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小珍的經曆
幽森森的笑聲難以揮抹，尖尖細細，綿綿長長。像是之前許慧娘的，又有些不像。
然後，那道聲音又唱了起來，我模模糊糊的聽見她唱道：“九幽的黃泉，十寸的姻緣。前世把今生約定，今生把來生負了，望鄉台上凝眸，隻見你凡塵身影，不見你回首顧盼。我倚著門楣兒，踮著腳兒，踢翻了凳子兒。飛魂隨你前去，鮮血流出七竅。親手繡的紅嫁衣，如今隻能做個鬼新娘。我三寸金蓮的繡花鞋，抵不住，黃泉路上尖石流沙。磨破了一雙小腳，走過了一座奈何橋，站在了那個望鄉台。看著你，盯著你。我這一雙目光，要盯著你百世輪回。”
我渾身打了一個冷戰，那道陰森森的聲音慢慢消失不見了，卻突然間感覺到，好像真的有一雙目光，在背後死死的盯著我看。
我心中一驚，汗濕後背，從骨子裏感到一陣冰涼。連忙轉過身去，院子裏並沒有什麽東西。
虛驚了一場，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髒撲通撲通的狂跳。
不知道什麽時候，嬋兒叫喚了起來，讓人有些煩躁。從院牆外，傳進來幾聲蛙鳴。靜悄悄的賴府，在蛙鳴蟬叫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安靜。
我聽小珍說，老爺和夫人是不喜歡吵鬧的，因此賴家一直都這麽安靜。在我住的這個小院西腳處，有著一株槐樹，枝繁葉茂，葉如華蓋。槐花散發出清香，倒是讓我心裏舒坦了許多。
這是一株老槐樹，兩個人才能合抱的來。有一段枝丫倒長著，有著十幾簇白色的槐花。槐花是可以吃的，吃起來帶著絲絲甜味兒，我小時候倒是經常吃。
我走過去，伸手折下一簇槐花，摘了幾顆花兒，丟進嘴裏。感覺著那一絲甜味兒，又想起了老爸和老媽，不知道二老此刻還好？
唉，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到了這裏，原本是為了解開我的宿命，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被徐雲誌給殺死。也不知道強子替我報仇了沒，不知道死人臉和老騙子他們是不是已經離開了昆侖山。
你大爺的，這混蛋宿命！
我拿著槐花，又回到了那塊青石上。那些小說中，重生者或者是穿越者，一個個都牛逼的不行，但是我卻感覺我就像是一個被命運擺布的布偶，說不定什麽時候又會被命運擺布一道。
能人擺布命運，庸人命運擺布。
而我，雖算不上是一個庸人，但也絕對不是能人，自己有幾斤幾兩，還是非常清楚的。所以，也就隻能被命運擺布了。
突然，天空中“哢嚓”一聲巨響，我被嚇了一跳。緊接著就聽見“轟隆”一聲。
這時候我才發現，快要下雨了，天空四周圍聚攏了漆黑濃雲，看樣子，這雨不小。
“少奶奶，快回屋吧，要下雨了。”
小珍剛從拱門進來，手裏端著一盤瓜果。
“少爺還沒回來嗎？”我問道。
“還沒有哩，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小珍把瓜果端進屋子裏，然後又說道：“少奶奶你也不必掛在心上，少爺是散漫慣了的，最受不得拘束。這會兒估計又跑到青風觀裏找清風道長說道去了，估計傍晚時分就會回來。”
小珍又走出來說：“少奶奶，趕緊進屋吧，看樣子，這雨還怕是很凶哩。這天也真是的，說下就下，變得也太快了。”
我起身，笑著說：“老天爺的事情誰管的住，愛下不下，關我們什麽事。有句話叫做：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誰管的住。”
“少奶奶，你這句話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小珍又跟著我走進了屋裏。
我聽她一口一個少奶奶的叫，心裏怪不舒服的，就說：“小珍，以後你就不要叫我少奶奶了，我不習慣。”
“那我叫你什麽？”小珍有些疑惑的問。
我右胳膊攬著她，想了想就說：“我不是說了我們以姐妹相城嗎？我比你大幾歲，你就叫我姐姐吧。”
小珍似乎還有些猶豫。
“你是不是不想認我這個姐姐呀。”我捏著她小巧玲瓏的鼻子說道。
忽然，小珍跪在了地上，我被她的這一舉動嚇了一跳，趕緊去攙扶她。
小珍推開我的手，在地上磕了一個頭說：“姐姐再上，請受妹妹一拜。”
說完，小珍就哭了起來，哭得我莫名其妙，就問她：“趕緊起來吧，好好地，你哭什麽？”
“少奶奶，小珍從小命苦，要不是老爺和夫人收留，恐怕早就餓死了。小珍從小無親無故，承蒙少奶奶不嫌棄，認我做妹妹，小珍真的很高興。少奶奶，您的大恩大德，小珍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一定償還您的恩情。”
小珍說著，又磕了幾個頭。
我趕緊一把將她扶了起來，心裏一酸，就捏了捏她的臉蛋，歎了口氣說：“傻姑娘，這又算得了什麽，我們都是苦命人。你可要記住，以後不要隨便給別人下跪。我們跪天跪地跪父母，坐得端行得正，憑什麽要給別人下跪？雖然說男兒膝下有黃金，但是我們女人膝下也有萬兩黃金。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不管富人窮人，男人女人，全部都是人。不要因為我們貧賤就看低了自己，也不要因為別人富貴就低三下四。我們女人也是人，也不比男人們少什麽。”
小珍噗嗤笑了，擦了擦眼淚說：“敢說這話的，恐怕也就隻有姐姐你了。不過姐姐，這話可不要出去亂說，不然會犯了忌諱。”
我心裏有些心疼這小妮子，從小沒父沒母，我隻是認她做了一個妹妹，她就對我感激涕零的，也不知道她以前遭了多少罪。
“哈哈，這個你就不用操心了，反正他們也不能把我怎麽樣。遲早有一天，所有的人都會平等的活著，就連皇帝也都沒有了，你想說什麽就是什麽，也沒有人來管你。隻要你不犯法，你就可以幹任何事情。”我嘿嘿一笑，看著無比震驚的小珍說：“還有，如果你喜歡上了那個帥哥，你就可以和他談戀愛。”
小珍一臉的不可思議，我知道，這對她來說太不可思議了，畢竟我說的這些都是一千多年之後才會出現的場景。對於保守的古代人來說，根本無法接受。
“對了，小珍，我問你一個問題。”我怕我再說下去的話，小珍會直接瘋掉，於是趕緊轉移話題。
“姐姐，你問吧。”小珍乖巧的說。
“賴家以前有沒有一個叫小蓮的丫鬟？”
小珍臉色突然一白，咬了咬嘴唇，內向好像在掙紮，沉默了一會兒她才說：“曾經是有過這樣一個丫鬟，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就跳井自殺了。這件事賴府的人都知道。對了，姐姐，你千萬不要到後院去。看門的張阿公在後院裏看到過不幹淨的東西。當初我們還不信，後來有一次，我路過後院的時候，聽見後院那裏有一個女子在哭。我當時很好奇，就走了過去，這才發現，在後院水井旁邊坐著一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子，掩麵哭泣。我就問她：‘這位姐姐，你為什麽要哭？’她掩著麵不理我。我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勸她別哭了。我勸了好久，她才不哭。然後我又問她：‘姐姐，你叫什麽名字？’”
我打斷小珍的話說：“她是不是說叫小蓮？”
小珍詫異的看著我，臉色慘白的問：“姐姐，難道你也見過了？”
我點了點頭，又讓她說下去。
“聽了我的話，她就抬起了頭，那張臉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實在是太白了，就像是擦了麵粉一樣。”說到這裏的時候，小珍身體不由自主的在發抖，我輕輕地挽住了她的手臂安慰她：“她說：‘我叫小蓮，我好冷，好妹妹，你能不能給我一件衣服穿？’我心裏也很奇怪，當時並沒有下雨，可是她渾身濕漉漉的，就像是剛剛從水裏出來地一樣。我就讓她跟我到前院來。我在前麵走的時候，感覺後背涼嗖嗖的，她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渾身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下意識的轉過身，後麵，後麵，後麵······什麽都沒有！啊！”
小珍嚇得一下子抱住了我，我也嚇得渾身一抖，應為小珍的那種經曆我也曾經有過。
“那，那後來呢？”我繼續問。
瑟瑟發抖的小珍極不情願想起那個場景，好久才戰戰兢兢的說：“我轉過身，小蓮不在了。那雙手還搭在我的肩上，我聽見，小蓮在笑，她笑著說：‘好妹妹，我就在你的身後，我好冷啊，我好可憐啊，給我一件衣服穿好嗎？’可是當我再次，轉過身，依舊沒有看到她。可是，她當時就站在我身後。我嚇的趕緊往前院跑，隻聽到，大門，哐當一下就關上了。那張慘白的臉，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然後我就什麽都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時候，老爺和夫人在我身旁，老爺讓我不要把這件事說出去，以後不要再到後院去。”
“啊——”
突然間，小珍慘叫一聲，渾身發抖，從我懷裏掙脫出來，指著我身後，斷斷續續的說：“姐······姐，姐姐，小······小蓮在······在你身後。”
我已經感覺到了不正常，猛地一下轉過身去，小蓮那張慘白的臉出現在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