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

小院內

張百仁身前女媧娘娘的江山社稷圖在緩緩攤開,隻見虛空中道道流光閃爍,其指尖一縷玄妙的韻律流轉,筆走龍蛇之間,虛空內一條條玄妙的法則被其複辟,重新構架起來。

呂洞賓在庭院內不緊不慢的誦讀著論語,此時世尊在與鍾離權下棋,隻是其目光卻完全被不遠處張百仁的一根手指所吸引。

晶瑩細膩,仿佛造化所成的手指,輕撫過眼前的乾坤圖,在張百仁的指尖緩緩蔓延伸,本來一片廢墟的世界在某一種玄妙的力量下緩緩修複。

“這就是女媧娘娘的乾坤圖?”世尊與鍾離權來到張百仁身後,一雙眼睛看著那乾坤圖發呆。

對於法則的構建,張百仁並不做遮掩,能參悟幾分是世尊與鍾離權的本事。

到了他這等境界,已經沒有了門戶之見。

就像是有人要和世尊學習佛法,世尊肯定傾囊相授毫不保留,他倒巴不得壯大佛門的力量。

“世人都說大都督指畫天河,得了女媧娘娘的造物神通,之前我還不相信,但現在我信了!”

確實是信了,能夠舉手投足間勾勒世界法則,除了女媧娘娘的傳人外,還誰能有這般大本事。

張百仁默然不語,一邊世尊道:“都督當真決定要十日後打開鬼門關?”

“鬼門關在手,正要趁機探尋一番陰司中的勢力,心中也好有些數。”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可是,之前鬼門關的另外一端可是有一位不弱的強者,怕是大麻煩!”世尊眼中露出了一抹凝重。

“不管是多大的麻煩,總歸要試一試才是知道。人世間與陰曹地府中的強者,究竟有多大的差距。”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阿彌陀佛,既然如此那就定在十日之後,和尚的機緣到了!”世尊眼中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的機緣?”張百仁一愣。

“不錯,那日聽了大都督的道魔消長,天地陰陽之論,和尚心中頗有感悟,竟然領悟了冥冥之中的大道,心有靈感這次機緣必定應在陰曹地府。”世尊的眼中滿是笑容。

“你這和尚,也不怕我壞你機緣,故意不讓你進去。”張百仁聞言自乾坤圖上收回目光,一雙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世尊。

“哈哈哈!哈哈哈!我相信都督的為人,相信都督的實力!”世尊一雙眼睛笑看著張百仁。

佛陀的胸襟,確實是叫人心中感慨。

隻是想到後世佛門弟子男盜女娼,張百仁心中不由得一陣不舒服,佛法是無罪的,佛法中許多道理都叫人茅塞頓開,但學習了佛法的人卻是叫人鄙視。

後世佛門成為了藏汙納垢之所在,不得不說一聲這是佛門的悲哀。

與佛門比起來,道門清規戒律,卻是真真正正一脈相傳的大修士。

現如今道門與佛門比起來,也是好了許多。道門眾位高真雖然各懷心思,算計來算計去,但卻也是為了道統傳承,還是將百姓放在第一位的。

如孫思邈被人稱之為藥王遊走於名山大川,屢涉紅塵解救百姓疾苦,治病救人當得是真正高真。

與道門比起來,佛門做的就有些叫人看不上眼。

世尊是個人精,見到張百仁臉上這幅表情,那裏還猜不到張百仁的心思,眼中露出了一抹苦笑:“都督隻見我佛門收斂財物,卻不見我佛門兢兢業業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是被道門收割的命運。我佛門看似壯大,但在中土毫無根基,猶若是水中浮萍。”

這些年佛門日子過得也苦啊,稍不注意就是一次滅佛之戰。朝廷看不上他們,道門壓製排斥他們,你叫佛門怎麽辦?

隻能盡量收斂金銀積蓄實力,日後若有不測也能東山再起。

道門可以胡亂折騰,那是因為中土乃道門主場,有門閥世家支持。

佛門呢?

世尊不斷吐苦水,他能怎麽辦?這就是一個惡性循環。就算到了世尊這等境界也破不開的死循環,好在如今維持了千年的中土格局,被張百仁這一條鯰魚給攪合活了,世尊看到一線破局的希望。

“十日後我會如約打開鬼門關,殺入陰曹地府,與陰曹地府的強者過招。”張百仁慢慢轉過身,整理著乾坤圖中的法則。

佛門,怎麽說呢?

佛門經卷是好的,但佛法的傳人,卻玷汙了佛法。

不說世尊的徒子徒孫,單單世尊能夠成佛作祖,一身本事便是天下少有,其胸襟氣度、格局也叫人佩服。

張百仁一隻手指輕點著山河社稷圖,院子裏恢複了平靜,一僧、一道、一俗,在院子裏勾勒出了一副怪異的畫麵。

不遠處呂洞賓好奇的側頭觀望,眼中露出一抹詫異,若有所思之色。

十日的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

北邙山

張百仁一襲儒家服飾,掃視著北邙山不語。

當年北邙山立下,那是何等的威風凜凜,佛道為之忌憚,可惜自從酆都大帝被自己鎮壓於燈芯中後,北邙山陷入了一片混亂。

無數鬼王競相爭鋒,欲要奪取那酆都大帝之位,成為酆都的新主宰,可惜現如今酆都內大小鬼王數十人,誰都不服誰,一時間北邙山亂成一團糟。

而道門諸位高真此時忙著佛門、魔門、鬼門關的事情,哪裏有時間顧得上北邙山。

北邙山中並不缺乏強者,而且在這裏鬼怪占據了天然的地利,道門想要收服也要花費一番手腳。

今日

素無生人進入的北邙山,來了兩道人影,一佛一俗漫步在黑色的泥土上。

此時北邙山道道陰氣衝霄而起,無數惡鬼嗅到生人味道,麵帶猙獰的向著二人撲來:

“哈哈哈,老祖我許久不曾吃到生人血肉了,現如今佛、道太過於強勢,逼得我等不得不在鬼門關內偏安一耦,不曾想今日居然主動有兩個蠢貨送上門來!”

一道龐大的鬼氣衝霄而起,瞬間驅散了衝過來的小鬼,那陰氣覆壓雲層,在虛空中一陣盤旋後,化作了一道黑色人影,身上披著虛幻的鎧甲,大步邁出向著二人衝來。

血紅色的血盆大口,流著血液的舌頭直接拖在地上,猙獰腐爛的麵孔上蛆蟲在不斷蠕動。

“哈哈哈,可口的美餐,活該你撞在本王……大都督?”笑聲戛然而止,那猙獰的鬼王腳步頓住,一雙眼睛驚疑不定的盯著張百仁。

“你識得我?”張百仁眉毛一挑,露出了一抹詫異。

“真的是大都督!!!”見到張百仁點頭應下,那鬼王地上一滾,便要化作黑煙遁逃。

“阿彌陀佛。”

世尊輕輕喧了一聲佛號,隻見那鬼王一聲慘叫,墜落在地不斷掙紮:“都督饒命!都督饒命啊!”

“你識得我?”張百仁好奇道。

“小人乃是酆都大帝的右將軍,當年將軍設宴款待群雄,小人有幸得見都督尊顏,還望都督饒命啊!”那鬼王不斷掙紮,臉上血盆大口、拖在地上的血紅色舌頭皆已經不見,化作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子,眼睛裏滿是惶恐之色。

此時這右將軍心中暗罵晦氣,誰能想到張百仁這等大人物居然會閑著無聊降臨於北邙山?而且還恰巧被自己撞到了?

而且看張百仁身邊那大和尚,怕也不是凡人,今個出門不曾看黃曆,當真是倒黴透頂。

“區區惡鬼,定然是作惡多端,法師是煉化此妖,還是要我將其灰飛煙滅?”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阿彌陀佛,苦海無涯回頭是岸,上天有好生之德,還請都督大發慈悲,將這惡鬼交給和尚我教化吧。”世尊不緊不慢道。

“二位大人,有事好商量!有事好商量啊!這北邙山鬼王無數,二位大人若能留著我,小人可以為二位大人開路,有什麽麻煩替二位大人掃除,總比二位殺了我……”那鬼王連忙道。

“休要囉嗦,管它什麽鬼王,來了直接度化,就怕他不來!能跟在世尊身邊聆聽佛法,乃是你幾輩子修來的造化。”張百仁嗬斥一聲。

“世尊?”那鬼王一聲驚呼,然後直接翻個白眼,暈了過去。

“我有那麽可怕?”世尊麵色尷尬的拿出缽盂收了鬼王,然後一雙眼睛看向陰氣森森崇雲慘淡的北邙山,輕輕一歎:“這北邙山終究是禍根,盛世之時這些惡鬼自然心甘情願的呆在北邙山避禍,一旦天下大亂,這些惡鬼便會下山為害一方……”

“這裏是道門的地盤,咱們不過借用一下而已,莫要多生事端。”張百仁聽出了世尊的意思,但他此時卻不想直接和道門起衝突,繼續邁步向著山頂而去。

一路上時常有鬼怪出手騷擾,甚至有鬼王暗中虎視眈眈,不過待轉眼間被世尊料理了三尊鬼王之後,北邙山脈忽然詭異的安靜了下來,本來正在咆哮的惡鬼,紛紛不見了蹤跡。

此時縱使是傻子也知道,北邙山定然是來了了不得的人物,不然豈能舉手投足間收攝了幾尊平日裏橫行一方的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