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的苦確實是白受了,長孫無垢想得太好,可惜他不理解李世民心中的想法。

自古以來長幼有序,李世民自己經曆過人世間最為痛苦、折磨的事情,當然不希望兄弟鬩牆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兒子身上。

廢長立幼,廢嫡立庶,乃是禍根,滅亡之道也。

“嗒!”

“嗒!”

“嗒!”

長孫無垢在大殿內來回邁步走動,一雙眼睛內閃過沉思的光芒,過了許久後才攥緊手掌,眼中殺機流轉:“我沒那麽多時間,等不下去了!”

“來人,傳侯君集!”過了許久,才聽長孫無垢開口道。

法令傳下,沒讓長孫無垢等多久,就見侯君集一路徑直來到了長孫無垢的寢宮,恭敬一禮:“末將侯君集,拜見娘娘。”

“侯將軍莫要見外,坐吧!”長孫皇後道。

聽了蕭皇後的話,侯君集恭敬坐下:“不知娘娘召喚末將來此,有何吩咐。”

“侯君集,本宮待你如何?”長孫皇後的一雙眼睛看著侯君集。

“恩重如山,末將這條命是娘娘的,當年若非娘娘在先帝麵前求情,在大帳外跪了三天三夜,隻怕末將這條命已經魂入幽冥了。”侯君集麵色凝重、堅定:“娘娘但有一聲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在下絕不皺一下眉頭。”

“好!好!好!”長孫皇後連連拍手,眼中滿是笑容:“侯君集聽令。”

“末將在!”侯君集恭敬道。

“本宮這裏有一道密旨,乃是留給你的。”長孫皇後拿起一封密信,放在了侯君集的身前,眼中滿是凝重之色:“本宮赦令,若有朝一日本宮賓天,你當打開密旨,依計行事。”

“是!”侯君集雖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卻也隻得應下長孫無垢的法旨。

“你退下吧。”長孫無垢背對著侯君集,一襲大紅袍仰頭看著天空中的雲朵,聲音飄飄傳來。

侯君集摸不著頭腦,不知道長孫皇後將自己召集而來,究竟為了什麽。隻是傳下一道密旨,然後便將自己打發走了,真是怪哉。

侯君集遠去,長孫皇後歎一口氣,過了許久方才道:“這是本宮為李唐留下的最大後手,你若能挺過去,合該李唐被你奪了江山。”

說完話,才見長孫無垢的寢宮內氣息逐漸陷入了沉寂。

長安城外

袁守城一雙眼睛看著天空中的星宿,過了一會才輕輕出一口長氣:“有人欲要對東宮動手,隻怕事情似乎有些不妙啊。當初都督吩咐我嚴密注意東宮的一切動靜,眼下該如何是好?東宮雖有動**,但卻也未必有那麽嚴重。”

“東華帝君轉世完畢,都督有何打算?”觀自在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

“以不變應萬變,努力修行而已。”張百仁轉身而去,唯有聲音在空中飄**:“巴蜀之地比鄰苗疆,你還需謹慎一些,我怕那苗疆不會安分守己,必然會趁著我中土氣數動**,惹出一些事端來。”

“我知道了,苗疆雖然凶險,但卻及不上中土的波流暗湧,你自己小心。”觀自在遠遠的喊了一句。

沒有回答觀自在的話,張百仁身形已經消失在天外雲端。

涿郡

回到小村莊後,張百仁站在村口,卻是忽然止住腳步,瞧著村口內不斷衰弱的氣機,眼中露出了一抹凝重,隨即快步向自家院子裏走去。

大門推開,入目處一片雪白,三千白發飄飄。

“麗華……你……你怎麽了?”張百仁聲音哆嗦,快步來到張麗華身前,瞧著那發絲幹枯,氣機死寂的張麗華,眼中露出了一抹驚恐。

“先生,你回來了!”

沒有回答張百仁的話,張麗華慢慢站起身:“妾身親自下廚,為你準備了宴席,可都是精心烹製的。有先生最愛的八寶丸子,紅燒獅子頭、糖醋排骨、紅燒鯉魚……”

一道道佳肴端出來,擺放在張百仁身前,張麗華一雙妙目看著張百仁:“先生快嚐嚐。”

“你的頭發怎麽了?”張百仁沒有動碗筷,而是一雙眼睛嚴肅的看向張麗華。

“待先生吃完,麗華就告訴你。”張麗華話語不容置疑,前所未有的篤定。

張百仁聞言沉默,不知為何心中一顫,一股不好的預感自心中傳來。

過了一會,才慢慢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紅燒鯉魚。

“先生可要多多吃,莫要叫妾身的功夫白費了。”張麗華笑著給張百仁夾菜。

張百仁心中狂跳,總覺得事情不對勁,心中掛念著張麗華的事情,卻是吃不下去。

吃了幾口,放下碗筷,然後看著張麗華:“你到底怎麽了?”

張麗華眼眶紅腫,含著淚光,哽咽的看著張百仁,隻是道了一個字:“吃!”

張百仁吃不下,一雙眼睛看著張麗華。

“你要妾身白忙一天嗎?”張麗華一雙眼睛看著張百仁。

聽著那哽咽的聲音,張百仁一把將張麗華攬入懷中:“麗華,你和我說,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你的頭發會白了下來?”

“先生,妾身舍不得你!妾身舍不得你!妾身已經很努力了,妾身真的很努力了,可是妾身真的堅持不下去了!”張麗華話語中滿是哽咽,淚如雨下。

“到底發生了什麽?”張百仁心急如焚,瞧著這般狀態的張麗華,忍不住出手想要打斷對方的話語。

張麗華哭哭啼啼,撲在張百仁懷中,過了一會才擦了擦淚水,情緒平穩下來:“妾身要死了!”

“什麽?”張百仁聞言如遭雷擊:“你莫要開玩笑,你可是吞噬了鳳血,有幾千年壽命,怎麽會死!”

張百仁扶住張麗華肩膀,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張麗華,嘴唇哆嗦道:“這種玩笑真不好笑,下回再開這種玩笑,我可要罰你。”

“嗚嗚嗚……妾身舍不得先生!妾身舍不得先生!可妾身真的要死了!”張麗華淚如雨下,打濕了睫毛。

“你有鳳血在身,即便是我死了,你都不會死!”張百仁嘴上這般說,但是他的手掌在哆嗦。

“南朝雖然滅亡,但妾身的皇後命格依舊存在,鳳氣依舊殘存於妾身的魂魄之中,不斷鎮壓磨滅著鳳血的力量。這些年妾身修身養性,本來都要鎮壓了體內的鳳氣,可是那日後主到來,妾身的幾十年苦功付之於一炬!龍鳳共鳴,妾身真的鎮壓不住!妾身已經努力了,可是真的沒有用。”

聽著張麗華的痛哭,張百仁眼眶充血:“為什麽不早說!為什麽不早說!你若早說,未必尋不到鎮壓鳳氣的法子。”

張百仁此時不斷感應著張麗華體內的情況,一顆心逐漸沉入穀底:“來不及了!”

“妾身怕先生掀起麻煩,不要妾身了!先生是麗華唯一的依靠,若先生不要了麗華,麗華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活下去!”張麗華淚如雨下。

“傻啊你!”你真是傻啊!

張百仁攥緊了衣衫,手背青筋暴起:“陳叔寶!我決饒不了他。”

“先生,都是妾身不好,是妾身福源淺薄,沒有福氣陪先生滄海桑田歲月不老,都是妾身的過錯,都是妾身的錯!”張麗華搖了搖頭,偎依在張百仁懷中:“妾身此生能遇先生,陪伴在先生左右度過餘生,是妾身幾世修來的福分。妾身唯一遺憾的是不能為先生誕下一兒半女,為先生留下一個念想,妾身不甘啊!”

“妾身此生別無所求,唯一不甘心的是不能為君留下血脈,以報君此生之恩德!”張麗華話語中滿是遺憾。

張百仁心如刀絞:“你為什麽不早說!你為什麽不早說!我一直想著待日後神體大成,可以誕生出完美血脈的子嗣,可是你為什麽不將你的情況早點告訴我!為什麽!”

張麗華隻是在癡癡的笑著,過了一會才蜷縮在張百仁懷中:“先生,我若是死了,你會不會記得我?”

張百仁沒有說話,隻是用力的抱住了張麗華的身子,一滴滴淚水在緩緩滑落,滴落在了張麗華的臉上。

“先生,你流淚了!妾身還從未見過先生流淚,先生乃是頂天立地的大豪傑,無數生死劫數都不曾落淚,你居然為妾身落淚了,妾身真的好高興!好高興!”張麗華仰起頭,發冷的手指劃過張百仁麵頰,點住了淚水,慢慢的擦拭幹淨:“先生乃是驚天動地的大豪傑,不可以流淚的。”

“我不信!我不信天子龍氣沒有破解的辦法!我不信鎮壓不了天子龍氣!”

張百仁沒有理會張麗華的話,此時周身無數花瓣飄舞,形成了一個絢麗多姿的花瓣世界,在院子中不斷飄**:“生機逆轉!”

“時光停滯!”

張百仁不斷運轉著法則之力。

可惜

張麗華體內的生命氣息依舊在不斷的流逝,就像是一個無底洞般,不斷吞噬著張麗華的生機。

“先生,你莫要白費力了,這世間根本就沒有什麽神通道法能鎮壓得了那般強烈的法則之力,妾身命數如此,怪不得別人!”張麗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