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門,北邙山!”世尊手中掐著念珠,眼中露出了一抹沉思,過一會才道:“北邙山鬼王奪了太平道的治功天都印,太平道弟子豈能善罷甘休?”

“或許我佛門倒打一耙反治道門的機會來了!”世尊慢慢站起身,一雙眼睛看向了東海之濱:“若叫那太平道弟子真的奪舍了誇父肉身,到時候天下之大,怕莫有能製衡者。北邙山必將會易主,我佛門若能抓住機會……”

世尊在那一刻心動了。

卻說張百仁提著青銅古燈,一路旁若無人,徑直來到了長孫無垢的寢宮內。

一襲紅紗,佳人端坐在案幾前,呆呆的看著燭火不語。

“不是說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來嗎?”

聽到腳步聲傳來,蕭皇後略帶不悅的道。

“嗯?”腳步聲不停,周身刹那間安靜了下來,天地萬物在逐漸遠去,唯有這腳步聲成為了天地間的唯一。

張百仁站在了長孫皇後身後,怒火翻滾:“長孫無垢,你這婦人好狠毒的心腸,就連自家親生兒子都能下得了毒手。果真是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承乾可是你的骨肉,與其餘的幾位皇子有何區別?不過是父親不一樣罷了,你怎麽可以壞其道途,廢其誌氣!”

張百仁話語中殺機盎然,來到了長孫皇後身邊:“這件事,你必須要給本座一個交代。”

“是你?你居然能闖入大內深宮?”長孫無垢的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大內皇宮可是天子之力最為濃鬱的地方,張百仁居然無視了天子龍氣,在皇宮內施展道法,近乎於不可思議。

確實是不可思議!

“這有什麽,大內皇宮雖然龍氣厚重,但卻不能組合起來針對我,就像是一把沙子與一塊泥土,隻要不被李二發現了本座蹤跡,這大內皇宮本座來去自如。”張百仁冷然一笑:“現在,你該給我一個交代!”

當年張百仁在大內皇宮經常行走,對於龍氣倒是有些研究,知曉其中的道理。

“嗬嗬,交代?要什麽交代?這江山,本來就不是承乾的,本來就不屬於他,我隻是將事情駁回正軌罷了,做人不能太貪!”長孫無垢轉身看向張百仁,眼中滿是火氣,毫不畏懼的盯著張百仁。

“你……”張百仁指著長孫無垢,過了一會才猛然一甩衣袖:“本座懶得和死人計較,依照你如今的狀況,你還能為李唐堅持幾年?這天下早晚是承乾,有瓦崗、涿郡鼎力支持,就算李二想要廢太子,也是不可能。”

一邊說著,來到長孫無垢身前,二人麵孔貼近,呼吸相交,張百仁聲音冰冷:“你就不要做白日夢了!”

說完話,隻見張百仁身形消失在宮闕內:“你自己好自為之吧。”

本來張百仁是打算給長孫無垢一個教訓的,隻是見到長孫無垢身融虛空,道行越加深不可測,就算張百仁此時也絕不願意招惹。

這個女人離死亡越近,一身修為便會越厲害,越加不可思議。

走出大內,念動間張百仁心中起了一卦,眼中露出點點凝重:“長孫無垢隻怕是與我還有一場大因果,臨死之前還有一波反撲。”

張百仁自己清楚,若是自己就此死亡,涿郡、瓦崗、王世充絕對擋不住李唐的反撲,到時候天下一統水到渠成。

“我還需謹慎一些,且在忍她幾年,將其熬死之後,李唐江山還不是任由我隨便折騰。”張百仁心中謹慎,眼中露出了一抹波動不定的光輝,過了一會才笑著拍拍手掌:“死亡前的長孫無垢一擊之力近乎於仙,隻怕這一擊會留給我,本座還需低調一點才行。”

不得不說長孫無垢體質太過於可怕,這種人天生便會踏入道途,修為不用打坐修煉,會自己日日夜夜的增長。

不能成仙,便是身死道消回歸虛空的下場,連轉世輪回的機會都沒有。

長孫無垢眼中的那一抹殺機雖然微不可察,但是卻被張百仁收之於眼中,長孫無垢心中怕是打定主意要和自己同歸於盡。

自己前途大好,豈會與長孫無垢做生死鬥?

“快了,長孫無垢死亡,武家的女子也該入宮了!”張百仁手指敲擊著腰帶,過了一會才笑著道:“叫武士彠來見我。”

這些年武家的生意是越來越大,尤其前些年李家起事,武家各種錢糧物資鼎力相助,如今李唐得了天下,武家有從龍之功,在朝堂上地位不低。

武士彠作為武家的掌舵人,這些年過得倒滋潤,隻是有些事情一想起來,便叫他有些不安。

當年自己得了涿郡的相助,後來的生意一路上都有涿郡保駕護航,武家暗中不知多少敵對勢力都在悄無聲息間被抹去,越是這樣武士彠就心中越加感覺不安。

武家雖然權傾一方,但是與涿郡這般龐然大物比起來,與螞蟻沒有什麽兩樣。但是就這般螞蟻一般的勢力,卻屢次被涿郡照顧,若說武士彠心中沒有半點不安,這簡直是不可能。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武士彠看著天空中明月,眼中露出了一抹愁容。

涿郡對自己、對武家太好了,好到武士彠開始發愁了。

一個人會在乎能隨時被自己一腳碾死的螞蟻嗎?

當然不會有人在乎。

“老爺,涿郡來了請帖,大都督請你去涿郡一述。”門外傳來老管家的聲音。

“嗯?”武士彠心中一驚,果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當真經不起念叨。

“知道了,你速速準備馬車吧!”

武士彠吩咐了一聲。

涿郡

張麗華的衣冠塚已經立好,張百仁坐在張麗華衣冠塚前,不知在想些什麽。

“可曾找到陳後主的蹤跡?”張百仁來到張麗華墳前,歎了一口氣。

“就像是從這天地間蒸發了一樣,要麽躲入了某處洞天深處,要麽……要麽就是不在此界。”蕭皇後轉身看著張百仁:“自從那日之後,就不見了對方的影子。”

“麻煩!”張百仁慢慢蹲下身子,將酒水灑落於張麗華墳前:“你放心,我定要宰了那陳叔寶。”

死人死了,但是活人的日子依舊要繼續。

當日大鬧天宮之後,一切又恢複了平靜,隻是四海此時平靜的有些詭異,叫人心中驚詫。

天下水脈的爭鬥已經如火如荼,孫權有水神神位,將長江與黃河把持於手中,此時天下水脈已經徹底亂了,佛門與道門不斷鬥法爭鋒,再加上孫權虎視眈眈,反而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

隻是孫權卻在這平衡中發現了一絲絲不妙的味道,若待佛門與道門平息下來塵埃落定,隻怕這兩條惡虎會將目光盯在自己的身上。

“有些麻煩啊,還要前往涿郡走一遭,給我爭取一些時間,隻要叫我順利消化了黃河的底蘊,到時候不等佛道找上我,我還要先找佛、道的麻煩。”孫權有些無奈的道。

涿郡

張百仁正在與蕭皇後下圍棋,隻聽一陣腳步聲傳來,驍虎開口道:“都督,武士彠來了。”

“叫他過來。”張百仁動作一頓,停下了手中棋子。

蕭皇後退下,留下張百仁一個人端坐在那裏看著手中棋盤不語,此時隻聽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下官武士彠拜見都督。”

“起來吧,咱們都是老熟人,沒必要那麽客套。”張百仁收斂起棋子,看向了武士彠:“唉,轉眼間十幾年過去,你已經老了。”

武士彠武道資質一般,在其臉上可見一絲絲風塵的氣象。

武士彠苦笑:“都督卻越來越年輕了。”

“過來,手談一局。”張百仁不置可否。

長生?

隻要自己練成太陽神體,就算不成仙,自己也可以長生不死。

太陽永存,自己則不死不滅。

“你家女兒多大了?”張百仁道。

武士彠一愣,手中棋子忽然頓住,然後詫異的看著張百仁:“都督問的是那個女兒?”

“還能有那個。”張百仁沒好氣道。

“都督不知,前些年我家女兒誤食了一珠仙草,壽命永久的停留在了十六歲的年齡。”武士彠道。

“有這等機緣?”張百仁愣了愣神。

武士彠連忙道:“都督,我家女兒歆慕佛法,一直在隨佛門高僧修習佛經,卻是不打算出嫁。”

張百仁聞言氣的將手中棋子摔在棋盤上:“你當我是什麽人?我豈會打你女兒的主意。”

“嗬嗬。”武士彠訕訕一笑。

張百仁意味深長的看了武士彠一眼:“閣下可還記得當年武家的誓言?”

“武家一切皆以都督為馬首是瞻。”武士彠道。

“記得就好!”張百仁站起身:“你走吧。”

這就走了?

屁股還沒坐熱就走了?

不過武士彠也沒有多說,而是轉身離去。

“佛門在傳授佛法,看來佛門早就已經開始布局了,不過……”張百仁意味深長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局到最後究竟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

“天子龍氣該如何磨滅,難道當真一點辦法都沒有嗎?”張百仁陷入了推演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