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老道的嗤笑,張百仁心中有些不舒服,敗軍之將也能如此囂張嗎?

似乎看出了張百仁眼中那一抹不滿,醞釀的情緒,老道輕輕一歎:“最後一張符文,是老道我的本命符文,乃家父親手製作而成,莫說是都督,就算真仙降臨,也休想拿得下我!都督修為雖然不錯,但卻才證道陽神幾年?積聚了幾具法身?都督連仙道門檻都不曾踏入,當不得我本命符的力量。而且此符文事關重大,不到生死攸關,決不能出世,若被陰司感知,隻怕是大麻煩了。”

張百仁看著老道,略作沉默後,方才手掌一伸,將手中的寶光散去:“你有符文,本都督的本命寄托之物也並未出手,豈敢這般小覷我耶?”

“自今日起,南天師道封山,大隋在世一日,南天師道弟子門人不得在世上遊走!另外王家的部分弟子,你也要交出來,壓縛洛陽接受審判。”張百仁說完轉身踏波離去,不給王家老祖絲毫開口解釋的機會,轉眼間消失於青冥中,不見了蹤跡。

“真豪傑也!”望著張百仁遠去的背影,老道士輕輕一歎,整理好身形轉身離去。

上京城

楊廣寢宮

骨儀一身袈裟,麵色恭敬的站在楊廣身邊:“陛下,如今我佛家有大賢自西而來,可助陛下分擔壓力,一同對付道門,還望陛下準許!”

想要在天子地盤傳道,你還需楊廣同意。

瞧著骨儀,楊廣不置可否,大隋都要滅亡了,說那麽多有什麽用?

“去召大都督張百仁!”楊廣擺擺手,示意骨儀退下。

骨儀領命而去,張百仁剛剛回到洛陽,便聽到天子召見,心中詫異轉身來到了皇宮。

楊廣正在案幾前處理著文書,張百仁進入大殿抱拳一禮:“見過陛下!”

“坐吧!”楊廣道。

張百仁端坐,楊廣開口道:“南北天師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不日南天師道便有一部分弟子押解進京,任憑陛下處置!這南北天師道水太深,下官逼得南天師道封閉山門,隻要我大隋在世一日,南天師道便不可出山半步!至於說北天師道,下官還未來得及處理!”張百仁整理思路,敘說了一番。

“暫且先將南北天師道放下,不日佛家將有大能降臨中土,欲要在中土傳道,與道家對抗,你還需仔細盯著,給那佛家修士一定便利。”楊廣放下手中字帖,慢慢站起身走到窗台處,看著遠方的景色。

“陛下!”張百仁看著楊廣:“佛家蠱惑人心手段一絕,不事生產,專門剝削民脂民膏,長此以往,隻怕天下財富都入了佛門,百姓日子隻會更加辛苦。”

“朕也不想叫佛家入關,但誰叫道門與我站在了對立麵!”楊廣眼中殺機流轉:“南北天師道乃是大患,用佛家正好牽製。你須想個辦法,盡快逼得北天師道封山。”

張百仁心中暗自沉吟,一隻手掌不緊不慢的叩擊著座椅光滑的把柄,過了一會才道:“此事怕不好辦,下官盡力。”

二征之後,如今天下百姓淒苦,民不聊生。餓殍遍地,哀嚎遍野。數不盡的孤魂野鬼在陽世遊**,一眼看去卻見那中土如今邪氣衝天,冤魂之氣鋪天蓋地,整個中土都籠罩了一層晦澀的灰色。

天庭關閉天維之門,如今大隋當真到處都是孤魂野鬼,數不盡的殺機縱橫四方,當年自敦煌逃出來的鬼神亦四處作亂,幹屍暗中吸食人血,一時間整個人間已經化作了煉獄修羅所在,仿佛無間地獄降臨。

一襲明晃晃的袈裟上佛光流轉,周身寶光似乎能照亮無窮寰宇,十方世界。

一青年和尚,亦或者說是中年和尚,腳踏黃沙緩緩自天邊而來。

卻見其周身天花亂墜,地湧金蓮,無數佛子、比丘誦經聲不斷,婆娑世界內黃金寶樹迷人眼。

其過處腳下生蓮,地湧甘泉,無數花草瘋狂生長。

浩**佛光直插九天雲層,方圓百裏清晰可見。

南天師道

此時南天師道群雄匯聚,叫叫吵吵的非要逼迫著南天師道交出長生神藥,弄的聖境門庭烏煙瘴氣。

長生神藥是假的,而且已經被人吞了,你叫南天師道如何交出寶物?

瞧著那躍躍欲試的下方各路修士,一時間場中殺機四溢,一場衝突在所難免。

就在此時,一道浩浩****滔天洪水猛然自雲層席卷而來,隻見洪流過處,管你易骨也好,見神也罷,俱都被洪流裹挾,衝出了廬山地界。

南天師道老祖收回金符,正要返回自家洞天,卻是忽然動作愣在那裏,一雙眼睛看向了玉門關方向:“佛家大能!”

北天師道

那二代先祖撫摸著胡須,瞧著浩浩****遮天蔽日的佛光,心中不斷思忖:“居然惹出如此動靜,想是有備而來,先叫小輩去探探底細,也好做出應付之策。”

“佛家終於坐不住了嗎?驚瑞之日將近,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還能坐得住!佛家必然有所行動,隻是這個空子鑽的真準啊!”靈寶的老祖唉聲歎氣道:“如今道門各大道觀盡數與天子翻臉,天子下令圍剿各大道觀,各大道觀還真不好光明正大站出來與佛家為難。”

佛光浩**,所過之處寶樹婆娑,無量佛國變幻莫測,惹得無數流民心神向往,鋪天蓋地的信仰之力向著那寶樹坡上灌注而去。

成了!

瞧著不斷跪倒在地的流民,和尚心中鬆了一口氣。沒有人能抵抗佛法的**。

信仰之力不斷壯大著自己的金身,那和尚轉身看著跪倒在地,麵黃肌瘦的百姓,輕輕一歎,盤坐在地開始講述經文,談論大法。

天花亂墜,地湧金蓮。

花朵落處疾病全消,金蓮一朵神清氣爽,在無饑餓。

流民越聚越多

一百……

兩百……

一千……

一萬……

數不盡的流民紛紛匯聚,無窮的信仰之力灌注而來,佛陀腦後的婆娑世界越來越逼真,越來越精彩。

三日後,說法完畢,之前眾位流民紛紛跪倒在地,口中直呼聖僧。

和尚麵帶笑容,隻是拈花一笑,二話不說飄然遠去。

又過半日,和尚瞧著那被餓到在地的老叟,端來一碗甘泉。隻見甘泉飲下,老叟瞬間病氣全消,化作了生龍活虎。

“阿彌陀佛,拜謝高僧!”那老叟麵色恭敬,老淚縱橫的拜倒在青年腳下。

和尚日行十善,名號向著四麵佛八方瘋狂的擴散傳播,無窮信仰之力不斷匯聚。

又一日

上百盜匪猛然竄出,將那和尚圍住,隻聽盜匪道:“中土許久沒有出過和尚了,倒也稀奇!”

一邊說著,手下小卒將那和尚綁了,伸手摸著和尚光禿禿的戒疤,露出了一抹笑容:“和尚東來,可有買路財?”

“和尚兩袖清風,買路財不等有,經綸倒是有一卷,不知大王想不想聽。”和尚麵色平靜安詳的看著盜匪,眼中滿是寧靜。

別人摸他的頭,他也不惱怒,確實是佛家精湛,道功深厚。

“佛經?你且說說!這倒是個稀罕物!”那盜匪頓時來了興趣。

就像是你身邊有個人,忽然會了日本語,你是不是也要叫他來幾句?

和尚麵色嚴肅,就那般徑直開口,宣講其了佛法。

這佛法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叫人忍不住為之著迷。一群盜匪聽著佛經,瞬間沉迷其中,叫人好生的心驚。

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隻聽兵器落地聲響起,眾盜匪紛紛跪倒在地,眼中滿是悔過之意,眼中的凶戾煞氣盡數全部消弭無蹤。

“阿彌陀佛!”和尚喧了一聲佛號。

眾盜匪驚醒,猛然紛紛上前,將和尚身上的繩索解開,眼中滿是懺悔:“聖師,我等有罪,還望聖僧莫怪。”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諸位都是有佛性之人,和尚手中有佛經一卷,諸位日後可以時常誦讀,懺悔己身罪孽!”和尚自袖子裏掏出一卷經書,然後飄然遠去。

三日之後,周邊的群眾震驚了!

確實是震驚了!

往日裏禍害周邊幾十裏的盜匪,如今居然開始積德行善,紛紛下山宣講佛法不斷歌頌佛陀光榮偉績,叫人差點亮瞎了狗眼。

和尚過處遇山度山,遇水渡水。所過之處一片國泰民安,化作了淨土國度。

“好和尚,真厲害!”張百仁瞧著大和尚動作,眼中露出一抹驚歎。

他不著急,其實佛教傳道,與他的幹係並不大。

他孜然一人,並無門人弟子,更不需要百姓供奉,不爭香火之氣,這佛法在興盛,也與其無關。

相反,各路神祇卻坐不住了!

信仰是什麽?

信仰是各路神祇的本源啊,是各位神祇的命,和尚如此做等於要人家的性命,這事不論擱在誰身上,誰都受不了。

不說信仰,那香火供奉,香油錢可是各大道觀維持日常的根本,如今全都進了和尚的口袋,道家高真能坐得住才怪。

這簡直就是你死我活,水火難容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