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二十二年前

淚水像不要錢的拚命落下來,我能做的,不過是捂住眼淚,聽她繼續說下去。

的確,如果可以的話,誰也不會丟棄自己親生女兒,就像眼前的大慧師一樣,她從沒有想過要丟棄我,比起近在咫尺的看不到,如果黃泉路上有女兒惦記著,她反而會選擇後者。

那一天,我靜靜的坐在她的麵前,聽她講述了一件塵封在她心頭二十年前的故事。

二十二年前,我媽和我爸在二月初二那天在鎮上的醫院生下了我,因為不足月,我身上很多問題出現,隻能住在保溫箱裏。

爸媽花了很多錢,也難讓醫生說一句我身體良好,可以出院。

這樣在保溫箱待了有十天,醫生說我的體征是越來越弱,很快,醫院就下達了病危通知書,意思我活不了幾天了。

爸媽好不容易才生下我,他們肯定是舍不得自己期待了那麽久的孩子在世間走了十來天就要被老天收回去。

當時,奶奶看我這個樣子,就說讓人去請那些神婆來看看,沒準是我媽懷我的時候,不小心衝撞了那些東西,所以請來看看,或許會有轉機。

人啊,當走投無路的時候,曾經被你鄙視摒棄的辦法統統都變成了死馬當活馬醫的話。

我爸也算個村裏出去的大學生,雖然不是正的大學生,好歹也是個讀了好幾年書的知識分子,對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向來鄙視,認為是老封建,可是到了我這裏,他也是急的沒辦法,就讓奶奶去找了神婆過來,具體應該說是神公,一個男的,自稱道法高深的人。

當時我已經被醫院三次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被告知,很快就會死。

爸媽把我帶回家,好歹也曾經來到過這個世界上,就算活不了,也看看自己的家,往後要是死了,爸媽還能孕育孩子,希望我能記住曾經的家,再來做他們的孩子。

那個被我爸認為的江湖術士,一看我的這症狀,顯然不是簡單的生病,而是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纏身脫不開。

我爸其實還是很不相信這些的,但是為了我的命,一直忍著。

那個江湖術士也沒給什麽藥,就拿一塊說從什麽天南地北弄來的好玉佩,說隻要我戴著那個玉佩三年,保準一輩子平安無事,三年之後,玉佩就按照他說的方法埋葬在村子西北角的一棵榕樹下就可以了。

那塊玉佩當時可以說是傾盡了爸媽所有的錢,才換來,即便他們都知道這可能不可信,但是想到那一絲絲希望,就答應了。

這事情當時很隱秘,因為我爸覺得不光榮,他好好一個受了高等教育的人,相信這些話,就沒大聲嚷嚷給人知道,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說來也奇怪,當我戴上那塊玉佩之後,身體就突然好了,兩三天之後,再去醫院檢查,說沒事了。

醫院也連連稱奇,說我有很強的意誌力,隻是一個剛出生十幾天的繈褓嬰兒,被下達了幾次病危通知書,能有什麽意誌力?

爸媽高興,卻也知道,這事情多少和那塊玉佩有關。

可是這玉佩我戴著有差不多兩年了,突然一天,我媽卻發現玉佩不見了!

他們都知道,那玉佩對我的重要性,可是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沒找到這塊玉佩。

爸媽都急壞了,著急著讓奶奶像當年那樣聯係那個道長,可惜,道長已經與世長辭了,接見我爸媽的,是道長的徒弟。

隻看道長徒弟單掌作禮,說道:“師父說過,天命難改,卻也能改,但是如果天意還是執意如此,即便再怎麽傾盡一切,這事情也隻能順其自然下去了。”

我爸一聽,哪能不急啊,生怕我這好不容易撿來的命又丟了。

“道長,請你務必要告訴我們怎麽才能讓我女兒好好活著啊!”

道長繼續行禮著,“天意如此,不能強行逆天而為,否則,不單單的殺身之禍,恐怕會禍及無辜,死傷無數,況且,當年連我師父都沒想到這對策,以我平平資質,怎麽幫你們?”

“啊?道長,你這是什麽意思啊?那我女兒……那我女兒會怎麽樣啊,她會不會死啊?”我爸很著急,我媽隻是個女人家,隻能一個勁的求道長救命,剩下的,就是哭。

道長搖頭,“死倒不會,隻是一生,難免波折,若能垮過大災大難,將是有福報之人。”

“這……這是什麽意思啊?”

“這麽說吧,你女兒命太硬,命硬的人很多時候被人稱作晦氣的災星,她本人雖然多災多難,但卻不會死,隻會波及他人,當然,這也是我師父當年的推測,玉佩本是化她身上過重的晦氣,三年一個期限,現在沒到,隻化了一半,估計也消的差不多,剩下的,沒人能猜得到,你女兒能否活的好,現在也是全憑天意。”

天意,天意,一切都是天意。

爸媽不信天意,畢竟當初我被連著下了那麽多病危通知書都沒死,說明一定也不會有事的。

等過了幾天,爸媽看我都沒事,想著是災難過去了。

沒想到,一封遠方寄來的信件到了家門口。

爸媽打開信件看,居然是那個道長寄來的信,他意思是,自己夜觀了星相,本來不想多管的,但是想想還是提醒一下我爸媽,我的命太過不好,容易克人,不單止克親人,也許周遭的人都克,如果可以,最好把我送走,送走,是最好化解的辦法。

如果他們不送走,下一個要的命,就是我爸媽兩人!

但是我爸媽沒有聽從道長的話,他們不相信會有那麽玄乎。

那陣子,他們特別小心,都沒有出什麽事情,正鬆懈的時候,沒想到在路上出了車禍,兩人死了。

“當然,我最後並沒有死。”大慧師看著我,笑著說道。

我看著她嘴角的苦笑,沒有說話。

“雖然我沒有死,但是我的屍體卻死了,我現在住著的這個身體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半個臉和我以前長的有幾分像,但是剩下的另一半,卻變了樣子了。”她把手放在那一半年輕的臉頰上,眼神有些哀傷。

“我知道,這些年你都受了很大的委屈,村民們對你不好,有些排斥你,其實這件事也怪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