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兵痞肌肉結實健壯,一雙眼睛猙獰的看著張百仁,露出點點冷光:“好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居然敢和咱們大人為難,世事隻因強出頭,今日活該你遭受此劫。”

兩位兵痞毫不客氣的擼起袖子,伸出寬大的手掌就要將張百仁拿住。

“為惡一方,欺壓百姓,死不足惜!但看在爾等是大隋軍方的人,這次便給你們一次機會,將爾等發配到涿郡戰死沙場。”伴隨著張百仁的話語聲,電光火石之間,兩聲慘叫響起,血液拋灑,兩根手指飛了出去。

“好快的劍!”下方偏將瞳孔一縮,知道撞到了硬茬,正要開口嗬斥撤退,船上兩位兵痞卻被疼痛刺激的紅了眼睛,滿麵殺機齊齊向著張百仁胸口打去。

這一拳若是落實,少不得筋斷骨折。

張百仁搖搖頭,隻聽得再次慘叫,兩隻手臂居然齊根而斷。

這回兩位軍痞頓時醒悟過來,捂著胳膊跌跌撞撞下了船艙,來到偏將身前,疼的撕心裂肺。

“好小子,你居然敢動手,竟然然襲擊朝廷命官,莫非想要造反不成?”將軍眼中殺機流轉,攥緊了手中的馬鞭,猛地縱身躍起,腳踏船隻的欄杆扶手飛縱騰空而起,狠狠的向著張百仁抽來。

這可不是普通的馬鞭,而是加入了鐵絲鋼線的兵器,一擊下去石頭也要爆開,更何況人的腦袋?

“本督尉軍機秘府張百仁。”張百仁不緊不慢伸出手拿著一塊黑色令牌,令牌上黑鐵在陽光下黝黑之光閃爍不定。

看著那令牌,偏將頓時麵色一變,鋼鞭距離張百仁身前一指之處停下,鬢角驚得冷汗劃落。

“見過督尉,本將軍乃是左驍位大將軍張瑾座下偏將牛頂,見過督尉!”牛頂一句話將自己的身世背景說得一清二楚,絕對不像是普通的大老粗。

軍機秘府可不好惹,尤其張百仁如今名聲已經在外,更是不好惹!

“張瑾?左驍衛?左驍衛也來押運征夫?”張百仁愕然。

“大人,開運河可是大功勞,我左驍衛閑著無事也來分潤一杯羹,一旦運河建成,功勞可少不了。”牛頂收起鋼鞭,絲毫沒有之前的盛氣淩人。

張百仁不去看牛頂,而是瞧著下方的眾人,嘴角微微翹起:“將軍既然是朝廷的人,怎麽幹起沒本買賣。”

牛頂聞言麵帶尷尬:“大家都是這樣,末將不過隨波逐流罷了。”

“哦?隨波逐流?”張百仁打量著牛頂,張瑾這個人他有些印象,但印象不是太深,隻是模糊的聽說名字而已。

尋常軍機秘府的侍衛自然不值得牛頂低聲下氣,但眼下之人可是與大隋兩位軍方支柱扯上關係,若想要給自己下絆子,牛頂可以肯定自己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還請督尉恕罪,下官日後定會送上賠罪禮。”牛頂恭敬道。

“將這兩個小子炮製了吧!打發到邊關為我大隋盡忠。”張百仁看向牛頂身邊抱著傷口的侍衛,雖然無意於和張瑾為敵,但牛頂還是要敲打一番的。

“下官這就去辦。”牛頂連連點頭。

“本督尉奉命督辦運河之事,你居然還有閑心在路上做無本買賣,即刻啟程上路將征夫送達。”張百仁不耐煩的揮揮手。

“是,下官遵命!”聽了張百仁的話,牛頂麵帶喜色退下。

兩個親衛此時麵色慘白的跪倒在地,連連哭嚎:“大人!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我們這一次吧。”

對於兩個親衛,張百仁看都不看一眼:“開船!”

要不是不想隨便得罪張瑾,隻怕牛頂今日的腦袋都保不住了。

偏將好歹也是入了品級的官,殺了還要有站得住腳的理由才行,今日理由不夠。

“我還是不夠強大,我若達到魚俱羅那種境界,殺了也就殺了!楊廣還要陪笑臉道一句‘該殺’”張百仁走回船艙沉默不語。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如果真是自己所熟知的曆史時空,個人武力或許沒那麽重要,但在這個武道縱橫的時代,個人武力甚至於淩駕於官場規則之上。

一路南下,半個月的時間轉瞬即過,張百仁已經來到了西苑。

沒有想象中的繁華,到處都是亂糟糟一片,流民遍布整個碼頭。乞討的、等死的,還有哭嚎著賣身的,簡直是人間地獄。

“這些人有的是被征來的徭役村夫、有的是遠走他鄉討生活的販夫走卒,再加上這裏開通濟渠,有的流民人想著來混碗飯吃,主動來參加徭役開渠。”船老大低聲道。

此時左丘無忌已經領著一隊人馬恭敬的在碼頭上等候。

見到張百仁下來,左丘無忌道:“大人,驛站已經準備好了。”

張百仁點點頭:“拖家帶口啊。”

顯然左丘無忌明白了張百仁的意思,苦笑一聲:“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男人就是家中的頂梁柱,有的女子活不下去,幹脆抱著孩子拿了家當,追隨大隊人馬來到了西苑。”

張百仁點點頭,身上換粗布麻衣,一襲黑袍將自己罩住,唯有碩大的劍囊露在外麵,登上軍機秘府的馬車。

“本官怎麽感覺此地氣氛有些不對勁!”張百仁坐在馬車中走了一會,透過窗子打量著插標的婦女、小孩,眉頭皺成一團。

左丘無忌在外麵趕著馬車,聞言低聲道:“還不是當地官府老爺惹的禍,西苑州府老爺不肯開倉放糧,誰又能又什麽辦法?”

張百仁愕然,西苑就在洛陽周邊,此地臨海,按理說應該風調雨順,不應出現缺糧食的情況,怎麽會出現這麽多乞討的人?

“這些人是北方來的流民,洛陽是天子腳下,豈容流民亂闖?所以這些流民入不得洛陽地界,便被擋了下來,而且如今各地隱約有水妖作亂,就算官府將水妖誅殺了又能如何?千百萬畝良田已經被浸泡衝垮,再想播種也要有種子才行。”左丘無忌倒是熟絡。

馬車走過,入眼之處一片荒蕪,草根樹皮都已經被吃的一幹二淨,所有大樹的樹皮都已經不見了,唬得張百仁還以為鬧蝗蟲了呢。

“慘!慘不忍睹!”張百仁閉上眼睛,沿海地區、南方的冬天雖然比北方暖和,但卻也暖和的有限。

到處都是乞討的流民,天知道有多少?

“蔡家又施粥了,大家快去啊!快去啊!”

不知道是誰一聲哄嚷,瞬間流民暴動,鋪天蓋地的人潮向著某個方向拚命的擠去,張百仁的馬車都為之驚慌,車後的二十多位侍衛好在是易骨強者,方才沒有被流民擠走。

一眼望去全是流民,根本就看不到邊際。

“蔡家。”張百仁坐在馬車中把玩著真水缽。

“大人,蔡家是本地的富家商賈,家財萬貫,蔡家老婦人最心善,自從去年十月份便開始施粥,如今已經過了好幾個月了,不知救活了多少流民。”左丘無忌眼中滿是敬佩。

張百仁眉毛挑了挑:“這麽多流民便是家財萬貫也要被吃窮,蔡家的萬貫家財扔在這裏也就卷起一點水花罷了。”

“此地官差不管嗎?”

“管什麽!那些大老爺自己吃飽喝足,誰會去管一群流民。而且眼下開通通濟渠就在眼前,誰會去管這些流民,流民進不了京城,也就無法驚動陛下,這種事情咱們軍機秘府也不會上奏,咱們職責是監察百官、神祇,混官場最重要的是不能逾矩越權。”驍龍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聲音在外麵響起。

“皇後娘娘知道這事嗎?”張百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