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之下,八百兩黃金耀耀生輝,沙漠中的炙熱叫人汗流浹背,然而那三千盜匪此時卻如墜冰窟。

就像是去搶劫,如果你隻是搶幾百塊錢,或許還不覺得什麽,判不了多重的刑,但等你將包裹拿回家打開,發現裏麵是價值千萬、億萬的絕世寶物時,你會怎麽辦?

明明隻想著性騷擾,但沒控製住就變成硬上弓了,事情可就麻煩了。

事情確實是麻煩了,若在往日裏看到八百兩黃金,劫匪定然興高采烈仰天高歌,甚至於激動的昏過去。

但現在要看搶劫的對象是誰!

納蘭家族與涿郡是好惹的嗎?

“大王怕是瘋了,才主動招惹涿郡!招惹納蘭家族!”那王姓首領使勁的咽了口口水,瞧著麵色輕鬆的納蘭家族人,一顆心如墜冰窟,不斷往下沉落。

“這是大當家吩咐的,大當家要和納蘭家為難,我等也不敢違背大當家的命令。”王姓首領的眼中滿是凝重。

“走吧!走吧!該幹嘛幹嘛去!你們不是要黃金嗎?現在黃金已經擺在了諸位的麵前,諸位還是趕緊走吧。”鐵軍此時冷冷一笑。

納蘭家的錢,可不是那麽好拿的。

掃過納蘭家眾位看死人一般的目光,王姓首領心中發慌,轉身縱馬而去:“帶上黃金,我們走!”

瞧著一群劫匪呼啦啦的遠去,金剛小和尚終究是不忍:“要不然和尚我追上去將那八百兩黃金要回來?”

“不是八百兩黃金的事情,而是對方衝著我來的!我張百仁行的正坐得端,豈會懼怕麻煩?”張百仁接過納蘭靜遞來的筆墨、帖子,書寫一番後留下印記,轉身看向納蘭靜:“交給羅藝,叫燕雲十八騎入西域。”

“都督!”金剛小和尚忍不住手掌一抖,眼中滿是駭然。

燕雲十八騎乃真正殺戮而生的強者,一生經曆大小無數戰役,乃是自死人堆裏爬出來的存在,燕雲十八騎入西域,必然會卷起滔天血雨。

“對方是衝著我來的,還需查清對方跟腳。”張百仁看向納蘭靜。

鐵軍對著遠處招招手,隻見一道黑色影子自天邊疾馳而來,停在眾人麵前,麵露諂媚道:“爺,您有什麽吩咐?”

“這人乃附近的盜匪,姑娘、都督有什麽想要問的話,盡管問他就是了。”鐵軍看向張百仁與納蘭靜。

納蘭靜點點頭,對著那盜匪道:“之前那夥人什麽來頭?”

“各位爺,您不知道,一年前這西域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有人突破了至道,然後此人為了彌補所需能源,便開始橫掃周邊大小盜匪十幾波,組成了如今的黑旋風。那三千人便是黑旋風,現如今西域沙匪中最大的勢力,隱有號令絲綢之路的趨勢。”那盜匪無奈道:“若在往日,有李唐朝廷監視西域諸國,那黑旋風倒也不敢如此放肆,但現在李唐忙著侵襲草原,那裏有人管這西域偏僻之地。”

“黑旋風?”張百仁拿出錦帕擦了擦臉上的風沙,然後不緊不慢道:“走吧!”

一行人繼續上路,八百兩黃金雖然說叫納蘭家血本無歸,但納蘭家夥計臉上卻不見愁容,一路上依舊有說有笑,仿佛旅遊來了一般。

張百仁不緊不慢的踩在黃沙上,一邊納蘭靜道:“可曾想到門路?”

“不曾,我這一生敵人太多,朋友就那麽幾個,你叫我去哪裏想?”張百仁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怪異的道:“不過我有一種直覺,很快我就會與這人見麵,見麵的方式必然出人預料。”

絲綢之路黃沙漫漫,放眼望去一片黃沙,倒是長河落日叫人著迷。

行走的第三天,遠方十九道黑點突破音爆,已經自中土追了上來。

燕雲十八騎到了!

“拜見都督。”羅藝對著張百仁抱拳一禮。

張百仁看向納蘭靜,納蘭靜遞過一疊信件,張百仁翻了翻道:“絲綢之路大小盜匪數百股,全部殺掉一個不留。”

“小事,半個月內,必然叫絲綢之路再也沒有任何盜匪出沒。”羅藝接過信件掃視一眼,眼中露出了一抹嘲弄。

“還有那個黑旋風……”張百仁話語頓了頓:“我要見他。”

“都督,你不可妄動殺機!”金剛小和尚急了:“沙漠中的盜匪宗錯複雜,有門閥、世家,還有西域諸國,都督若是將其都殺了,怕會有大亂子。”

“哦?”張百仁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慢慢轉身向著敦煌深處走去,在沙灘上留下一道道腳印:“誰說我動殺機了?”

“將軍,手下留情啊,西域諸國宗錯複雜,大將軍不可犯下大錯,否則……”金剛看向了羅藝。

“你能說服大都督?”羅藝收起了信報。

“我……”羅藝無語。

“你放心,西域你密宗的盜匪,我會留下點苗子,也算是給你一個交代。”羅藝仰頭大笑,然後率領著燕雲十八騎離去。

至於說騎馬?

不存在的!

見神武者的生存能力,在沙漠中與內陸沒什麽區別。

血腥味卷起,瞧著十八騎遠去的背影,金剛的眼中露出一抹慈悲,但卻無力阻止,隻能苦笑著跟了上去。

風中一道道雲光流轉,沙漠的上空難得出現雲朵,而且還是血紅色的雲朵。

三日

短短三日,鮮血染紅了沙漠,無數盜匪天降橫禍,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然後就見十八道身披黑袍戴著麵具的男子闖了進來。

殺戮!

毫不留情的殺戮,當真是雞犬不留,斬殺一切生機。

點點粘稠的雨水伴隨著血腥味墜落,使得這沙漠多了一抹別樣的淒美。

金剛小和尚在苦笑,瞧著那粘稠滑膩的雨水,口中不斷念誦著金剛經。

所有雨水靠近張百仁周身三尺,盡數被納蘭靜驅散,長長的隊伍不緊不慢的走著。

“再有三日便到龍門客棧了。”鐵軍忽然道。

“哦?那敢情好!我倒是很奇怪,龍門客棧有什麽在等著我,竟然叫陸雨也要避嫌。”張百仁說不好奇是假的。

正因為好奇,所以他才要親自過來看看!

“這裏好多屍體,這些人死的真慘,完全是一刀斃命,毫無反抗之力……”鐵軍發現了一地死屍,瞧著那幹涸的黃沙,忽然想到了什麽一般,立即閉口不言。

“這些是沙匪!被燕雲十八騎殺死的沙匪!沒有什麽好避諱的!”張百仁慢慢走上前來看了一眼,然後嗤笑一聲:“這些沙匪**擄掠,死了也是活該,不能因為對方的背景,而減輕了其罪孽。”

張百仁慢慢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遠方,隨即嗤笑一聲,繼續向前趕路。

一路風塵仆仆,龍門客棧終究是遙遙在望,現在的龍門客棧比當年卻多了許多繁華,在龍門客棧的附近幾十裏,已經成為了貿易集市,無數商賈再次休息。

所有人都知道,龍門客棧背景通天徹地,乃是絲綢之路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之一。

“前麵便是龍門客棧了。”納蘭靜道。

張百仁忽然頓住腳步,然後低頭看著腳下的泥土,眼中露出了一抹沉思。

“再想什麽?”納蘭靜好奇道。

“再想當年的慘劇,一個部落被屠滅,龍門客棧內無數人被活生生的燒死,而我趁機學了一手遁地術。”張百仁想起了塔蒙蒙一族。

“那個塔蒙蒙一族的族長被我放養在西域,秘密監視西域諸國的動靜……”說到這裏,張百仁道:“當年我便被埋入了無底深淵,差點葬身於此。”

他想到了楊汐月!

他有一種預感,這次事情便是出現在楊汐月的身上。

他的直覺一直很準,準到了不可思議。

他與楊汐月之間,有著太多的回憶,那一次地底絕境中的同生共死相濡以沫,張百仁從未體會過的絕望,他與楊汐月**相對精神雙修,可以說楊汐月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才是在他生命中最為獨特的一個女人之一。

一個大隋的公主,不為名利,隻為了家族榮耀、報負來到敦煌這偏僻之地一個人坐鎮一方,張百仁不得不說一聲佩服。

“怎麽不走了?”金剛小和尚跟上來。

張百仁默然不語,隻是看著腳下的泥沙,眼中露出了一抹罕見的沉默,就連殺機都在那一刻變淡了不少。

這一刻,他終於像一個凡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神靈。

“你說,我若遇見不想看到的一幕,我該怎麽辦?”張百仁轉身看向金剛小和尚。

“阿彌陀佛,一切如夢似幻,壁如朝露,似有無實之固也!愛恨情仇都不過是一場空,都督你又何必看不開?”金剛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無語的看著張百仁。

在這一刻,金剛看不到張百仁往日裏的殺伐果決。

“嗖~~~”

破空聲響起,熟悉的人影來到了張百仁麵前,羅藝麵色凝重的拿著信報來到張百仁麵前:“黑旋風就在龍門客棧中。”

“我已經感應到了。”張百仁歎息一聲,以他的修為如何感應不到龍門客棧內那股龐大的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