心魔了。

長生,便是其心魔!

張百仁不會想到,李世民前腳從陰曹地府中僥幸逃出來,後腳又和魔神勾搭在了一起。

縱使是知道,也絕不會在意,隻會嗬嗬一笑。

大勢,什麽是大勢?

若能被人逆改,還是大勢嗎?

張百仁手指敲擊著腰間的玉帶,瞧著兩側的車水龍馬,無數花燈遊走在市井之間,忽然醒悟:“竟是元宵節了,不知不覺便已經是元宵了!”

“老板,來一碗湯圓!”張百仁此時仿佛一個普通人般,瞧著市井邊緣處的道道車水龍脈,各種小吃無算,忽然心中一動,竟然跨步來到了一側的路邊小販處,高聲呼喝了一聲。

自己踏入天道,好久不曾履涉紅塵了,今日忽然天心一動,冥冥之中自有感應,下意識的做出了舉動。

“呦,這位爺看起來眼生的很,以前不經常來吧?”小販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手腳麻利的用袖子擦了擦案幾,然後道:“爺您一身衣衫做工精細,就算鳳德祥的料子也比不得,怕是唯有宮內貢品才可。在看這做工精細,乃皇宮大內製式,能穿皇宮衣衫的,怕不是某位王爺、皇子吧?”小販盛了滿滿的一大碗湯圓,放在了張百仁身前,陪著笑臉。

湯圓雪白,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乃是精心炮製的糯米加上芝麻丸子炮製而成。

入口肥而不膩,有一種別樣清香,帶有一種街邊特有的味道。

瞧這小販眼巴巴的看著自己,那布滿了風塵的臉上留下了道道褶皺,其上一道道斑駁的歲月痕跡顯露而出。衣衫幹淨整潔,幹瘦的手臂此時攥著抹布,雙眼緊張的看著張百仁。

將丸子咽下,張百仁方才讚了一聲:“不錯!”

小販緊繃的表情瞬間鬆懈下來,露出了一抹笑容,那幹枯猶若老樹皮一般的麵孔上浮現出一抹笑容:“爺您吃的好,就行!就行!”

一邊說著盛了一碗湯,放在張百仁身前的案幾上。

“你這小老兒倒是機靈。”張百仁喝了一口麵湯。

“長安城乃天子腳下,非富即貴權貴無數,若不機靈怎麽能混得下去?不是小老兒自吹,小老兒這眼力可是幾十年練出來的,一雙眼睛看去,權貴絕對逃不出小老兒的眼睛!”小販此時略帶得意道。

“哦?那你看我如何?”張百仁笑著道。

“您?”小老兒仔細的盯著張百仁,過了一會才道:“您雖然坐在這裏,但卻是廟裏的神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可以與神佛平齊比肩仙人。您雖然看起來麵容親和,但不知為何,小老兒總覺得自己似乎如麵神佛在前,不敢稍有放肆。”

“嗬嗬!”張百仁笑了,一顆丸子塞入口中:“你這老兒有趣。”

“說句大不敬的話,閣下怕是貴不可言,比那上京城金鑾殿中的天子,還要尊貴三分!”小老兒小心翼翼道。

這回輪到張百仁愣住了,一雙眼睛仔細的看著那老兒,過了一會才道:“有趣!有趣!你學過相術?”

老頭瞧見張百仁那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頓時心髒猛然彭彭一跳,比當朝天子還要貴三分的大人物,怕是……怕是……唯有高高在上的神魔了。

聽了張百仁的話,老頭連忙道:“不知,小老兒也不知自己為何可以看出這些,下意識的這些信息就出現在了小老兒的腦海中。”

張百仁嚼著丸子,這丸子打磨的確實不錯,很有勁道。

“你這老兒家中還有何人?”張百仁道。

“回稟爺的話,老朽家中還有兩個孫女,前些年逃難至此,便在長安城安定下來!不是我和閣下吹,我家孫女被朝廷的樂坊選中,乃才德兼備的女子,前些年更是脫離教坊,拜入修士門下,已經踏上了道業,說是去修道。前些日子聽說近期要回轉長安城,也不知是真是假。”老頭談論自家的孫女,臉上笑容仿佛是一朵**般,笑的合不攏嘴。

聽著這老頭的話,張百仁聞言不置可否,繼續嚼著丸子。

“我說官爺,您今年還沒有娶妻吧?”那小販此時湊上前低聲道。

“你這回可是看走眼了,我早就娶妻成家,並且已經有了兒女。”張百仁笑著道。

“咦,閣下命格好生奇怪!為何小人看您與我那女兒竟然有夫妻之緣,乃是天定的因緣!”小販此時很認真的看著張百仁。

“噗!”

張百仁口中的丸子噴出來,一雙眼睛看著表情認真的老板,眼中露出一抹無奈:“你這廝,要做什麽?”

“老漢那一對女兒當真是貌美如花天仙一般的人物,簡直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我見閣下與我女兒乃天定因緣,咱們今日早早將事情定下來,免得日後出了岔子!”一邊說著,小販擦了擦手,從下方拿出筆墨紙硯,揮筆寫了一會,方才道:“閣下高姓大名?”

“姓張,字百仁!”張百仁笑眯眯道。

幾十年過去,外界尋常百姓早就不記得其名號了。

“聽起來有些耳熟。”小販沒有細想,揮舞筆墨在那宣紙上書寫起來,過了一會才道:“官人給我一錠金子。”

“你這廝簡直獅子大開口,一碗湯圓想要一錠金子,莫非看我是冤大頭?”張百仁嗬斥了一聲,心中忽然有所感應,還是將金子掏出來放在案幾上。

“真的是黃金啊?”小販擦了擦眼睛,連忙將那黃金拿起來塞入口中使勁的咬了一下,然後麵露不敢置信之色:“賢婿當真是大方,我本來是隻想要一錠銀子做聘禮,沒想到你還真是闊綽。”

一聲賢婿二字,叫張百仁滿頭黑線,端起了湯水喝一口。

“諾,婚約文書寫好了,這錠金子就是定金,日後不得悔改!”小販將文書折疊好塞入張百仁的袖子裏,笑眯眯的捧著金子在哪裏笑個不停。

“奇怪,明明是一個普通人,但命理卻是獨特!”張百仁一雙眼睛裏滿是詫異,此時他倒不著急走了,不緊不慢的喝著湯水。

“我說老板,你這湯圓還上不上了?不上我可就走了!”一邊有客人等的不耐煩,拍了拍桌子不滿道。

“來了!來了!來了!”小販手腳麻利的端起湯圓,對著張百仁道:“賢婿稍候,今日我家女兒便會回來,到時候你可是享不盡的福氣。”

張百仁聞言苦笑,恰在此時忽然隻聽一聲呼喝,接著便聽炮仗聲響,然後就見一匹快馬拉著大紅綢緞,在街上奔馳而過:

“今晚未時,醉花樓將有著名大家養出,還望各位父老、相親觀看!”

騎馬之人是個易骨境界的漢子,中氣十足不比後世大喇叭差,而且那一路狂奔疾馳而過的快馬,恰到好處的避開每一個行人。

“不知是哪位大家?”張百仁心中一動。

“不清楚!”旁邊有漢子喝著湯水。

此時小販笑嘻嘻的走了過來,竟然拍了拍張百仁肩膀:“賢婿,不要瞎想了,那是你媳婦。”

“我媳婦?”張百仁一愣。

小販點點頭:“不錯,今晚的大家就是你媳婦,老漢不是都和你說,今晚她們就回來了嗎?你快去看吧!”

一邊說著,那老漢推手將張百仁推走,掃了掃自家的攤位:“你都吃完了還占著座位,不是耽誤我老漢做生意嗎?”

張百仁詫異的看那老漢:“之前你不是畏懼我嗎?怎麽現在這般模樣?”

“之前你不是我女婿,現在你是我女婿,老丈人說女婿,乃是正常!”小販挺直了腰杆,理直氣壯的道。

張百仁聞言無語,過了好一會方才苦笑著摸摸鼻子,莫名其妙的多了一個嶽父。

此時大街上人潮往來,俱都向長安城醉花樓的方向奔馳而去,眼睛裏滿是狂熱的氛圍,仿佛後世的那些瘋狂粉絲碰到了自己喜歡的女明星一般。

“也不知是哪裏的大家,那老兒說是自己的女兒……那老兒看起來五六十了,怎麽會有女兒做花魁?”張百仁詫異,心中默默思索。

正說著話,張百仁已經隨著人潮進入醉花樓,感受著空氣中夾雜的汗水味道,還有那狂熱的嘶吼,張百仁搖了搖頭,尋一空隙鑽到一個人少的角落裏,瞧著那中間的大舞台。

“各位!”此時一老鴇走到舞台中央,對著四麵八方拜了拜,然後場中安靜下來,方才笑眯眯道:“今日我醉花樓有幸請來了天下聞名的大家來此獻藝,至於說是哪位大家,且容老身賣一個關子,稍後待那大家出來,諸位就知道了。”

“老鴇,你莫要囉嗦,咱們可不是來看你的!你還不速速下去,將那大家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