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普天之下有張百仁都殺不了的人,鷹王卻是不敢置信。這世上沒有張百仁殺不了的人,隻是看其肯不肯付出代價,與值不值得罷了。

許多事情若能靠殺解決,也就不會出現那麽多煩惱。

“目標就在這錦囊之中,就連地點都為你安排好了。”陸雨指了指托盤一側的錦囊。

鷹王沒有多說,接住托盤轉身離去。

莫說是有鳳血賜下,就算是沒有鳳血,這件事鷹王也必然是全心全力,斷沒有推拒的道理。

張百仁一雙眼睛看向前方瀑布,手指輕輕敲擊著案幾上的瑤琴,眼中露出一抹沉思之色。

“蹬!”

“蹬!”

“蹬!”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就見左丘無忌麵色陰沉的快步走來:“大都督,事情不妙啊。”

“怎麽了?”張百仁撫弄著琴弦。

“那個書生死了。”左丘無忌低聲道。

“什麽?”張百仁聞言一愣,有些愕然:“鷹王動手的速度倒是快,幹淨利落。”

“不是鷹王動的手。”左丘無忌無奈的道。

“什麽?”張百仁聞言一愣:“不是鷹王動的手?那是誰?”

“關鍵是,那書生恰巧死在了七夕公主的腳下,這才是最麻煩的。”左丘無忌無奈道。

“什麽!!!”張百仁手中琴弦刹那間斷裂,驚得群山鳥雀驚飛。

“可曾看到那動手人的模樣?”張百仁麵色難看下來:“而且那書生不是下山了嗎?怎麽七夕會在場?”

張百仁的心中有太多疑問,一邊左丘無忌搖搖頭:“除了七夕公主,誰都無法知道。而且七夕公主已經向著此地趕來了,都督你還需避一避才是。”

“不是我做的,為什麽要躲避?這種事情早晚要麵對!”張百仁閉上眼睛,手中琴弦續接,一曲十麵埋伏,在手中緩緩彈奏而出,似乎周邊山林內皆是層層伏兵。

時間倒流

且說房玄齡拖拽著房姓書生二人連忙下山,才出了山頭五十裏,房玄齡止住腳步,瞧著劫後餘生癱倒在地的房公子,麵色鐵青道:“事情到了這種地步,你如何回去與老祖、家主交代?”

“能討得一命已經是萬幸,還要什麽交代?我家老祖的法身都死了,要交代也是那張百仁給我等交代才是!”房公子的話語裏滿是怒火。

房玄齡默然不語,他這件事和他關係不大,他也不想攙和進去。

“我去尋陛下,你自己回去吧!”房玄齡冷冷一哼,轉身便要向著山中走去。

“啪!”

“啪!”

“啪!”

一陣陣拍掌的聲音響起,卻見一周身籠罩黑袍的男子慢慢走出,掃視著場中二人:“到看了一場好戲。”

“什麽人?”瞧見來人,房玄齡一顆心頓時緊繃起來。

“之前在山中倒是看了一出好戲!”來人聲音裏透著幾分沙啞,不緊不慢道:“小子,你的死期到了,還不速速受死!得罪了大都督,你還想走出涿郡,未免太過於天真。”

“你是來殺我的?”房公子眼中露出一抹驚慌。

“奉大都督之命取爾項上人頭。”黑影在不緊不慢的向著房公子邁步走來,眼中滿是貓殺死老鼠前的戲虐。

“大都督已經答應放我下山,怎麽可以出爾反爾?”房公子此時眼中滿是驚恐,瞧著越來越近的黑衣人,頓時呲目欲裂。

“閣下想要在我麵前殺人,未免太不將我放在……”房玄齡的話語頓住,他還沒有來得及出手阻攔,隻見房公子的人頭已經拋飛,被那人影攬住,化作黑煙遠去。

“住手!!!”叢林中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嗬斥。

“混賬!”房玄齡暴怒,二話不說直接向著那黑影追了過去。

七夕之叢林中跑出來,瞧著那鮮血噴的丈許的屍體,點點殷紅色血液噴濺在她的臉上,七夕有些呆滯,目光中透漏著難以置信:“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出爾反爾?”

“出來吧,我知道你們就在附近!”七夕一雙眼睛漠然的掃視著周邊環境,眼中滿是無視一切的默然,極端冷漠的默然。

山風吹過,左丘無忌等人訝然的出現在場中,瞧著臉上血漬流轉的七夕,殷紅色血漬與白皙的皮膚充滿了異樣衝突,強烈的詭異。

左丘無忌忽然心中一突,一股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瞧著麵色漠然的七夕,眼睛裏滿是苦笑。

“嗬嗬!果然是你們!果然是你們!為什麽不肯放過他?為什麽?”七夕的眼中滿是仇恨,然後轉身向山中跑去。

“公主!”左丘無忌喊了一聲,然後快速衝了出去。

山中

張百仁背對著山路,一雙眼睛看著眼前瀑布默然不語。虛空扭曲,一襲黑色衣袍的男子緩緩自虛空中走出,站在了張百仁身邊。

“原來出手的人是你,怪不得能騙過我的感知。”張百仁側身瞧著大自在天子手中那顆血肉淋漓的腦袋,眼中滿是惱怒:“七夕想必也是你利用心魔誘導過去的吧?”

“不錯!我替你清除了一個障礙,你現在可還覺得滿意?”大自在天子將人頭拋擲於張百仁腳下,鮮血飛濺染紅了瀑布。

“為什麽將七夕卷進去?”張百仁轉過頭,眼睛裏滿是冷酷。

“因為好玩,僅此而已!”大自在天子不緊不慢道:“好大的殺機,你要殺我?”

“我為你誅殺了此瞭,你不感謝我也就罷了,為何還想著要殺我?”大自在天子的眼中滿是調笑。

“我終於知道為何上古諸神要將你封印至無量量劫了,化自在天魔確實是討厭至極!”張百仁指掌間雷霆閃爍,猛然插入了大自在天子胸口。

“你竟然沒有躲開?”張百仁愣了愣神。

黑色的血液,本源血液緩緩順著大自在天子嘴角流血,此時大自在絕對遭受了重創,但張百仁想不明白,為何大自在天子會承受自己的一擊。

但是

他很快就明白了

隻見大自在嘴角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然後淒厲的聲音傳遍方圓幾裏:“都督,明明是你下令要下屬殺了那小子,你為何對我下毒手……”

遠方

一道粉紅色身影隨風而至,站在了張百仁不遠處。

“閉嘴。”

張百仁惱羞成怒,大自在天子緩緩化作了黑煙,竟然就此消失不見。

“果然是你!”七夕在張百仁十步外站定,瞧著地上血肉淋漓的人頭,在看著灰飛煙滅的大自在天子,好一副殺人滅口的場麵。

“你怎麽來了!”張百仁麵色狂變,此時他是真的覺得自己被坑了,而且還被坑慘了。

“怎麽?打擾了你殺人滅口的好事?我不該來!你是不是也要將我殺之滅口?”七夕的一雙眼睛死死盯著張百仁。

“你這說的是哪裏話,虎毒不食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張百仁發現自己此時的解釋有些蒼白。

瞧著七夕白皙如玉的麵頰上沾染的那點點殷紅血漬,張百仁忽然心髒一抽,便要上前將那血漬擦拭掉。

“不必再說了!”七夕搖了搖頭,避開張百仁的手掌,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張百仁:“誰能想到,威震天下的大都督,也是言而無信之輩?”

張百仁默然,他此時有口難辯。

“房公子對你來說不過是隨手可以碾死的螻蟻,你為何還不肯放過他?真想不到,威震天下的大都督,竟然隻有這般心胸!”七夕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眼中滿是冷漠之色:“我以後不想在看到你!”

“難道你我父女之情,還抵不過一個陌生人?”張百仁苦笑著收回手。

“你我相識也不過一個月而已,而我與房公子相識卻已經有半年之久。與他比起來,你才是陌生人才對!”七夕的目光很陌生,陌生的叫人有些心痛。

張百仁能說什麽?

刹那間千言萬語不知該如何說出口。他想去不周山嗎?若非為了自己的未來,為了應付人族未來的大劫,他想妻離子散嗎?

七夕話語落下,轉身離去,留下張百仁站在瀑布前,看著七夕遠去的背影無語。

他能怎麽辦?

他能說什麽?

什麽也說不了,隻能看著七夕的背影,過了一會才苦笑著道:“言而有信?言而有信的人早就死的骨頭渣子都沒了!我張百仁雖然順善天道,觀天之道執天之行,但是……卻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我女兒有所企圖的人渣活在世上。你怨恨我也好,仇恨我也罷,這種事情都不得不做,隻是過程不一樣罷了!”

不錯

過程不一樣罷了!

難道日後房公子消失七夕不會察覺到?

以七夕的智慧不會想到?

縱使是知曉七夕會怨恨自己,但這種事情卻不得不做。

“七夕還小,從小生在蜜罐中,不知身不由己的難處。”楊汐月緩緩走出來,站在了張百仁身邊。

張百仁轉身看著那浩浩****的瀑布,眼中難得露出一抹疲憊,那威震天下的男子,此時終於累了。

“我現在隻想睡一覺!我很累!很累!我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我太累了!”慢慢的坐在青石上,隨著喃呢話語落下,張百仁已經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