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大家族底氣所在,流水的王朝,鐵打的門閥世家!

王氏族長如何安排張百仁不知道,此時已經來到了西苑的衙門前。

衙門大門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通常民間發生一些瑣事,大家都不會來告衙門,除非是發生了特別大的事情,不然誰會來衙門這個地方。

吃完原告吃被告,統統都吃完了,才會給你辦事!

瞧著一行人浩浩****走來,特色鮮明的軍機秘府黑色服飾叫衙門前的差役頓時心中一驚,趕緊站好麵帶恭敬道:“不知道是軍機秘府哪位大爺來此,是否需要通傳?”

“速去通傳。”張百仁不緊不慢道。

西苑如今並不是很富庶,楊廣在去年五月份才開始大肆修建西苑,如今的西苑隨處可見各路徭役之人,民不聊生。

“不知軍機秘府哪位大人大駕光臨,下官李喜澤,有失遠迎!”一個麵色蒼白的中年男子,一襲知府衙門官服,麵帶笑容的站在馬車外。

張百仁下了馬車,瞧著稚嫩的張百仁,李喜澤一愣,怎麽這麽小的家夥?

不過軍機秘府的人難纏得很,能不得罪就不得罪,隻見李喜澤道:“原來是督尉駕臨,還請大人裏麵請。”

“見過李大人。”張百仁隨著李喜澤走入知府衙門,雙方落座,奉上了香茶後,李喜澤才道:“不知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本督尉奉皇命督巡運河,今日去了大營,卻見役夫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一日隻有半個窩頭,一碗米湯。那夥頭說所有糧食庫存皆在西苑官府衙門壓著,不知大人有何解釋?”張百仁開門見山。

李喜澤聞言看著張百仁,麵帶猶豫,隨即搖搖頭:“下官沒有解釋!”

“沒有解釋?那為何不開倉放糧,此地流民不說,單是徭役之人吃不飽,哪裏有力氣幹活,若延誤了工期,隻怕李大人也吃不了掛落。”張百仁不緊不慢的喝著茶水。

“糧食何等珍貴,豈能給那些賤民浪費,督尉不必多說,西苑沒有糧食,我西苑的糧食是我西苑地界收繳而來的,卻是沒有運河苦役的口糧,大人若想要叫本官開倉放糧不現實。”李喜澤搖搖頭:“你便是告到陛下哪裏,本官也不會開倉放糧!這所謂的流民都是北方之人,非我西苑子民,豈能用我西苑的子民來供養北方蠻夷之輩。”

張百仁放下茶盞:“李大人怕是想錯了,本都督並非叫你開倉放糧,你可真是想錯了!我隻是叫你將自河南、淮北之地收繳而來,專門支撐運河的糧食交出來而已。”

“督尉之令恕本官難以從命!督尉隻有監察職權,本官好歹也是朝廷赦封四品大員,督尉沒權利命令本官。”李喜澤話語不緊不慢,也不惱怒,就是裏外軟硬都藏著釘子,不管你怎麽說,我就不肯開倉放糧。

張百仁一雙眼睛看著李喜澤:“大人就不怕本督尉向皇上奏你一本?”

李喜澤搖搖頭:“督尉若有本事,盡管去皇上麵前告我就是了。”

張百仁眉頭皺起,不知道李喜澤的底氣自哪裏來。

“既然如此,李大人好自為之吧。”張百仁站起身拂袖離去。

瞧著張百仁遠去的背影,李喜澤搖了搖頭:“黃毛小兒,也敢和本官鬥,毛都沒長全呢!”

說完後李喜澤轉身離去,消失在大堂中。

“運河隻是怕有心人在故意做文章,你將此事奏給娘娘。”張百仁看著驍龍。

驍龍點點頭,開始提筆書寫。

張百仁登高遠望,隻見無數役夫被監工肆意抽打,叫苦連天,民怨沸騰,那無數役夫有苦難言,皇莆議卻視作不見,甚至於還在一邊對監工大肆誇讚。

眾位監工以役夫為樂,誰抽打的狠,反而會惹得眾人誇讚。

“別打了!別打了!”有役夫在地上翻過來調過去的哀嚎,慘叫聲令人頭皮發麻,汗毛聳立,一道道血痕流轉,血液殷紅了地上的泥土。

“哈哈哈,犯在我馬二手中,算你倒黴!今個定叫你知道大爺的厲害!”壯漢手中皮鞭舞動得猶若是風車,卷起陣陣呼嘯。

“啪!”

隻聽得一聲響,地上翻滾的役夫抽搐兩下,任憑抽打再無反應倒地不起。

一個役夫撞著膽子湊過去,摸了摸鼻子,猛然驚呼:“打死了!李狗蛋被打死了!”

“唉,聽人說李狗蛋家裏還有一雙兒女,也不知道以後的日子怎麽過。”

“就是就是,這些日子被馬二抽死的人也湊足了十個吧!”

“咱們開渠道沒有被累死,反而被人活活打死。”

瞧著血肉模糊的李狗蛋,周邊役夫一陣**,但卻訥訥不敢言語。

眼睜睜的一個役夫居然被活活的抽死,瞧得張百仁麵色鐵青。

皇莆議轉過頭來,麵帶笑容的看著張百仁,臉上滿是笑容,示威一般走過來:“張督尉,窮山惡水出刁民,這等刁民若不加以整治,隻怕其餘民眾不拘管教,到時候肯定要亂了套,不知督尉有何可以教我?”

皇莆議站在張百仁身前,低下頭俯視著張百仁。

張百仁目光平靜,手指攥緊了手中的真水缽,手背青筋暴起:“嗬嗬,爾等蛇鼠一窩,別被我抓到把柄,不然定要你滿門誅盡,斷子絕孫!而你,非要叫你千刀萬剮不可。”

說完後張百仁轉身離去。

“督尉,本官等著你!”皇莆議搖搖頭。

“這皇莆議是故意的,故意要做給大人看,是想著殺雞儆猴呢。”左丘無忌眼中殺機流轉:“真恨不得宰了這老東西。”

“好歹也是尚書右丞,在陛下麵前露臉的人,本官就是在霸道,也不能輕易將其殺了。”張百仁把玩著真水缽,回到驛站中卻見店小二門口等著自己。

“官爺,您回來了。”驛站小二嘿嘿一笑。

張百仁冷著臉走入大堂:“上飯,本官要吃飯,吃飽了肚子才有力氣和這些人鬥法,等娘娘那邊怎麽說。”

永安宮

蕭皇後拿著手中奏折,麵無表情的看了一會,過一會才開口道:“交給楊素。”

“是!”小黃門應了一聲,接過奏折。

第二日早朝

一番朝議之後,卻見楊素緩步走出:“陛下,臣有本啟奏。”

楊素開口,霎時間滿朝文武一片俱靜,楊素威名絕不是吹出來的。

“愛卿有何事,盡管速速呈上來。”楊廣道。

小黃門將奏折捧上來,楊素道:“尚書右丞皇莆議克扣糧草,貪汙無數,虐待役夫,還請陛下將其革職查辦。”

“陛下,臣冤枉啊!臣冤枉!役夫幾十萬,口糧當然要省著一些,而且役夫中不乏刁民,當然要殺雞儆猴,臣也是沒有辦法啊!”皇莆議不敢與楊素對抗,隻是不斷磕頭辯解。

“起來吧!”楊廣不耐煩的擺擺手,然後看向楊素:“不過是死了幾個刁民罷了,愛卿多慮了!如今南方天災不斷,糧食省著點吃倒也不錯,司徒公莫要多慮。”

“可是……”楊素還要再說,卻被楊廣打斷:“退朝吧。”

“還真沒聽人說半個窩頭一碗米湯這種情況,這是要活活將人累死啊!”楊素眉頭皺起,他知道楊廣的心思,那些役夫都是河南、淮北之人,都是門閥勢力下的民眾,對於楊廣來說,自然死的越多越好,他倒巴不得所有役夫都死光了,各大門閥世家的治下人口稀少,勢力自然弱下來了。

“陛下此舉太偏激了。”楊素心中一歎,冷冷的看了皇莆議一眼,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