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天下靖平,當然了所謂的靖平也是相對來說,西突厥損失百萬青壯,滅族已經成為定局,李世民率領幾十萬大軍前往草原,就是去秋遊了。

當然,也不乏有規避佛法東傳之用意,隨著現如今與張百仁真的撕破麵皮,李世民對於佛法也越加厭惡起來。但怎奈有盟約在前,李世民也不好阻攔佛法東傳之事,隻能轉戰塞外,避開佛法入主長安的時間,從而挫敗佛門鼎盛的氣數。

張百仁不缺時間,至少現在來說,並不缺少時間。

此去不周,前途未卜,再出來不知要多久,能多看看中原大地的繁華景色,也是不錯的。

新年剛過,路上一片枯黃,天空中不知何時下起了鵝毛大雪。

張百仁身披著虎皮大氅,頭上戴著兔絨的帽子,整張麵孔都縮在了皮帽子內,腳掌踩在吱呀~吱呀~的雪上,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足跡。

踏雪無痕?不存在的!張百仁沒有運轉道功,隻是憑借肉身的力量在行走,人生在世何處不是修行?

行也修行,坐也修行。

至少眼下來說,張百仁的步伐看起來很穩,腳印很清晰,在這蒼茫的大雪中,留下了一道道清晰的足跡。

在其身邊,張須駝背著由麻布纏起來的射日弓,身上一件熊皮緊緊的裹住身子,頭上戴著一件鬥笠,將整個腦袋都遮掩了起來。

鬥笠是上好的蛟龍皮製作,可以禦風避寒,所有寒風靠近鬥笠寸許,便會刹那間消散無蹤。

“有點意思!”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抹怪笑,忽然抬起頭看向了遠方:“想不到這大過年的還有人出門。”

馬蹄聲在雪地裏奔走飛濺,惹得張百仁眼中露出了一道道怪異之色。

“大都督道法已經融入了骨子裏,那一夥人至少在五十裏外,馬蹄聲這般急促,想來是有要緊的事辦。”張須駝道:“大都督,你若想磨練心性,便要克製住不能施展道法,將自己看成是一個普通人。”

“可我已經不再是普通人了,再想將自己的心境化作普通人,談何容易?”張百仁搖了搖頭,二人繼續在寒冷的北風中走著。

沒有溫室效應,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古時候的天氣究竟有多麽寒冷。

雙手插在袖子裏,但袖子卻隻能給張百仁帶來一點點溫暖,怪不得古時候人們大冬天的都不會出門去玩,這般寒冷的天氣,想想衣不蔽體的百姓,張百仁眼中忽然露出了一抹慈悲。

就連周身殺機都散去不少。

“都督,這裏有凍死的人。”張須駝大步上前,看到了七八個臥倒在雪地裏的人影。

張百仁麵色凝重,眼中露出一抹嚴肅,過了一會才道:“可惜了!他們若去涿郡,絕不會被凍死,縱使是在饑餓、寒冷,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那雪地裏的人影周身隻是裹著一層薄薄的單衣,骨瘦如柴的臉上滿是鐵青之色,隻是嘴角卻露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他們死的倒安詳,再也看不到痛苦磨難,隻希望來生能投胎到好人家。”感慨了一聲,張百仁繼續向前走。

他能說什麽?

什麽也說不出來!

他能做的已經都做了,那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竭盡所能,在涿郡開辟出了一方淨土,可那又如何?

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他們不去涿郡,難道要自己求爺爺告奶奶的請他們過去?

沒有這個道理啊!

走了半個時辰,馬蹄聲在逐漸逼近,張百仁與張須駝此時亦已經看到了前方一道道影影綽綽的人影。

“那旗幟是什麽?”張百仁瞧著前麵的那一輛輛馬車,眼中露出了好奇之色。

與小說中的一般無二,馬車上插著一杆杆旗幟,旗幟上繡著幾個大字,隻是在暴雪中看不真切。

“是鏢局!是天下鏢局的隊伍,大過年的不在家歇息,反而外出走鏢,想來這一遭貨物很重要、很急。”張須駝目光好,而且長與江湖中人接觸,隻是看了個模糊,便已經瞧出對方的底細。

“天下鏢局?好大的口氣,想來是很有名了!”張百仁詫異道。

敢以天下為名,想來不是尋常之輩。

“閣下如此孤陋寡聞,怕不是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哪裏有不知我天下鏢局的大名。”一道濃厚的聲音刺穿風雪,傳入了張百仁耳中。

瞧著空氣中被話語震碎的雪花,張百仁露出一點點好奇之色:“有點意思。”

“確實是有點意思!”張須駝眼中滿是讚許:“在見神中,此人堪稱是頂尖人物。”

這兩句話二人傳音入密,是以那鏢局中的高手並不曾聽到。

破空聲響起,卻見兩道人影撞碎了滿天雪花,來到二人身前立定,然後雙手抱拳行了一禮:“天下鏢局,鏢行天下!在下鏢師王五,見過二位。”

王五是易骨境界修士,便已經能突破音爆,想來也是天下鏢局中的種子選手。

“王五?”

張百仁打量著眼前的鏢師,麵容英俊英氣勃勃,即便是在寒冷的北風中也依舊是一襲單衣,青色的單衣在北風中獵獵作響。

王五身邊的是一個女子,一個苗條纖細的女子,縱使是隔著風雪,張百仁也能窺視出那厚厚袍子裏充滿彈性的身軀。

盡管這女子的麵孔被一個毛茸茸的兔子麵具遮住,但透漏出那完美的紅唇,豐潤的叫人忍不住想要上去咬一口。

嬌豔欲滴!

張百仁覺得嬌豔欲滴,便是形容這一雙紅唇的。

袍子有些臃腫,但女子露出纖細圓潤的手指,卻顯露出骨肉勻稱,出賣了女主人。

尤其是剪水一般的眸子,倒映著滿天的冰雪,黑白分明的眼睛似乎比那冰雪更純淨三分。隻是那純白的眼睛裏一絲絲血絲浮現,縱使是極力掩飾,卻也難掩女子的疲憊。

“有些意思!”沒有理會王五的話,張百仁轉身看向張須駝:“一個正常的普通男人,看到一個如花似玉的美人,該怎麽辦?”

“自然是撲上去,就像蜜蜂遇到了花朵一般粘上去!”張須駝不緊不慢道。

聽了張須駝的話,張百仁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不去理會王五,而是上前對著那姑娘行了一禮:“這位姑娘,小生張百仁,這廂有禮了!”

他竟然如真凡夫俗子,狂花浪蝶一般粘上了那女子。

“噗嗤!”

瞧著張百仁兔皮帽子裏的眼睛,不斷哈氣而出的寒霜已經在帽子周邊凝結了一層,女子忽然笑了,疲憊的眼中露出一抹輕鬆:“你說你叫什麽?”

“小生張百仁。”張百仁抱手說了一遍,隻是似乎空氣裏的風太冷,報完之後便火燒火燎的塞入了袖子裏。

“看你文文弱弱,不像是武林中人,莫非你爹娘是武林中人?而且還是大都督的粉絲不成!”女子輕輕一笑,一邊的王五也眼中露出一抹輕鬆。

真正的武林中人,亦或者說隻要是與江湖沾染上關係的,就萬萬不敢褻瀆那三個字。

誰要是敢給自己隨便取一個“張百仁”,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保證你今日名字傳出去,明日便會有無數人來找你麻煩。

對於有的人來說,雖然對那個名字恨之入骨,恨不能寢皮飲血,但對於那人的實力,對於人族做下的貢獻,還是十分認同的。

那三個字不容褻瀆,除了涿郡的那個人,沒有人能配得上那三個字。

“他們不是江湖中人。”瞧著張百仁兔皮帽子上的哈氣、冰碴,王五對著女子道。

女子點點頭,清脆聲音仿佛是這山間的清泉、白雪:“你還是改個名字吧。”

“為什麽?”張百仁一愣。

“會死人的。”姑娘黑白分明的眼睛瞪了張百仁一眼,然後轉身向馬車走去。

“哎哎哎,姑娘……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張百仁花癡一般的追了上去。

“去去去,哪裏來的狂風浪碟,聖姑也是你這凡夫俗子能覬覦的!”王五一步上前,擋住張百仁的路,扯住了張百仁的衣袖,張百仁受力不穩,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

感受著張百仁身上的勁道,王五將張百仁扶好:“確實不是練家子。”

“你們走吧,不要跟在咱們後麵。”王五虎著臉,舉起了砂玻大小的拳頭:“小心將你揍成豬頭。”

“你們這鏢局也太小氣,這冰天雪地大家相遇也是緣分,咱們跟著你也能多幾分安全不是?”張須駝嘀嘀咕咕麵帶不滿道。

“你這話可是錯了,你若跟著我等,不但不安全,反而會極有可能平白喪了性命。”那女子轉過頭道了一句。

“王五,走了!”女子喊了一聲。

王五點點頭,然後對著張百仁與張須駝道:“喏,你們看到了嗎?前麵有一條岔路,你們趕緊從哪裏穿過去,走的越遠越好。”

說完話王五轉身離去。

“人還不錯!”瞧著繼續前行的鏢局,張百仁嘀咕了一聲。

“確實是不錯,天下鏢局的名聲還是很好的!”張須駝道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