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結束
賴何生痛苦的看著我，滿臉不可思議，左手捂著腰間傷口，五官因痛苦而扭曲在一起。
“你，你就這麽恨我？”賴何生看著我，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麽心情，總之心裏很亂。我本來不想刺出這一刀的，可不知道為什麽，還是刺了出去。
恨他嗎？我不知道？不恨嗎？我也不知道。
“嗬嗬，我早應該想到的，你恨我入骨，怎麽可能原諒我？看來是我自作多情罷了。你殺我，我不怪你，死在你手裏，我心甘情願。”
賴何生對著我笑了，可是他的眼裏充滿了苦澀，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在笑還是在哭。
我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當日你殺我，現在我殺你，我們兩清了。我在烈火與陰寒中苦苦煎熬了一千年，就是為了報仇。我們現在兩清了，互不相欠。”
我說出了這話，可是我心裏原本不是這樣想的。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心口不一，但是我能感覺到，我的心很痛，像是在滴血。
“互不相欠，嗬嗬，好一個互不相欠。也好，我欠你的，今天全部還清。如你所說，從此之後，我們互不相欠。”賴何生倒在了地上，身體慢慢的抽搐著。
他要死了，終於被我親手殺死了，可我的心很痛，像是有一把刀子在我心裏攪動。
我想要過去把他扶起來，對他說幾句話，可我還是沒有動，看著他在地上痛苦的抽搐。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我的仇報了，仇人正在痛苦的死去，可是我心裏沒有一絲的快感。我分明不想讓他死，可我還是親手殺死了他。這又算什麽？
我一個人在沙灘上站了很久。胖瘦鬼差依舊沒有醒過來，賴何生徹底不能動彈了，鮮血染紅了沙灘。
湖麵上吹來的風有些冷，我任由風將我的頭發吹亂，任由身體的瑟瑟發抖。濃霧早已經散去，視野開闊起來、湖水再次變得清澈見底，依稀能夠看見水底的細沙流動。天空死氣沉沉的，讓人很壓抑。
紅色的眼淚從我臉頰上滑落，是鮮血的味道。是了，這裏是封淵，是所有罪惡的源頭。封淵，如果你真的能夠封住所有的罪惡，我願意用我的靈魂作為獻祭，洗掉賴何生身上所有的罪惡。
我仰頭看著白茫茫蒼穹，出現了一片烏雲，湖水裏再次起霧了。
我轉過身，背起賴何生，往山頂走去。我不知道為什麽要去那裏，但我感覺，我一定要去那裏。
站在山頂，我看到對麵同樣有著一麵湖泊，像鏡子一樣平靜。
想必，那就是沈淵了吧。
我背著賴何生，到了沈淵，把他放了進去。
我自己又回到山頂，站在最高處，能看見同時看見兩麵湖泊的地方。天空中的烏雲慢慢的在往山頂匯聚。
黑雲越來越厚了，封淵再次變得赤紅如血，變得粘稠起來，就像是鮮血匯聚成了湖泊。而沈淵變得更加平靜。
我站在山頂，對著天空大聲說：“天地為證，我許慧願意用我的靈魂獻祭，讓沈淵洗去賴何生身上的罪惡，讓封淵永遠封印賴何生的罪惡。讓賴何生轉世重生，我無怨無悔！”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出這話，我望著沈淵裏賴何生的屍體，眼中的淚水湧了出來。
賴何生，再見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就算是為了我活著，好好活下去吧。
哢嚓一聲，天空中劈落一道猩紅色閃電，劈在了沈淵中，劈在了賴何生身上。
轟隆隆的雷聲四麵八方而來，這一刻的沈淵，變得聖潔無比。有仙光彌漫開來，有些迷蒙。我流著眼淚笑了。
這一刻，我很開心。
封淵裏的湖在不斷地翻滾著，濃霧裏好像有東西在嘶吼，一張巨大的猩紅的鬼臉出現在濃霧裏。它張開嘴，將天空中降落下來的一些黑氣吸了進去。
我看著那張鬼臉慢慢的，變成了賴何生的臉，猙獰的有些嚇人。可現在我看來，一點都不覺得可怕。
突然間，我明白了。
天生鬼命，或許就是為了來這裏吧。我看著早已經消失了的胖瘦鬼差，心裏豁然開朗。
他們兩個，就是王先生和小娟變的吧！瘦鬼差是劉小娟，胖鬼差是王先生。
我終於知道，天生鬼命，就是為了封印封淵。左腕紅繩，隻不過是一個引子，就是為了讓那些惡鬼們纏上我。
在這一刻我才明白，原來我一直在吸收鬼氣，隻不過我自己不知道罷了。王先生家裏的那件臥室，就是一個陣法，為我吸收鬼氣準備的。
老騙子，死人臉，他們的真實目的就是為了把我騙進那間臥室，然後讓我吸收無窮的鬼氣。
隻有天生鬼命的我，才能吸收那麽多的鬼氣。
死人臉帶我去昆侖山，那裏隻有死人能去。而我天生鬼命，吸收了那麽多的鬼氣，早已經不算是人了。
死人臉本來就是一隻鬼，他就是賴何生，賴何生就是他。帶我去昆侖山，
他一直在尋找一個天生鬼命的人，他算到千年之後會有一個天生鬼命的人降生，而那個人就是我，於是找了一千年，終於找到了我，帶著我去了昆侖山，在那裏找到了時空之門，我們兩個人穿越了回去。
賴何生想要找封神榜，卻必須要經過鬼蜮，需要獻祭一個天生鬼命的人。所以，他把我推了下去。
可能是因為我的執念太深，結果一千年後從那裏逃了出來，找他複仇。但又被他設計了，被帶到了荒原上。
賴何生要找封神榜，我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可是我已經猜到，或許封神榜就在這裏。
真的是很可笑，到這一刻，我突然間什麽都明白了。
可是，可是，我，我還愛著他！
我不知道這種愛來自於什麽地方，但是我願意為他付出一切。
封淵裏，那張鬼臉變得越來越清晰，那是賴何生的臉，他在對著我笑。
我猛地抬起頭，大聲說道：“我願意，永遠鎮壓在這裏。以靈魂為獻祭！”
我看了深淵裏漸漸消散的賴何生一眼，心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鮮血從嘴角流了出來。
封淵裏賴何生的那張臉變得越來越清晰，賤賤的笑著，是那招牌式的笑容。
賴何生，就讓我永遠陪著你的罪惡鎮壓在這裏吧，為了我，你好好活下去。
賴何生，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可我心甘情願。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讓你重新做人。
賴何生，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的名字，不管到什麽時候，我隻希望你記得曾經有過我這樣一個傻子，願意為你生命。
賴何生，我愛你！
頭頂上的黑雲壓了下來，當閃電擊打在我身上的時候，我的身體在碎裂，皮膚上出現了血痕。
我要像玻璃一樣碎了嗎？
轟隆聲響，我的身體裂開了，我能感覺到那種撕裂的疼痛，就像是有人拿著刀子，一片一片的割我身上的肉。
我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了一組畫麵。一個小男孩兒牽著小女孩兒的手，小男孩兒給小女孩兒編了一個花冠待在頭上。
小男孩兒問小女孩兒：“你願意做我妻子嗎？”
小女孩兒高興的點了點頭說：“我願意做你的妻子，長大了我要嫁給你。”
小男孩兒突然間失蹤了，小女孩到處尋找小男孩兒，可是到處都找遍了，都沒有小男孩兒蹤影。
就在小女孩兒傷心的哭起來的時候，小男孩兒突然出現了。
小女孩兒哭著問：“你去哪裏了？”
小男孩兒說：“我再也不離開你了。”
後來，小女孩兒長大了，可是發生了戰亂，死於非命。
小男孩兒一直還是小男孩兒，他有一顆不死心，他想用自己的不死心救小女孩兒，可是他被人抓了起來。
抓他的人知道他是不死心，要把他的心挖出來給他的女兒做藥，因為他的女兒得了不治之症。
小男孩兒死了，他轉世了，變成了賴何生。
那個人的女兒最終還是死了，因為小男孩兒的那顆心隻要被挖出來，就不再是不死心了。
小女孩兒轉世了，變成了許慧娘。
那個人的女兒最終也轉世了，變成了千年之後的我。小男孩兒的那顆心髒雖然沒能救活當時的我，可是他把所有的傷心和絕望都給了我，讓我不知不覺間愛上了他。
現在，我終於可以解脫了，賴何生，我把你的心還給你！
從此之後，我們兩不相欠！
我的身體化成灰燼，我的意識還沒有消散，我能感覺到那種疼痛！千年的煎熬，我把所有欠你的都還給你。
我不想在承受你的痛苦，不想再因為你的傷心而傷心！
賴何生，從此之後，我不在欠你的了。
我的意識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卷走，鎮壓在了封淵裏。
賴何生的罪惡變成的那張臉對著我笑，這一刻，我很欣慰！
所有的所有，都結束了。所有的一切，都和我沒關係了。
至於其餘的事情，我已經沒有心思去管！
賴何生，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