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張百仁的話,春陽訕訕一笑催動船隻,將白雲拋在後麵。

“小子,你不聽我的話,遲早會送命的!那夥人都是亡命之徒,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白雲在水中撲騰,卻沒有追趕。

張百仁看著春陽:“你若是心中怕事,不想惹上麻煩,自行離去便可。”

“小先生說哪裏話,也未免太過於瞧不起我楊某人了。”春陽嗤笑。

張百仁打量著春陽道人,這道人麵皮薄,明明不想牽扯其中,但偏偏被自己將軍,之前大話說出被自己拿捏住,所以不好改口。

到了巴蜀之地,張百仁棄了船隻,與春陽道人上岸,看著熱鬧的巴陵碼頭,露出感慨之色。

“走吧!不著急辦事,先在巴陵一帶轉轉再說。”張百仁不緊不慢的領著春陽在巴陵之地遊山玩水,暗中傳信此地軍機秘府的探子。

“小先生,白雲道長說的沒錯,那夥人若能不惹,還是盡量不要招惹的好,這是朝廷的事情,不是小先生一個人的事情。”春陽道人悶悶不樂的跟在張百仁身後。

張百仁深深一歎:“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若是尋常之事,自然有朝廷插手,與我無關,但眼下……”

“運河圖紙關乎我漢族萬世之基石,這些權欲熏心之輩居然不顧子孫萬代利益,欲要拿運河做手腳,此事我決不答應!絕不!”張百仁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春陽:“明白我的意思嗎?”

春陽沉默,過了一會才道:“此事涉及到長生之爭,牽扯到宗門鬥法,甚至於牽扯到叛黨與朝廷正統的對決,滾滾之力猶若車輪,而小先生不過是車輪下的螳臂罷了。”

“螳臂?誰又說我不是大石呢?”張百仁撫摸著腰間的長劍。

春陽苦笑:“小先生當真是固執!固執到了極點!”

說完後輕輕一歎:“雖然小先生心胸令人佩服,但是此事真的太複雜了,涉及到長生之爭,誰都不會放過長生的機會。”

“長生之爭?”張百仁麵露好奇之色。

春陽苦笑:“小先生當我沒說就是了。”

張百仁若有所思,二人下了山在一處村莊借宿,瞧著麵黃枯瘦的村民,也就比乞丐好一些而已。

“小先生,楊廣窮奢極欲,不是明主,非小先生投靠的對象。”春陽道人在一邊勸了一句。

張百仁聞言不置可否,待到晚飯時間,便見村中香火繚繞,主家拿出一尊雕像,全家點燃香火,恭敬的叩拜。

“這是什麽神,信眾倒不少!”張百仁趴在屋中順著窗子縫隙偷窺,露出好奇之色。

“不過一尊邪祀罷了。”春陽搖了搖頭。

一番祭拜完畢,隻聽得院子大門傳來“砰!”“砰!”之聲,有人扯著嗓子道:“李老三,陰陽神點了你媳婦前去祭祀,趕緊叫你媳婦沐浴更衣吧。”

“村長……我……不行啊,求大人放過我吧。”院子裏的家主一陣哭嚎。

“怕什麽,叫你媳婦去陪廟祝大人,是神之恩浴,你莫要不知好歹,小心天神降怒,牽連整個村子。”村長笑嗬嗬道,不過話語中怎麽都有一股戲虐的味道:“當年叫你不要祭拜邪祀,你卻偏偏不聽,總以為本官害你,還幫著邪神傳教,奪取本官的權柄,如今好了,全村男女都在信你的陰陽神,這回神祇看上了你老婆,你莫要推辭,自作自受而已。”

說完後村長就要走,卻聽李老三大吼:“村長,你可是收了三河幫五百兩銀子,這事別以為我不知道,不然早就被你告官了,豈會有邪神傳教的機會。”

“你在威脅我?”村長停住腳步,麵色陰沉下來。

俗話說得好,縣官不如現管。

“我隻是說說,你若不幫我,大不了咱們魚死網破罷了,這事被朝廷知道可要掉腦袋的。”李老三聲音中帶著一股瘋狂。

“掉腦袋?你有本事從三河幫的眼皮子下將消息傳遞到洛陽再說吧。”村長冷冷一笑。

“混賬!祭祀給你了多少好處,我給雙倍!”李老三怒斥了一聲,不得不低頭。

“晚了!你這話說晚了!”村長搖搖頭轉身離去,隻留下麵色陰沉的李老三站在大門前無語。

屋子裏,張百仁收回腦袋,看著麵色如常的春陽道人:“道長不想管管?”

“惡人自有惡人磨,這小子當年肯定是受到三河幫蠱惑、收買,在村子裏替三河幫造神,禍害了一村子的村民,如今三河幫大勢已成,自然不會將他這地頭蛇放在眼中,也是活該。”春陽冷冷一笑。

張百仁撫摸著下巴,李老三的老婆他看過,雖然有些彪悍,但姿色還是有的,無怪乎祭祀會惦記上。

“瞧見沒有,都是一群愚民,不懂三四五六,虧你還要為他們說話。區區一群螻蟻罷了,沒準你做了好事這些家夥還要反咬你一口,不但不領你恩情,還要將你視作敵人。”春陽道人不以為意。

“不管如何說,此事既然與三河幫扯上關係,那就不能不管!打草驚蛇先給三河幫一個下馬威。”張百仁擦拭著手中的劍鞘。

三河幫

白雲道士苦著臉,一雙眼睛看著身前的運漕幫主以及道人。

“白雲師兄,事情怎麽樣了?”道人開口。

“唉,別提了,這小子倔強的很,根本就不買賬!這回運漕可是有麻煩了。”白雲愁眉苦臉。

“區區一個五歲童子罷了,真有那麽邪乎?”三河幫主翻天河卻是有些不信。

白雲連連搖頭:“你們要是遇到,就知道他的厲害了,貧道已經盡力了,二位保重吧,這件事情貧道不想攙和進來。”

“師兄,你別著急走啊,你幫忙從中攙和一番,總歸是有點用處。”坐在上首的道人頓時急了。

“唉,你們不知道那小子的恐怖之處,每次被這小子盯上,我都是渾身戰栗,這小子難纏至極,未必會買我麵子,咱們後會有期吧。”說完話白雲就要告辭離去。

“且慢!”此時三河幫主開口。

瞧著白雲疑惑的眼神,三河幫主道:“在下準備了一些禮物,還請道長笑納。”

一邊說著翻天河手掌拍了拍,走出一對侍女端著托盤,托盤上蓋著紅色綢布。

白雲也不客氣,他是真缺錢。不是一般的缺錢,而是非常缺錢,宗門裏還欠了一屁股債呢。

“送給我也好,若是三河幫被這小子給挑了,與其便宜那小子還不如便宜我。”白雲嘀嘀咕咕,決口沒提張百仁和淮水水神的事情,淮水水神就在一邊,距離此地不遠,但不知為何白雲居然隻口未提。

見到白雲拿著寶物拍拍屁股走人,三河幫主麵色陰沉下來,這些道士根本就不將自己看在眼中。

“行了,白雲就是這個脾氣,一門心思都在修煉上,懶得攙和凡俗之事,這次要不是宗門有令,咱們絕對請不動他的。”道人捋了捋胡須。

“聽人說發現了那小子的蹤跡,道長以為如何?”三河幫主一雙眼睛看著道人。

道人麵色陰沉,過了一會才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殺!派遣好手去一擊必殺,然後嫁禍給水妖。”

“也好!”三河幫主點點頭。

站在村口,瞧著李老三的老婆哭爹喊娘的被拉走,春陽與張百仁並肩而立:“怎麽又改主意,不肯動手了?”

張百仁默不作聲,轉身走出村外,過了一會才開口道:“你說的未嚐沒有道理,這些人都被洗腦了,救出來也是廢物,不值得花費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