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洗的聖誕夜似乎已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在一夜之間恢複了正常。馬清雯默然的俯視著回歸正常的城市,一絲淡淡的情緒初露眉頭。火紅的皮衣安靜的垂落,性感的卷發也收起了往日的高傲。戴上暗紫紅色的墨鏡,馬清雯微紅的唇角浮起一絲意味深長的弧度。

“靜,我交待的事,你都辦好了嗎?”沒有拖長的聲調,給人一種莫名的肅穆。宇文白早已忘記,那些曾經可以被稱之為情緒的東西。

“已經全部辦妥了,他們永遠都不會記得今年聖誕夜發生的事。”冷靜的不似活物的聲音響起在耳邊,宇文白不易察覺的挑高了眉梢。

“很好,下去吧。”背對著黑色西裝的男子,宇文白揮了揮左手。

目光最後掃過宇文白那熟悉到無法再熟悉的背影,靜退了出去,臉上盡是冰一般冷峻。回到臥室,靜狠狠地向沙發倒去。他緊緊地閉上雙眼,似乎再多看一眼這個房間,自己就會發瘋一般。隱忍了太久的情緒猛然竄上心頭,意外地毫無來由。他承認宇文白給他的恩惠,承認自己對那個冷酷男人的感激。可他就是無法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男人所做的一切,無法冷漠的看著這個男人為了一個永遠不可能實現的諾言將自己推向毀滅。他太不了解這個男人的心思了,是的,他很清楚,他一直都不了解。黑色的窗簾下透出了點點金色的茫,靜以手掩麵,努力捋順那根本無法平息的心緒。

看著公寓裏一如往常的人們,馬恩琪眼中盡是驚異的神色。為什麽所有人都顯得那麽“正常”?好像從來都不知道有僵屍**這回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恩琪,在想什麽啊?”這時,房東張太太的聲音在馬恩琪耳邊響起,把她的思緒拉回現實。

“沒有,有什麽事嗎?”

“哦,沒什麽事,看你好像一直都在發呆。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望著張太太關切的眼神,馬恩琪覺得自己完全無力回答房東太太的問題。隻得隨意敷衍了幾句,匆匆走出了大樓。

東方遙的酒吧內,馬清雯百無聊賴的玩轉著酒杯。火爆的身材在黑色皮褲的包裹下一覽無餘,女人味十足。就在這時,一隻手出其不意的掠走了她的酒杯,四目相對時,兩個一模一樣的微笑在酒吧的氤氳中華麗展現。

“你想知道什麽就直接問吧,我們馬家的女人都不喜歡拐彎抹角。”馬清雯慣有的傲氣衝擊著馬恩琪的神經網,卻並沒有造成任何波瀾。微妙的弧度依舊在唇邊蔓延,馬恩琪不緊不慢的在另一個馬家的女人旁邊坐了下來,並要了一杯同樣的酒。

“你到是很直接呢,很好,省了我不少功夫。你昨天到底和什麽人見過麵,為什麽這些人對僵屍完全沒有任何記憶?還有,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麽?”冷靜嚴肅的聲線自馬恩琪的雙唇流出,不含任何情感。

“果然是我們驅魔龍族馬家的好侄女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找我問清楚的。”翹起了二郎腿,馬清雯轉向了馬恩琪,雙眸漫溢著她讀不明了的心緒。“我可以告訴你,昨天那些僵屍是由宇文白一手操縱,也是由他一手平息的,當然包括消除記憶。所以,我去見的人就是他。”看到馬恩琪雙眸射出的詫異光茫,馬清雯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繼續著自己的話語。“至於,我為什麽會來這裏,……”馬清雯的雙目飄過一抹淡淡的清愁。“恩琪,你難道真的不知道嗎?”聽到她意味深長的話,馬恩琪的心髒猛然一抖。

“難道……?!”話到一般擱置在半空,馬恩琪不敢去想那句話剩下的部分。難道……是因為自己靈力消失的緣故麽……馬清雯淡淡的頷首,卻是沒有更多的言語。酒吧內甜膩的味道依然如舊,悠閑的音樂悠揚清新、沁人心脾,而此刻坐在吧台前的兩個馬家的女人卻正在經曆沉重的思維活動。

看著依舊維持著昏迷狀態的張明,東方遙等人各自露出不同的目光。有驚訝,有不解,有詫異,有困惑。陽光透過窗簾照在他布滿細紋的前額,一個來自遠古的咒文忽隱忽現。目光撞上那散發著金紅光芒的咒文,毛凱洛臉上的詫異之色再次增添了幾分。最最令他不能理解的是,沒想到一直與自己共事的老張竟然……他做夢都無法將這些靈異之事與老張聯係起來,而眼前的事實卻狠狠的刺激著他的神經,狠狠的震撼著他的大腦。司徒海和蕭凜雖然對此有諸多不解,卻完全可以感受到從張明身上散發的那股銳氣。東方遙雙唇緊抿,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麽,又好像在盡力回憶著什麽。他知道張明身上這些特征的意義,也知道他覺醒後會帶來的結果,他更知道,在遙遠的上古時代,這個男人真正的身份。

“《馬氏劄記》裏有關於災星的記載,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似乎是很長的沉默過後,東方遙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毛凱洛象征性的點了點頭,眼神帶著詢問之意。“現在的情形你們也都看到了,災星現世,人類將會麵臨一場浩劫。而這個人……”東方遙說著目光轉向了依然沒有任何意識的張明。

“他是神龍子,龍神最後一代的血脈。”毛凱洛把東方遙的話接著說了下去,雖然不帶什麽情感,卻也沙啞的讓人倍覺苦澀。

“龍神?可是,龍神不是……”司徒海提出了疑問,得到的卻是令人無法釋懷的答案。

“上古的神龍一族是可以化身成為人形的,而神龍子是驅魔人和神龍族的後代。擁有神龍和驅魔者最正統最純潔的血脈,這也就是為什麽他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了。”東方遙說著把臉轉向了司徒海,“驅魔龍族馬氏第一代開山掌門馬雲纖所收服的龍神是神龍族中存活了千萬年的聖獸,是無法與上古龍神族和驅魔人相比的。”看到東方遙的神情,司徒海沒有再開口。

“可是為什麽災星會與神龍子同時現世呢?”毛凱洛托著下巴淡淡的低語到,仿佛自言自語一般。東方遙的雙眉緊了緊,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測究竟有幾分會變成現實。酒吧內的喧囂聲漸變漸遠,各懷心事的幾人浸沒在迷茫的燈光中,思忖著不同的未來。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也罷,東方遙,今時不同往日,就算你料事如神,你也永遠鬥不過天的,你還不明白嗎?當年昆侖三子是如何隕滅的……難道你還要繼續你那愚蠢的堅持麽……茶金色的發梢在陽光下散發著令人迷醉的光輝,劉海的遮掩下,漫溢著諷刺的弧度在男子的麵部牽扯出一道淺淺的溝壑。

“恩琪,昨天的異相你心裏比我更清楚那意味著什麽,”馬清雯淡淡的抿了一口杯中琥珀色的**,聲音輕的讓人倍覺縹緲。“災星現世,你認為你現在可以卸下馬家的重任嗎……”墨色的眸光輕易的射入了馬恩琪雙瞳的最深處,讓她無所遁形、無力逃避。

沉默在兩個馬家女人之間回旋遊走,卻無法停留。一抹夾雜著譏諷的冷笑浮上嘴角,馬恩琪的目光陡然變得陌生起來,甚至連左頰上散發著幽光的火焰痕跡都顯得漠然。

“姑姑,你知道恢複靈力的方法吧。”麵對馬恩琪的問題,馬清雯沒有絲毫猶疑的給出了肯定的答複,可雙瞳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憐惜。

“恩琪,你是馬家第五十代傳人背負七世情劫的應劫者,所以你會因此而失去靈力。”馬清雯說著淡淡的吞吐了幾口酒吧內的濁氣,眼神依舊不變。馬恩琪安靜的聽著,沉默的等待她不得不麵對的結局。“你有恢複靈力的覺悟嗎?”馬清雯的神情陡然變得嚴肅起來,令馬恩琪感到窒息。

“我馬恩琪是馬家第五十代傳人,我要恢複靈力。”馬恩琪的話擲地有聲,字字清晰。望著她那堅定而清澈的眼神,馬清雯淡淡的笑了。她知道,馬家的女人其實都愚蠢的不可救藥,包括她自己。

陽光沒有給這座城市帶來多少溫度,無風的晴空下,白雲顯得異常悠哉,沒有人知道下一秒會產生怎樣的變故。東方遙的酒吧內,氣氛複雜。不遠處的街角,閃爍著明亮光輝的茶金色短發時隱時現。所有人似乎都在等待著什麽,或許是逐漸浮出水麵的真相,或許是即將到來的浩劫。而他們卻無法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一個巨大的玩笑,用血液和生命融鑄而成的神明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