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走。屋裏談。”二叔趕緊客氣地道,這可能就是二叔最大的魅力所在,我發現他能勝任任何的角色,鎖頭村兒的村霸,跟老板娘調笑的流氓,到現在跟這個巫師畢恭畢敬的跟信徒似的。

巫師還在那邊搗著藥膏,沒有起身,這讓二叔邀請的動作變得非常尷尬,可是二叔依舊不惱,隻是默默的站在那裏,那個巫師把搗出來的藥汁全部都倒在一個盆子裏,然後繼續搗藥汁,這些藥汁散發出一種奇異的香味兒。這是一種看起來非常普通的藥草,我站在這裏等的發困,可是二叔跟陳九兩都在那邊畢恭畢敬地站著,我就算哈欠連天的也不好說什麽。

這個過程足足有兩個多小時,那些堆成大堆的藥草才被全部幹掉。那個盆子裏,也存滿了看起來異常惡心但是卻散發著幽香的藥汁,巫師老頭看了一眼二叔,指揮二叔道:“把這個白布拉開。”

二叔像是他的手下一樣,拉開了地老鼠身上的白布,巫師從房間裏拿出一個小刷子,用刷子在地老鼠的屍體上慢慢的均勻的塗著那些藥汁,我搞的有點鬱悶的問陳九兩道:“他這是幹什麽?做木乃伊?”

“不知道,現在我也感覺這個老頭很是神秘。”陳九兩說道。

這又是一個小時,而此時天都快倉黑了,我們愣是在這個巫師前麵當孫子似的等了幾個小時,等到巫師把地老鼠的渾身上下全部都塗上了那個藥膏,他這才算正眼看了一眼二叔,可是他正眼看我倒是寧願他不看,因為他的那雙全是眼白的眼睛,看起來非常可怕。

“進屋來談吧。”老頭招了招手道。

等進了那個木質的閣樓,裏麵布置的非常簡單,都是一些算命的東西,可是我一進門就看到了香爐供奉的東西。那是兩幅畫,我一下子就被這兩幅畫給吸引了,他們是被敬在香爐之前。這個位置肯定是神位,可是這兩個神哪裏是神,說是妖怪也不為過。其中一個可以看出來是個女人,一身華麗的衣服,可是腦袋上的頭,卻是一隻黃鼠狼頭。

因為鎖頭村兒的關係,我對黃鼠狼這種物種有著相當大的敏感和排斥,而另一幅圖,看起來更加的怪異,這是一個全身盔甲的將軍打扮,而腦袋上,卻是一個眼鏡蛇的頭。

這供奉的是兩個妖精,一個是黃鼠狼,一個是蛇。

這個巫師,巫師供奉的神,我還清楚的記得何真人給黃皮子下跪的時候他有多麽的無奈和無助,修道之人與妖怪是勢不兩立的,這裏卻對妖怪進行香火供奉,這老巫師能是好人才奇怪了。

而二叔也盯著這兩幅神像看了一眼,他跟我對視了一下,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想法,他對我搖了搖頭,示意我不要吭聲,而他繼續給這個巫師去套近乎。

“無論你說什麽,都不能進山,上次那幾個人進山,已經惹怒了山神爺,我日夜祭拜才算消停,而你們也是衝著山神爺的地方去的,我如果不攔著你們,你們死是小事兒,可山神爺要是發怒起來,村子就要遭殃了。”巫師說道。

“山神爺是哪位?”二叔問道。

巫師指了指那副神像說道:“螣蛇大神就是山神爺,而另一幅,就是黃大仙娘娘。”

我差點給笑出來,爺爺筆記裏雖然也有鬼怪,可是我感覺那些就是真實的,那些妖怪是有血有肉的,可是我感覺這什麽螣蛇大神黃鼠狼娘娘,經他這麽一說就感覺很搞笑,也就是騙一騙小學生的水平。

蛇鼠一窩蛇鼠一窩,難道說的就是這個?蛇跟黃鼠狼還是兩口子?

“小娃娃,你笑什麽!”巫師那泛白的眼睛盯著我,冷冷地道。

“巫師,今天我見了您在我朋友的身體裏拉出了那條小蛇,對您很是崇拜,所以您的話我肯定會聽,可是您好歹說明白,這是怎麽回事兒。”二叔說道。

“這個村子掉斷尾寨,寨子不是一直都有,是清朝的時候老祖宗帶我們過來定居的,而且從老祖宗過來開始,這裏就有一個規矩,就是有山神爺,我也能大概猜出你是幹什麽的,倒鬥兒你恐怕來錯地方了,這山裏麵有個禁地,的確是像是墓,可是不是,那是山神爺的家,從這個寨子定寨開始,老祖宗就立下了規矩,靠山吃山沒事兒,就算是殺蛇都沒事兒,因為這是山神爺的饋贈,就這樣相安無事,可是三十年前,我這個老瞎子忽然睜開了眼,雖然看起來還是個瞎子,可是眼能不能看到隻有我自己知道,後來就鬧了蛇災,漫天遍野的蛇瘋了一樣的衝下山來,這個寨子都差點沒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外地來的一男一女闖進了禁地,偷走了山神爺的東西惹怒了他老人家,村民們都知道是我在山神爺麵前跪了幾天幾夜,可是沒人知道其實是那一對男女後來放了東西進去,這才保住了寨子。是他們自己,求得了山神爺的原諒。”巫師說道。

“然後呢?”二叔忽然緊張了起來。

“然後相安無事了差不多三十年,可是前些日子,有倒鬥兒的溜進了山裏,闖進了山神爺的寢宮,把那對男女獻給山神爺的東西給偷走了,這下我又開了眼,如果沒猜錯的話,山神爺就要發怒了,所以幾個年輕人,我真不是嚇你們,進山玩現在都行,山神爺隨時都可能發怒,換個時間你們來,我找幾個年輕後生帶你們進山。”巫師擺了擺手,示意送客。

可是這時候的二叔臉色非常的古怪,看著這個巫師都不太自然。

“老先生,我信您,可是您既然跟我說了實話,我也實話跟您說,現在想進山的不止我一個,還有一批人還在後麵,而且後麵的那批人很是厲害,也絕對不會聽勸,您攔不住他們的。”二叔道。

“來了再說,真要自己找死,我有什麽辦法,你們走吧,管好自己再說。”巫師擺了擺手,示意送客,態度非常的堅決,搞的我非常不爽,就這麽胡亂的忽悠幾句,就把我們給打發了?

可是二叔這時候的臉色非常不好,拉著我跟九兩就離開了這個木質閣樓,出了這個閣樓之後他甚至都換上了小跑,我們好不容易才跟上,到了這個招待所的時候,二叔一把拉住了那個老板娘,抓出一把百元大鈔往老板娘的胸罩裏一塞,道:“大妹子,幫老哥個忙,去叫幾個村裏的老人,最好是經曆過三十年前的那次蛇災的老人,這些錢就當是跑路費。”

經過兩天的觀察我知道這個老板娘其實也就是個見錢眼開的**,並不是跟龍門客棧老板娘那樣的女中豪傑,抓著錢就進了村兒,我對二叔這忽然的激動搞的摸不著頭腦,問他他隻是對我擺手道:“等會你就知道了。”

沒過一會兒,老板娘就請了幾個老人來,二叔叮囑老板娘去做幾個菜,吃了一會兒之後他拿出了一張照片,問道:“老先生們,我今天聽巫師說,當年的那次蛇災,是因為三十年前來的那一男一女偷走了山神爺的東西?你們還能認出來那一男一女嗎?”

“咋不能,那倆人,化成灰我都認的出來。”一個滿口都快沒了牙的老頭說道。

二叔幾乎是顫抖地把那張照片遞了過去,那老人一看,跟見鬼似得大叫道:“對!就是他們,你是他們什麽人?!”

“不熟,不瞞你們說,這兩人是妖怪,我們三個都是道士,就是來負責捉這倆妖怪的。”二叔說道,說完他收起了照片道:“來,吃飯,不說這個,我們是循著妖氣來的,看來這倆人走了,我們要繼續追著降妖去了。”

等到這幾個老人打發走,二叔把我們倆拉到了房間,丟給我一支煙,他自己一口氣抽了三口,道:“大侄子,我想我大概的明白是怎麽回事兒了。”

“二叔,您別賣關子了,我都快急死了。”我道。

“三十年前,你不感覺熟悉?那時候正是你秀娥奶奶還有那個知青卓阿奴私奔的時間!”二叔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