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空空兒落在達摩手中,打?打不過人家,講理、威脅人家還不聽,當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但是叫一個人的名字,必然會有回應。

“都督,空空兒對不住你,本想著將印璽盜出來去您麵前邀功,不曾想居然被這禿驢設套給截住了,空空兒日後沒臉見你了!空空兒日後沒臉見你了!”空空兒一陣狼哭鬼嚎,卻不見絲毫的悔過之意,臉上幹巴巴的不見點滴淚珠。

“嗬嗬,你快快將傳國印璽交出來,和尚放你離去,要不然……”達摩眼中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

“要不然如何?”

一道淡漠的話語自達摩耳邊響起。

“嗖~~~”

這回輪到達摩受驚了,隻見達摩仿佛是一隻受驚的兔子般,猛然竄了出去,回身看著那道立於榕樹下的紫衣人影,眼中滿是毛骨悚然之色:“大都督,你什麽時候來了?”

紫衣人影就那般靜靜的在榕樹下站著,似乎與天地虛空融為一體,自己竟然沒有絲毫察覺被人摸到身邊,達摩如何不驚?

時光似乎倒流,與之前自己戲弄空空兒的場景時一模一樣,不過此時換了主角。而眼下這般場景更令人心驚,自己當時隻是靜坐處於天人感應,而此時對方卻走動中來到了自己身邊,似乎割裂了天地,處於另外一個時空。

“我之前聽你說,就算是我來了也救不得空空兒,沒聽錯吧!”張百仁麵色安寧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看著天空中的雲頭,然後視線落在了達摩身上。

“咳咳咳~~~”伴隨著猛烈的咳嗽,張百仁身形一陣劇烈抖動,院子內卷起了道道狂風。

瞧著張百仁蠟白的麵孔,一副元氣大傷遲遲不曾恢複的樣子,達摩心中稍定,恢複了幾分自信:“我道是誰,原來是大都督,大都督不在涿郡養傷,來人間蹚渾水,真是怪哉!”

麵對著重創的張百仁,達摩心中放鬆了幾分,一雙眼睛裏滿是怪異之色:“都督也想要傳國印璽?”

“錯了,傳國印璽本來就是我的,是我借給李世民的,如今物歸原主而已!”張百仁不鹹不淡的掃了達摩一眼:“是我出手請你離去,還是你自己主動離去?”

“那日都督大戰天下群雄,威震中土內外,和尚技癢欲要討教大都督高招,還望大都督不吝賜教。”達摩低眉順眼,態度雖然恭順,但說出的話卻滿是挑釁的味道。

“有點意思!你這和尚有點意思!”張百仁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達摩,過了一會才道:“當初世尊都不敢與我動手,沒想到你這做弟子到比他有膽量。我也不為難你,隻要你能接下我一拳,傳國印璽讓給你也無妨!”

說完話不給達摩反應的時間,太陽意誌已經調動,如今經過幾日的休養,張百仁與當初已經不一樣,堪稱是脫胎換骨也不為過,張百仁的修為每時每刻都在飛快的進步,一日一個台階。

“砰!”

直麵這一拳,達摩隻覺得浩日自九天垂落,所過之處乾坤扭轉,天地間萬物逐漸遠去,唯有那熊熊烈日成為了永恒唯一。

不見風花雪月,唯有一輪烈日向自己撞擊而來。

金身在烈日的神威下似乎要被融化。

錯覺!

自家金身苦苦修持幾世輪回,怎麽會輕易融化?

這一切都是錯覺,張百仁的拳意太強,已經扭曲、影響了自家的感官。

“砰!”

一擊落下,庭院還是那個庭院,達摩還是那個達摩。甚至於張百仁依舊站在榕樹下,雙目淡漠的看著自己。

空空兒詫異的看著大汗淋漓的達摩,一邊苦瓜也驚得手中木魚落地。

一切依舊,唯有達摩神情緊張,汗水打濕了衣衫。

“阿彌陀佛!”達摩瞳孔急劇收縮,眼中露出了一抹忌憚:“大都督技高一籌,在下佩服。”

“你這和尚倒也知趣,走吧!走吧!”張百仁擺擺手。

“是,在下告退!”達摩恭敬一禮,方才轉身離去。

一邊的苦瓜也是連忙起身跟了出去,走在達摩身後:“法師,發生了什麽?您與大都督尚未動手,一招未過,怎麽就認輸了?”

達摩腳步頓住,一雙眼睛看著苦瓜:“你之前在一邊旁觀,可見大都督出拳了?”

苦瓜詫異道:“大都督說完那句話後就背負雙手站在那裏,接著您就仿佛遭遇了恐怖之事一般,身子顫抖汗出如漿,然後張口便認輸。”

達摩聞言沉默,過了一會才看向天空的白雲,在夕陽下猶若鮮血。

“你看那白雲,是否在飄動?”達摩雙目中佛理流轉。

“風吹白雲,白雲飄動!是風在動!”苦瓜和尚道。

“不,是你的心在動!”達摩忽然開口,然後轉身離去。

苦瓜站在原地,雙目中滿是迷茫掙紮,似乎是若有所悟。

“都督,那人怎麽自動認輸了?肯定是畏懼都督的威名,不敢與都督爭鋒而已。”空空兒討好的湊過來。

“哼!”張百仁冷冷一哼:“你這回可是惹了好大的麻煩,傳國印璽給我!”

空空兒苦笑,轉過身來,手中多了一個木盒:“大都督,小人盜取這傳國印璽就是為了孝敬你的,這不是為打擊李唐出一份力嗎?”

“你?孝敬我?你不給我添亂就算是好的了!”張百仁接過印璽,然後一把抓住空空兒,在其懷中一陣摸索:“怪哉!怪哉!”

“有什麽奇怪的?”空空兒不解。

張百仁道:“天子龍氣破滅萬法,你是如何將寶物盜取出來的?最關鍵的是,你居然避免了印璽的壓製,克製了印璽的感應,當真是奇怪。”

“原來這世上還有都督不知道的事情,不過此乃小人家傳的獨門絕技……”空空兒支支吾吾,拿話語搪塞張百仁。

“且!”

張百仁鬆開空空兒,身形飄忽著遠去:“你自己去涿郡領罪吧!”

“謝都督!謝都督!小人謝過都督!”空空兒連連拜謝。

自己盜取印璽,必然不容江湖,會遭受門閥世家的追殺,若想活命唯有前往涿郡避難。

張百仁嘴上說懲罰,但卻是維護之意表露於心。

門外

張百仁撞到了雙眼猩紅的苦瓜和尚,此時苦瓜和尚看到張百仁,猛然撲了上來:“都督,你到底出拳了沒有?”

張百仁不語,身形飄忽著不見了蹤跡。

知見障!

苦瓜陷入了知見障,明明張百仁沒有出拳,但為什麽達摩卻說張百仁出拳了?

那山就是山,水就是水。如何山不是山,水不是水?

苦瓜一雙眼睛裏滿是不解之色,若能堪破其中的意境,苦瓜佛法必然會更上一層樓,若參悟不透?隻怕世間會多了一位瘋癲的陽神真人。

“出拳了沒有?到底出拳了沒有?”

張百仁剛走,空空兒便被瘋癲的苦瓜給纏住。

瞧這幾十年的至交好友居然落得這般境地,空空兒無奈的搖了搖頭,猛然伸出手給了苦瓜一巴掌:“你是吃飽了撐的,都督與佛祖的境界,也是你能覬覦的?”

苦瓜一愣,隨即慢慢清醒過來,雙目中露出了一抹清明:“不錯!不錯!確實是我不知天高地厚了!佛法也需腳踏實地,一步一個台階,我尚未悟透陽神玄妙,便妄自想要去參悟佛祖的境界,簡直是不知死活。”

“多謝你了,這回你又救了我一命。”苦瓜拽住了空空兒,恭敬一禮。

“鬆開!鬆開!咱們已經絕交了,我不過是看你可憐而已!快點鬆開我!”空空兒一拳向苦瓜的腦袋砸去,打的苦瓜腦袋啪啪作響。

嵩山

達摩麵色蒼白的來到後山,站在了世尊的身後,一言不發。

“失敗了?”世尊沒有回頭,而是不緊不慢道。

“弟子與那人的差距,當真有那般大嗎?那人居然一拳不出,便擊敗了弟子!”沉默一會,達摩方才開口,話語裏難得出現一抹不甘。

“嗬嗬!你也是倒黴,如今張百仁遭受重創,你若是與其真刀真槍打上一場,未必會輸給他!但若比拚精神意誌……張百仁戰敗天下群雄,雖然遭受重創,但精氣神卻節節拔高,此時正處於巔峰狀態,天下少有人敵,就算為師如今也比拚不過此人的精氣神。”

“啊?”達摩聞言一愣,蒼白的麵孔果然好看了許多:“世尊的意思是說,張百仁隻是一個空殼子,弟子被其精氣神給嚇到了?”

“正是如此!張百仁或許修為比你高,但此時遭受重創,若真的動起手來,你未必不能勝他一籌。”世尊不緊不慢的撚著念珠,他倒沒說誅殺了張百仁之類的話,張百仁有十隻金烏,誰能殺得死他?

就算一群魔神都做不到,更何況是達摩?

“混賬!”達摩麵色難看:“居然被人家給嚇住了,弟子白活了幾千年!”

越想,達摩心中的火氣就越重,心中的那股不甘就越加的濃鬱。

被人家給嚇退了,這要是傳出去,自己豈不是顏麵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