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鬼上岸
趕到二渡河的時候，岸邊上已經裏裏外外圍滿了人了，我們根本連擠都擠不進去。
那些大人看見我們三個人，都紛紛露出不悅。
有認識小驪的人，連忙上前說道：“小驪，你們來這裏幹什麽？去去去，回去。”
小驪閃了一下，我聽見人群裏頭突然“哇”的一聲，那個驅趕小驪的中年男人也被這聲音吸引了進去，沒再理會我們。
人太多了，我們也不知道要怎麽進去，但是這聲“哇”聲並沒有停止，而且我們還聽見說什麽“還有一個”“怎麽那麽多”的話。
我和寧佳儀小驪三人麵麵相覷，小心的繞過一座已經廢棄的老泥胚房，再從屋後的芭蕉林繞到河邊上的一叢麻竹上。
麻竹是我們這裏土話的意思，這種竹子能長到成人大腿還要粗的寬圓度，然後竹子越往上去，就會看見每節的竹子上長出很多針刺，這種竹子好處在於，每節都有竹枝，我們能踩上去，隻是要小心躲避竹子上長的硬刺。
三人不約而同的鑽進竹子裏頭，朝著竹筒節爬了上去，然後不停變幻竹節，最後距離的河邊最近，能看清楚岸邊的水泥平地裏的人。
隻是一眼，我們三人都張大了嘴巴驚呼。
隻見水泥平地上躺著一具具身上被撕扯爛了的屍體，屍體全身都是水，因為衣服被撕成一條條，露出了被水泡的發白發脹的皮膚，全身泡的發脹，爛了的皮膚。
可能是因為泡的太久了，已經沒有血水流下來，但是我卻能看見，從他們的嘴裏流出黃色像膿一樣的東西，他們的眼睛瞪的大大的，像身體那樣發脹凸出，就像看見什麽恐怖的事情。
這些人的衣服不像我們現代人穿的衣服，倒有幾分清末民初時候那些長馬褂，我以前我還看爺爺穿過，他反而不喜歡穿現在的人穿的衣服。
這些屍體都很完整，在地上一共被打撈起了四具，水下還有幾個大人在下水打撈，看這發動的人數的程度來看，河裏還有呢。
因為太惡心了，小驪看著直接吐了，幸好平地上的人都關注打撈上來的屍體，也沒有人注意到我們這邊來。
寧佳儀朝著我這邊看過來，眼睛驚恐之後，是拉著我們下竹子，意思別看了。
直到下到地上，小驪還在嘔吐，她受的驚嚇太厲害了，至於我，對這些事情多少免疫了，雖然驚駭，但是還算鎮定的，而寧佳儀寫靈異文再多惡心可怕的事情她也寫過，也沒小驪反應的那麽恐怖，就是說話的時候帶顫，顯然也被嚇了。
“姐……他們……他們……”寧佳儀指著人群的地方，半晌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來。
我臉色也不好看，朝兩人說道：“佳儀，你先帶小驪回去吧，這事情不是說著玩的，別嚇到小驪了，等會我們問人就清楚了。”
寧佳儀看我嚴肅，也不敢再說不，先帶著小驪離開，而我，沒打算離開。
因為在我爬上竹子的時候，我清楚的看見，水裏有一股黑色氣流在湧動，不停的飄來飄去，也不知道是什麽？
我試著把左眼閉上，發現居然看不到那股黑氣了，顯然這東西是陰間的東西，隻有左眼能看到。
我想再爬上竹子去看，可是卻聽到人群裏突然驚慌的逃竄，像被嚇壞了。
等人跑遠了些，我站在高坡上才看見，一個人從水裏爬起來，他渾身濕漉漉的，疑惑的看著離他很遠的人。
“我讓你們拉我，你們跑什麽跑？”年輕的男子說道，眼睛有些怒。
他渾身都讓水浸濕了，衣服濕答答的貼在身上，不少地方已經被什麽東西劃爛了，露出被水泡久了的白皮膚。
他每走一步，圍成一圈的村民就後退一步，他走兩步，村民就退兩步，像看見什麽怪物一樣？就連之前水裏撈人的人都爬到河對麵的岸邊驚恐的看著。
等那人朝著人群快跑兩步，村民頓時四散開來，高喊著一聲：“鬼啊！”
我這才看清，那個人身後有一條長長的傷疤，像被什麽磕傷了一樣，露出白森森的骨頭，還有血液從他後背流了下來，滴落在地上，浸染了水泥地。
他死了！
我知道，以他這種情況，身體泡的那麽厲害，傷口傷的那麽深，不可能還能活著，而且，看他樣子，他似乎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鬼啊，鬼啊！”
所有人都大喊著跑開，不管多大的人，是男是女，都跑開了。
等人群散去了，我才看見，在泥胚屋邊上站著一個老人，他的胡須留的很長，滿眼都是哀傷的看著踏著台階慢慢走上來的年輕人。
“三子……”老人喊了一句，年輕人這才注意到站在一角的老人。
“爸？”對方喊的似乎還有些疑惑。
我看見老人突然顫抖著身體，聲音更加急切的喊著，“三子，三子，真的是你嗎？”
“你是我爸？”年輕人還是不大相信，但是越往台階上走，他腳步就越堅定。
老人忙不迭的點頭，抹著眼角的老淚，渾濁的淚水模糊了他的眼睛，他捂著嘴，抑製不住的哭泣。
“三子啊，你回來了。”說著，老人將靠近的人抱住，確切的說，是個鬼。
老人拚命的哭泣，而三子卻愕然，隻是緊緊的抱住老父親，眼底裏從最初的迷茫到後來的滿眼傷痛。
過了好一會，那三子才開口說道：“爸，我是死了嗎？”
他問的很平靜，就像問“今天的菜便宜嗎”一樣。
老人拚命的點頭，然後又拚命的搖頭。
他嘴裏帶著哭腔說著，“三子，我找了你十幾年了，十幾年了啊，都說你來河裏玩，淹死了，可是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啊，都沒找到你的屍體，我以為你隻是失蹤了，沒死，想著很多年後，你會回來找我，找家裏人的，可是一等就是十幾年了啊，你怎麽能這樣啊，我就你一個兒子，就你一個啊，你怎麽能丟下我和你媽走了呢，連屍體都找不到！”
老人恨不得把自己這些年的委屈都說出來，我站在一旁聽著眼淚都忍不住的落了下來。
反觀那個叫三子的人，不，應該說是鬼，他卻顯得很平靜，隻是他身體不停的抖啊抖，像是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