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亂想,這事兒蹊蹺,先回去睡,愛國不都說了,就是李國峰也已經走了,你回去睡,我在這裏守著,放心沒事兒,他們爺仨還欠著我人情呢。”爺爺好說歹說的才把奶奶哄回了屋,平時多點一會兒都不舍得的油燈愣是燒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何小玉還是沒什麽好轉,反倒是更嚴重了,爺爺把我老爹叫了出去問道:“愛國,你看到啥了昨天晚上?”

“國峰叔叔趴在小玉阿姨的身上,後來他就走了。國峰叔叔是不是很壞啊,欺負小玉阿姨,壓著不疼啊?”我老爹當時年紀小,什麽都不懂。

爺爺趕緊捂住了老爹的嘴,說道:“這件事兒誰都不能提,不然老子打死你,聽到了沒?!”交待完老爹這邊,爺爺飯都沒吃,一路小跑跑到了何真人的牛棚那裏,上氣不接下氣的對何真人說了這事兒。

說到這裏大家可能還不知道我老爹說看到的李國峰是誰,當然,大多人也都猜到了,李國忠李國峰,這是兄弟倆,就是死去的李大膽的小兒子。這一下我老爹發現的事兒,瞬間的把這幾天困擾在爺爺心中的謎團全部解開了!

一個挺正常的小丫頭,為什麽會天天做春夢?何小玉為啥會那麽害怕去秀娥家裏?爺爺想通之後自己拍了一下大腿道:“何神仙啊,我還以為這小丫頭半夜偷窺我是看上我這糟老頭了,原來她是在夢裏被李國峰給那個啥了,害怕才找的我,馬老偏昨天跟我說這丫頭身子虛的幾乎都要沒命,天天被一個鬼給纏著,活人的精氣被死人給抽走,能不虛麽?宋小光不都虛了?”

當下爺爺是更心疼這小丫頭了,嚇成那樣,天天被強奸,可是這事兒又不能跟人說,誰他娘的說城裏姑娘**的,也多虧是這姑娘堅強,換成鄉下的小姑娘,早就嚇的傻的跟劉老根兒家的蘭花一樣成了傻妞兒了。

爺爺此時的心情很複雜,除了心疼還有悵然若失,當然還有解脫,因為他正發愁這何小玉要是真的對他有意思的話,作為孩子他爹的他要怎麽處理。

何真人看爺爺的表情焦急,丟下手中的粗料(喂牛的打碎的草)對我爺爺說道:“這事兒也的確緩不了,走吧,去看看。”

爺爺跟何真人從牛棚裏出來以後,剛好遇到早上起來去幹活兒的村民們,大家現在對爺爺和這個封建殘餘何真人走到一起真的是見怪不怪了,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其實在暗地裏,大家也都知道何真人最近幫爺爺處理了不少事兒,以前天黑了大夥兒還都串串門,現在隻要一倉黑你往鎖頭村兒大街上看,人絕對不多,除了個別膽子大的之外都是關門熄燈睡覺,誰不知道鎖頭村兒最近真的是不太平?非但他們見怪不怪,他們感覺還有笑話可看,還跟著爺爺到了家門口被爺爺罵了幾句都不走,叫著:“隊長,我們這是擔心您的安全。”

爺爺也沒理他們,帶著何真人進了屋,當時我家裏是掛著毛主席的畫像的,看到那個畫像的時候何真人就道:“看來我之前的沒說錯,李大膽爺仨絕對要成氣候,畫像的天罡之氣都鎮不住他們了,要不那個李國峰肯定是進不了院子的。”

何真人到屋裏,奶奶此時已經嚇得不敢進屋,那個纏著何小玉的李國峰似乎在無形之中知道何真人要來了,像是示威一樣的,本來有所好轉的何小玉此時全身發抖,愣是沒有一點人色。

何真人搭起何小玉的手腕,剛抓上去臉色就是一變,對我爺爺招手道:“更臣,不行,晚了,這丫頭救不會來了,渾身上下是沒有一點陽氣了。”

“那,那可怎麽辦?”爺爺一著急差點都給何真人跪下了,上個知青鄭文遠就是差點死,好不容易給解決了,這下這個小姑娘又出事兒,爺爺心裏是又擔心又愧疚,擔心事情鬧大他遭殃,又從心裏心疼何小玉,這丫頭偷窺自己那幾天,肯定是害怕的沒辦法才需要一個男人給自己壯膽,自己咋就沒有去幫幫她?

“何神仙,一定要救她啊!”爺爺想到這裏,撲通一聲的就給何真人跪下磕了幾個響頭。

何真人皺著眉,也不說話,不停地在那邊掐指算,算了半天還是搖了搖頭道:“真沒辦法,更臣,你記住,李大膽爺仨,不是我惹不惹的起的問題,自古以來,為什麽大多冤鬼作祟?大家都說是冤鬼的怨氣大所以難對付,其實不然呐,陽有陽法,陰有陰規,冤死橫死之人,他們陽壽未盡,陰司不管,那不就為惡一方?李大膽爺仨,我本以為上次的事兒他們承了你的人情,看在未亡人的麵子上消停,等到陰間那邊陽壽盡了就去安心投胎,誰知道他們會鬧事兒?”

“真的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上次您不是說了,可以斬鬼?”爺爺祈求到。

“晚了晚了,成了氣候,真的已經斬不掉了,不過更臣,這件事兒你別想太多,這何小玉是病死的,馬老偏不是可以給你當證人?就說這丫頭身子虛,來這裏水土不服染上風寒死了,也沒你的什麽責任不是?”何真人歎氣道。

“話是這麽說,可這丫頭是條人命啊,這年紀輕輕的,我怎麽能看著她死?”爺爺道。

何真人似乎真的無能為力,搖著頭走了,爺爺也沒去追,再去看何小玉,果真已經像何真人說的那樣,氣若遊絲,眼見著是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兒了。

這時候,奶奶噗通一下給爺爺跪下了,一直道歉,道歉說要不是自己心眼兒小,那天非得讓我爺爺把何小玉送走,她要是不在門口凍一晚上,就不會出這事兒。

爺爺看著何小玉,把奶奶扶了起來,本來想說奶奶兩句呢,這下也不用說了,過了一會兒,爺爺歎口氣,算是聽了何真人的建議,道:“秀蓮,去把馬老偏叫過來。”——何小玉死的時候有個醫生在場,不管是領導還是何小玉的家人來找事兒,都可以有個交代。

馬老偏過來以後,給何小玉紮了幾針,也是滿頭大汗的跟爺爺說道:“更臣,這丫頭不行了,趕緊幫忙準備後事吧,我看啊,城裏有火化的習慣,一把火燒了,等她家人來了骨灰一給,不然一個傷寒把一大活人病死了,也不好交代,到時候就說她得了什麽急病?”

大家都是為爺爺考慮的,畢竟知青死在村子裏這不是什麽小事兒,爺爺此時就算再難受也得理智,對馬老偏點頭道:“那老馬,到時候你還得多擔待點。”

馬老偏拍了拍爺爺的肩膀道:“我知道,這事兒雖然蹊蹺,可是不怪你,更臣我跟你說句話你別生氣,自從觀上的那顆柏樹砍了之後,鎖頭村兒的運道就低了,你最好還是跟何真人合計合計,有些東西,不能全信,但是不能不信。”

“這事兒我心裏有底,你去吧,把二娃子他們叫過來,連夜準備個老屋(我們這邊兒對棺材的稱呼)。丫頭沒了,別說燒不燒了,早點讓她入土為安吧。”爺爺道。

馬老偏走後,村民們得了授意,二娃子他們來了,開始找木材造棺材,此時的何小玉雖然沒死,可是跟死也沒什麽區別了,馬老偏的那幾針,說是鎮痛,起碼緩解一下何小玉的痛苦。

屋內人未亡,屋外已經開始準備後事,前兩天那個眾人垂涎的城裏姑娘,可能不久就會變成一具屍體,爺爺傷心的要命,這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他早就把這個姑娘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眾人拾柴火焰高,沒過兩個小時,棺材就做個差不多,奶奶剪了點紙錢,大家都在院子裏坐著,說句難聽話,就是坐等何小玉咽下最後那口氣兒。

這一吊,就是吊到半夜,何小玉連著又是打嗝又是放屁的,臭不可聞,大家都知道,這姑娘這是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