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頂觀

殺戮四起,血流成河。

無數金頂觀弟子尚未來得及反應,便已經被從天而降的天雷化作了焦炭。

眾位長老拚死反撲,但北天師道有備而來,一道道驚天動地的大火球自雲層中砸落,打的金頂觀地崩山摧,無數房屋化作了火海。

掌教手中一杆符筆洞穿了朝陽老祖的眉心,收攝了對方的靈魂,瞧著跪倒在地的三位老祖,掌教收起符筆在三人身上摸索。

“沒有!”掌教頓時變了顏色。

“搜尋天書!天書才是關鍵!”掌教冷厲的聲音在山間回**。

“交出天書!”一位北天師道長老手中一根鑿子貫穿大地,將泥土裏穿梭遁逃的長老化作了死屍,鑿子自其鹵門進入,破體而出。

“求求你!饒了他們吧,他們隻是普通雜役弟子,根本就不修道法!”一位管事重重的跪倒在地,瞧著在火焰中掙紮的弟子,眼中露出了一抹悲切。

“噗嗤!”還不待這管事說完,腦袋便已經不見了蹤跡。

洞穴內

外界的地崩山摧將其驚醒,聽著那陣陣哭嚎之聲,張百義猛然自小寡婦體內拔出來,慌忙的穿戴衣衫:“外界怎麽這般聲音?”

小寡婦媚眼如絲,癱軟入泥,過了一會回過神來,感知逐漸恢複肉身,方才麵色狂變。瞧著穿戴好衣衫的張百義,迅速的穿戴好衣衫,尚未等二人走出洞府,便聽到一陣地崩山摧的炸裂,朝陽老祖悲切的聲音響起,接著就是天帝出世。

山洞崩塌,但卻露出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縫隙,恰恰能看到金頂觀廣場的景象。

“那是誰?”

瞧著縱橫八方,橫掃域內無敵天下的指骨,張百義心髒怦怦狂跳。

小寡婦湊了上去,仔細打量著場中形勢,然後麵色一變。

小寡婦早年喪夫,受盡人情冷暖,非張百義這處優養尊的公子哥可比,瞧著麵色淒慘的朝陽老祖與正陽老祖,霎時間麵色慘白:“不好了!金頂觀怕是被人打上門來,三位老祖明顯不敵,方才請出了底牌。”

“我金頂觀乃是天地間有名的大教,何人敢打上我金頂觀?”張百義一愣。

隨即驚天動地的大戰爆發,指骨敗退龍氣,然後破空遠去,就見掌教的符筆插入了正陽老祖的眉心。

“不!”張百義淒厲的嘶吼了一聲:“二爺爺!”

話沒喊完,朝陽老祖又步了正陽老祖的後塵,驚喜的笑容凝聚在臉上,最終這一幕定格。

無數的弟子被大肆殺戮,血液映紅了泥土,順著台階緩緩流淌而下。

張百義猛然撥動亂石,卻被小寡婦牢牢抱住:“你要幹什麽!”

“滾開!”張百義猛然扒動亂石:“我要去救爹!爺爺!二爺爺!還有各位叔叔!”

“啪!”

小寡婦猛然扇了張百義一個耳光,將其扇醒:“就憑你?你出去也不過是送了一個人頭而已。如今金頂觀慘遭屠戮,你要做的是忍辱負重活下去,留下金頂觀傳承,日後在籌謀複仇之事,憑你如今的力量,出去能做什麽?”

小寡婦猛然撕扯開張百義衣衫,然後拿出張百義懷中的舍利,褪下自身周身尚未穿完的衣衫,狠狠的坐了上去:“大歡喜禪法可以叫你我進入極樂境,避開各種秘法搜查,這是唯一的生機。如今不是逞能的時候,活下去,才有報仇的希望。”

兩行血淚緩緩滑落,張百義慢慢閉上眼睛。

書到用時方恨少,實力用時才知平日裏不好好用功,悔之莫及。

恨!

滔天恨意席卷張百義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寸心神。

他恨敵人,更恨自己。

恨自己為何平日裏沒有用功讀書!

恨自己為何平日裏不知努力修煉!

恨自己為何整日裏沉迷酒色!

每當想起往日裏父親的教導,老祖眼中的失望,張百義便心如刀割。那個時候自己太年幼,根本就不知道那一雙雙眼睛中包含了多少複雜的感情。

“我錯了!我錯了!從始至終爹都沒有放棄我,是我自己不爭氣,是我自己甘願墮落!”兩行血淚緩緩滑落,無盡的恨意居然蒙蔽了佛光,化入了佛家的欲界。

愛恨情仇皆苦!

想到慘死在自己麵前的老祖,還有眾位叔叔、伯伯,還有那被自己壞了清白的姐妹,無邊的恨意吞噬著張百義心神。

我還沒有和你們說對不起,你們怎麽就死了!你們怎麽就死了!

腦海中回憶起那失去了光彩的眸子,滿是不甘的麵孔,烈火之中焚燒掙紮的身軀,張百義周身恨意滔天!

“我恨啊!我恨時光不能重來!我恨年少荒唐,做下了許多錯事!我還沒來得及說一聲道歉啊!”張百義七竅流血,沉入了欲界中,似乎化作了恨意滔天的修羅。

佛光流轉的舍利,不知何時浸染了一絲絲血色,徹底隱匿了二人的氣機。

金頂觀上下,男女老少滿門誅絕。

“掌教,沒有發現天書!”有長老陰沉著臉走上來。

“不可能,天書就隱匿在這山中,怎麽會不見!”掌教背負雙手,對於地上的死屍視作不見。

腳踩著殷紅色血液,在潔白的大理石上留下了一道道殷紅色腳印,掌教看向了金頂觀的傳承大殿。

“搜刮了所有典籍,帶回去慢慢鑽研。”掌教話語冰冷。

“掌教,金頂觀有餘孽逃生,不見了那張斐與張百義的屍體!”有弟子腳步匆匆闖進來。

“當真?”掌教一愣。

“當真!此事弟子親自造冊,千真萬確!”那弟子道。

掌教略作沉吟,眼中殺機流轉:“天書必然在此二人身上,速速派高手追殺此二人,切不可被人渾水摸魚。”

“人世茫茫,如何尋找?”那弟子麵露為難之色。如今天下大亂,政令難通,更何況是天師道手令。

“張百仁雖然與金頂觀決裂,但卻不能不防備張百仁的責問!”之前眾位長老殺得痛快,但真的提起張百仁,依舊是心中打怵。

“再去搜查,務必不能放過每一個角落!”掌教斬釘截鐵道。

話語落下,眾位長老不敢辯駁,在次退下去默默的搜尋。

“走了三位易骨大成武者。”又有人回報。

掌教隻是麵色陰沉的站在大堂中默然不語。

某一艘大船上,張斐跪倒在地,伏拜金頂觀方向許久無語。

在之後,四位子嗣亦是跪倒在地,雖然不知自家父親為何這般,但卻也感覺到了空氣中壓抑不住的沉默。

趙如夕跪倒在張斐身側,瞧著金頂觀地崩山摧的氣勢,張斐便知道,金頂觀完了。自家父親把唯一的生機留給了自己。

張斐攥緊拳頭,滴滴血液滑落,滴落在地板上。

“老爺。”趙如夕聲音沙啞。

“隻恨我實力不夠,無力回天!”張斐緩緩閉上眼睛,聲音裏滿是悲愴、荒涼。

“身子要緊,日後金頂觀傳承,還要靠老爺傳承下去!”趙如夕趴在了張斐肩膀上,淚流滿麵道。

“我恨啊!”張斐額頭觸地,血肉模糊。

恨自己實力不夠!

“那逆子明明有實力出手挽救局勢,卻坐視冷眼旁觀,當真是不孝子嗣!當初下生之時就應該一掌將其拍死!”張斐猛然站起身子走入船艙:“隨我去洛陽質問那逆子,為何不肯出手相助。”

“老爺,百仁是驢性子,隻能順著毛擼,卻不能逆著毛擼。”趙如夕道:“你請百仁出手,定然可以報此大仇。”

“不必多說,我意已決!”張斐閉上了眼睛。

南天師道

此時眾位主事匯聚一處,王家老祖麵色沉重的端坐在主位,撫摸著胡子許久不語。

“這次事情鬧得有點大,局勢似乎不在咱們控製之中了。”王家老祖苦笑:“天地良心,我隻想著挑撥北天師道與金頂觀大戰而已,誰能想到金頂觀居然如此不堪一擊,被人斬草除根了。”

“本來是可以借助金頂觀重創北天師道的,誰知那天帝殘魂居然不理會金頂觀之事,徑直飄然離去,誰會想到這種事情發生?”一位王家老祖麵色陰沉道。

“事到如今,事情已經做下,不可逆轉,咱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將自己摘出去!”王家老祖苦笑:“記得,所有手腳都要抹幹淨,決不能留下半點痕跡。”

曾經威震天下,從古至今延續了不知多少年的金頂觀,居然就這般滅亡了。

消息一出,天下震驚。

白雲道觀

白雲看著身邊池水,露出了輕輕一歎:“未曾看到大都督出手,看來大都督是真的與金頂觀張家決裂了,都督變了,變得越來越冷!越來越無情了。”

白雲冷眼旁觀,北天師道這等龐然大物,就算是白雲觀也不想隨便招惹。

“唉!”某一座道觀前,春陽道人看著藍天,盤坐許久後方才緩緩閉上眼睛:“如何才能暖化你的心。”

“金頂觀居然滅亡了!當年老夫與金頂觀的先祖還曾煮茶論道,不曾想世事變遷,莫過於此。”徐福站在庭院內,眼中滿是回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