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再也沒有在路上跟何小玉說一句話,就這樣到了鄉政府,到了這裏之後,爺爺才知道這次的這件事兒跟上一次被貼大字報不一樣,要嚴重的太多太多,說嚴重吧也不算是嚴重,這一次的重點不會是他,而是何小玉。

市裏來人了,事兒是怎麽樣的呢?原來是有個大人物病重,正在遍尋良醫,而這個時候,偏遠的鄉下鎖頭村兒有一個女知青剛好起死回生的事兒不知道怎麽的就給傳了出去,具體的原因不詳,誰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麽知道的這個消息。

所以,市裏麵下來的特別行動隊找何小玉不是主題,主要是找到讓何小玉起死回生的這個人,他們認為這是一個醫術高超的人,準備請回去給那個大人物看病,這一下就讓爺爺撓頭了,何小玉這情況真的是有點特殊,她不是患病了再救活的,可是這該怎麽給人解釋呢?

注定是解釋不通的事兒,行動隊裏的人問何小玉第一次是怎麽死的,這個何小玉跟爺爺都沒辦法給人解釋,問是找的什麽人吃的什麽藥,這也沒辦法解釋,何小玉是從頭到尾一口的藥都沒吃。

行動隊的人問不出什麽來,就給何小玉做了一個全身的檢查,發現這個姑娘除了有點貧血之外的確是沒有任何的毛病,這讓行動隊的人非常的失望,他們肯定不會相信何小玉是丟了魂兒之後再招魂兒,最好得出的結論是,何小玉因為貧血而休克,村民們以為她死了就下葬了,之後何小玉醒來,所以有了這起死回生一說。

這是老專家得出的結論,一聽還挺有道理,最後行動隊的人還教訓了爺爺跟鄉裏的幹部,說這事兒要跟村民們解釋清楚,不要以訛傳訛,要做好破四舊的工作,爺爺從頭到尾都基本沒說什麽話,竟然就把這事兒給搪塞了過去,心裏自然是高興。

本來以為這件事兒就要過去了,行動隊的人走了之後自己就可以走了不是?誰知道爺爺又被大領導給叫到了辦公室裏,領導坐在椅子上,指著我爺爺的頭道:“郭更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趕緊給老子說清楚。”

“我哪裏知道啊,剛才領導們不是說了,這何小玉是休克?”爺爺道。

領導上來就踹了我爺爺一腳,基層的領導都是匪氣十足,罵道:“糊弄他們的話,你也敢拿來糊弄老子?啥事兒我不知道?最近鎖頭村兒出的事兒,你們村兒的人沒少給鄉裏寫信檢舉你,要不是老子壓著,別說這隊長你能不能幹,早就給你戴個高帽子遊街去了。”

“您都知道啦?”爺爺知道瞞不過去,就訕笑道。

“老子什麽不知道,郭隊長郭三跪,鬥李家三鬼英雄救美,勇敢的很嘛,帶著全村的人搞封建迷信。”領導道。

“您都知道了,還問我幹啥呢,組織上要咋處分我,我認。”爺爺道。從領導對他說的話來看,爺爺甚至有點高興,要真的處分自己,就不會對自己說這些話了不是?

“我要聽具體的,坐下給我說清楚,不然你真當我不敢撤職你?”領導給爺爺倒了一杯茶,讓爺爺坐在沙發上道。

爺爺當時的理解就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別人都打過小報告,領導難道這是想聽故事所以叫自己?反正爺爺絕對不會認為這是釣魚執法,在自己老實交代以後忽然衝進來點人就把自己綁了,人那麽大一領導,真的是犯不著跟自己過不去,當下也沒別的選擇,就把事兒一五一十的,就當演義小說一樣的都給這個大領導說了。

這個大領導聽的都搖頭晃腦的,道:“看來你們一個小小的鎖頭村兒,事兒還真不少。這個何真人,倒是個人物。”

“您也信這個?”爺爺問道。

“信,咋不信?更臣,老子不拿你當外人,這信這個東西的人,絕對不少,隻是現在的大氣候,人信也不敢說,多少人是白天砸神廟,晚上回家的時候給神像磕頭上香求饒的?”領導說道。

爺爺點了點頭,這事兒他倒是真的聽說過,很多人都是抱著應付的態度去辦事兒的,可是爺爺也鬱悶,這領導怎麽忽然跟自己這樣的小人物說這麽多,難道真的是閑著沒事兒想聽故事?

可是領導接下來的話,就讓爺爺知道怎麽回事兒了。領導關上了門,拉上了窗戶說道:“更臣,老哥沒把你當外人,出了這麽多的事兒都護著你,夠意思把?”

“夠,大恩不言謝。”爺爺道。

領導壓低了聲音說道:“實不相瞞更臣,我有個朋友,現在一個小院裏住著,可是最近她跟我說,那個院子不太平,半夜的時候老是聽到有個女人在哭,我尋思著這是鬧鬼?所以你說這事兒,能不能請你那的何真人給看看?這事兒得絕對保密,傳出去我可就完蛋了。”領導說道。

“現在這時候,您這身份,找道士去看不太合適吧,你那朋友房子鬧鬼,換個房子不就行了?”爺爺道。

“你以為住的地兒那麽好找?總之就是你找何真人來看看,你放心,這事兒你隻要是幫了老哥一個忙,以後你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領導拍胸脯道。

爺爺尋思了一下,這不能不答應,一是自己隊長的這個位置就是領導一句話的事兒,二來這也是一個和領導搞好關係的絕佳時機。三來,何真人要是真的幫領導解決了這個事兒,那還用得著放牛嗎?自己給他安排一個輕鬆點的活兒也好說,就一口應承了下來。臨走的時候,領導還送他一條好煙,爺爺心裏那個美滋滋的,那個領導什麽時候對他郭更臣這麽客氣過?

爺爺告辭的領導,帶著何小玉回村兒,這一路上何小玉倒是沒有纏著爺爺,一路太平,當然這也跟回去的路上人多有關。

到了村裏,領導的事兒絕對是當務之急,他馬上就找何真人商量,說自己已經替他應承了下來,何真人也沒說什麽,就說隻有不會惹麻煩,能讓我爺爺保住這個隊長就行。

第二天,爺爺就帶著何真人奔向了鄉裏,領導安排了一個小飯館給接待他們倆,這是看何真人的麵子,爺爺絕對當不起領導請客。

“這位想必就是何真人了吧,久仰久仰,我想托您辦的事兒,估計更臣都跟你說了。”領導笑道。

何真人從見到領導就盯著領導的臉看,領導說了這句話之後,何真人冷笑了一下,道:“死到臨頭了,還笑的出來?”

領導那一張笑臉瞬間就凝固在了臉上,爺爺也一臉的尷尬,接下來領導就有點生氣,一看領導的臉色,爺爺趕緊在桌子底下踢了何真人兩腳,心裏更是鬱悶之極,這何真人今天是吃了槍藥來的?

“您還真別瞪我,更臣你也別踢我,我沒瘋,這位領導,我說話直您別介意,再聽我說兩句,我要是說不對的話,您把我槍斃了都行,成不?”何真人道。

領導更加尷尬,尷尬的同時也明顯地看出很生氣的樣子,爺爺趕緊解圍道:“領導您別生氣,這何真人呢,說話就是這樣,方外之人,說話直,別介意。”

“這位何真人,您今天倒是給我說清楚了,我是怎麽個死到臨頭了?”領導坐了下來,抓著筷子就砸在了桌子上,意思是很明顯,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說個明白,這事兒沒完。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那位撞鬼的朋友是個女的。”何真人道。

“那又如何?”領導道。

“如果我還沒猜錯的話,那個女的跟你的關係不一般,不會是原配夫人,這是在外麵偷偷養的金絲雀吧?”何真人笑道。

這領導忽然就看了一眼何真人,剛才的生氣轉為不可思議,就這樣凝固了一下,他拿起酒瓶子給自己倒了一大杯酒,端起來道:“先生真乃神人,這杯酒,就當小的賠罪了。”

領導等於默認了何真人的話,這下輪到爺爺吃驚了,他娘的何真人還有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