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負傷下山

羅木爹傷得很重,見到他這個樣子,我拖著疲憊的身子氣憤地衝了出去,衝著外麵喊道,“你們有本事衝我過來,欺負老人家算什麽東西!”

就聽見老人家在後麵“嗬嗬”地笑了一聲,“天都亮了,那些陰物早就回去了!”

羅木爹的這個樣子肯定是經曆了一番惡戰,老爺子癱倒在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喘息著,不行,得趕緊讓孫爺爺救他。

也管不上自己打不打擾了,我衝著裏屋深處,對孫爺爺說道,“昨天晚上,給你治病的時候,羅木爹一直在外麵擋鬼,現在受傷很嚴重,你,你能不能去救救他!”

孫爺爺抬頭看了我一眼,依舊抱著女人,眼睛不想從女人身上離開。

“爺爺,我求求你了,趕緊救救羅木爹吧!”我跪了下去。

孫爺爺這才把女人放在那裏,站起了身來,對我說道,“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我們走出這個屋子,我怕再也見不到她了!”

所以,他才對這個女人這麽留戀?一邊是羅木爹,一邊是舍不得放手的孫爺爺,我真不知道自己該咋辦了。

見孫爺爺撫摸著那隻大老鼠,對著它說道,“我要走了,你照顧好她!”

大老鼠瞪著黑不溜秋的眼神看著孫爺爺,點了點頭!

孫爺爺拿起來一直係在身上的那個寶貝包裹,對我說了一句,走吧!

我一邊背著羅木爹,一邊連跑帶顛地往回趕,嘴裏不停地再跟孫爺爺絮叨著,什麽官門要今天晚上去跟蠱術組織決戰啊,什麽要搶白玉啊,我累得上氣不接下氣,說得話都不成句了,也不知道孫爺爺聽懂了沒有。

“他們在那裏對峙?”孫爺爺問我。

“就是,就是那個老板娘的餐館裏麵,蠱術組織利用那裏做了大本營,還綁架了阮昕!”

孫爺爺皺了一下眉頭,“誰是阮昕!”

唉,孫爺爺昏迷的這段日子,又滋生出來了這麽多是非,我咋能一句半句的講清,“蠱術組織有個首腦叫翟濤,我和羅木去尋找骷髏頭的時候,翟濤發現了阮昕是羅木的朋友,便讓那阮昕做了人質,威脅我和羅木交出血玉。”

“還有——”我繼續解釋著,“偷走咱們骷髏頭和白玉的那個徐曼,真實名字叫羅棋,這個羅棋是翟濤的眼線,所以現在白玉在翟濤手裏。”

“之前總是教育你什麽害人之心不可有,放人之心不可無的,結果我自己還是犯了這樣的錯誤!”孫爺爺歎了一口氣。

“啥意思?什麽錯誤?”我不明白孫爺爺的意思。

“當時在山神廟裏的時候,咱們兩個去尋找出口,雖然我打心眼兒裏也不怎麽相信翟濤和徐曼,可是我忽略了一件事情,山神廟裏都是白蛾子,我沒想到他們能從山神廟的正門跑出去,誰能想到這兩個人和南方的蠱術組織有關係?”

看來孫爺爺是聽懂了我對整個事件的描述了。

孫爺爺繼續說道,“當時是真不到後麵有沒有什麽出口,所以不敢帶著白玉和骷髏頭,要是帶著的話,怕出現什麽意外,結果不帶著,倒是被徐曼,也就是你說的羅棋給拿走了!”

“羅棋已經死了!”我歎了一口氣,“她的身上有好多故事,我以後再跟你說,可是,孫爺爺,你的身上也有這麽多的故事,還有很多的謎,如果三奶奶不告訴我,我一直不知道你是鼠仙,是鼠派的傳人!”

“是不是仙又有什麽用!”孫爺爺可能是響起了自己的師妹,再次沮喪起來。

羅木爹在我的悲傷“咿咿呀呀”地哼唧起來,“大叔,你撐不撐得住,實在不行了,咱們就坐下來歇歇腳!”

“不行,還是救我兒子要緊,你是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你是身上有什麽東西,你一進屋,那些東西全都撲上來了,我也不能打擾你,我就琢磨著我自己來吧,一個人擋吧!”羅木爹哪裏知道我招怨鬼,是身上有血玉。

見他這麽說了,我心裏十分過意不起,“大叔,我不是不救你,是因為喚醒我孫爺爺,我必須在場——”

“知道知道,叔不怪你,隻是,隻是這小豆咋不好使了呢!”羅木爹說了一句。

其實我心裏也泛著核計,上次我和羅木在山上遇到陰物的時候,這玩意是好用的,剛才摸骨女人也說老爺子有紅小豆在身上,撐上一陣子絕對沒有問題,但看現在羅木爹的受傷狀態,差點沒死,哪像是撐得住的人。

“這玩意,是不是出了什麽差錯?”孫爺爺在旁邊接了一句,驅鬼的事情,誰也沒有孫爺爺專業。

“差錯?羅木泡了好久了,怎麽會有差錯?”

“羅木是童男嗎?”孫爺爺問了我一句。

“當然是,我知道,不是童子尿,這玩意就不好使!”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羅木爹今天早上回來的時候,醉醺醺地喝多了酒,對著擺著泡著小豆的瓶瓶罐罐尿了一大泡尿,當時我和羅木都在想著對付翟濤的事情,誰也沒有注意到。

“大叔,你是不是尿尿,把這些泡小豆的罐子給澆了!”我趕緊問了一句。

羅木爹說道,“我尿尿的地方多了去了,這事兒俺可沒啥印象!”

他是沒印象了,可是小豆讓男人的尿給澆了,驅邪效果打了折扣,當然不好使了。

孫爺爺也一下子明白了原因,歎了一口氣說道,“這都是命!”便不再說話。

我背著羅木爹繼續走著,我知道孫爺爺的這句話是感慨他自己,他因為師妹死的事情傷心,隻不過他是仙,他的感情並不像我們凡人來得這般濃烈,這要是換成了我,心愛的女人就這樣故去了,還指不定怎麽鬼哭狼嚎的呢。

雖然表麵上不說,孫爺爺現在一定在恨著自己,為啥為了自己獨活,卻要搭上師弟和師妹的性命。

我又何嚐不在恨我自己,如果我不在羅棋的墳墓麵前耽擱那麽一會兒,是不是就會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摸骨女人那裏,太陽不落山,那些怨鬼就不會追上來,羅木爹就會跟我一起進入那間屋子裏,而不會被陰物襲擊。

孫爺爺這說得對,這都是命,命運不是沒有給你改變的機會,隻是你固執地選擇了錯誤的路。

羅木也說得對,這世界上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後悔隻是人的一種心理逃避。

想到這裏,我把羅木爹又往上提了提,希望老人家帶著舒坦點。

到了羅木家之後,我把老爺子放在了炕上,孫爺爺簡單地給他做了止血處理,“他怎麽樣?”我焦急地問孫爺爺。

“能不能撐過今晚,就看他的造化了!”孫爺爺對我說道。

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一下子沒了主意,“別,爺爺,他是因為我才這樣的,你得想辦法救他,不然,不然我怎麽向羅木交代!”

孫爺爺白了我一眼,“因為你,因為你受傷的人還少嗎?”

這句話就像是一把尖刀一樣,一下子刺進了我的心裏,一時間竟會不過神來,是啊,因為我受傷的人還少嗎?

就在這時候,一個女人氣喘籲籲地跑進了院子,看見了我,一下子撲倒了我的懷裏,對我說道,“官門,官門出事了!”

撲倒我懷裏的女人不是別人,居然是羅琴!我完全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出現?羅琴怎麽會來這裏?

看到她這個樣子,肯定是出事兒了,我握著她的手,趕緊安撫她,“你別著急,慢慢說!”

羅琴已經是泣不成聲了,“昨天晚上,壽仙閣一個顧客都沒有,我心裏就覺得納悶兒,早上我一回家,就聽村子的鄰居說,官門出事兒了!”

羅琴夜裏在花門的“壽仙閣”工作,自然會在早上回家。

羅琴的身體一直在哆嗦著,我感覺她就要虛脫了,我趕緊給她道了一杯水,她要是這麽緊張,可沒法一下子把話說明白。

羅琴接過了水,情緒似乎平複了許多,對我說道,“昨天傍晚,我剛要出去工作,羅木來到我家,他囑咐我,今天晚上官門和外來組織可能會有一場惡戰,他如果今天早上不去我家找我的話,就說明官門出事了,讓我來這裏找你!”

我明白了,昨天晚上官門和蠱術組織對戰的事情,羅木在兩件事情上心裏沒底,一是官門和蠱術組織的對決,他也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二是他也不知道孫爺爺能不能在一晚上就喚醒。

想來想去,除了上門的人,官門外圍也就羅琴認識我,如果羅木早上不去會羅琴的話,就說明自己出了事情,就讓羅琴跑到這裏來找我。

羅琴繼續對我說道,“羅木說要是聽到了什麽風聲,就來這裏找你,還說別著急去現場,說那裏很危險,早上我就聽說,鎮口死了一堆人,羅木說要是你回來了,就讓你過去,要是你不再這裏,就讓我在這裏等著!”

看來我要是一晚上沒有回來,羅棋就會在羅木家一直等著我。

羅琴的話透漏出來了一個實實在在的消息,那就是官門出事了,很可能官門和蠱術組織的這場對決,是蠱術那邊占了上風。

不能再耽擱了,既然官門出事了,我和孫爺爺得趕緊過去看看。

想到這裏,我趕緊對羅琴說道,“羅琴,你幫我照顧好大叔,我去去就來!”

她一把拽住了我,“不成,那邊危險,我也跟你去!”

我握著她的手,“你聽話,在家裏好好呆著!有他陪著我,我保證沒事。”我指了指孫爺爺。

羅琴沒有見過孫爺爺,懷疑地看著他,心裏一定在想,這樣一個年輕小夥子能有啥本事。

我不敢帶著羅琴去,既然那邊已經死人了,說明肯定是經曆了一場惡戰,現在戰爭有沒有結束尚且不知道,我不能帶著她冒險。

羅琴見我拗不過我,對著我點了點頭,“那你保重!”

我和孫爺爺剛要出門,羅琴喊了一句,“一男!”

我站住了,不知道羅琴為什麽要叫住我!

“你一定要回來,我和我娘還等著你幫我們找我姐呢!”

我的心頭一陣發緊,昨天使出緊急,羅木即使見到了羅琴,也不可能跟她說羅棋的事情,這對母女還蒙在鼓裏,我不敢轉身看羅琴的眼睛,跟孫爺爺徑直出了院子。

天色陰得發沉,還沒到鎮口,一聲重重的悶雷,頃刻間就下起了瓢潑大雨,我和孫爺爺來不及避雨,繼續朝前走著,心裏琢磨著也不知道官門怎麽樣了,其實最擔心的還是羅木,按照羅琴聽到的消息,要是官門真的損失慘重的話,恐怕羅木都自身難保了,還怎麽去救阮昕。

我心裏一直在咕咚咕咚地打著鼓,看著旁邊的孫爺爺一眼,雖說孫爺爺這人本事極大,但就我們兩個人,勢單力薄的,那翟濤又不是吃白飯的怎麽鬥得過他們。

雖然我一直咬著嘴唇美之聲,孫爺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問了我一句,“怕了?”

我先是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說不怕那是假的!

“開弓沒有回頭箭!”孫爺爺拍了拍我的肩膀。

是啊!羅木生死未卜的,我不可能回頭。

我看著孫爺爺,那張與其稚嫩臉龐完全不符的堅定表情,就好像是他沒有剛剛經曆師妹離世的那種傷心一樣!也許,仙家的意誌力本就優於我們這些凡人!

“嘎嘎”,一排排的烏鴉從頭頂上飛了過去,咕咕呱呱地亂叫著!

孫爺爺也抬頭看了一眼,“水天行鴉,看來是死了不少人!”

真不知道會是怎樣慘烈的狀態。

剛到鎮口的三岔路上,就看到了一股股的血水順著路邊的溝壑流了出來,大雨衝刷出來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幾十口人躺在地上,缺胳膊少腿的,有的人腳雖然已經斷了,筋兒卻還在上麵連著,疼得嗷嗷直叫。

孫爺爺把手放在了幾個人人中的位置,發現已經沒有了呼吸。

這些人有腦袋衝上的,也有趴著的,很多人的額頭發黑,成排的蛆在臉上爬著,臉被啄的就像是蜂窩煤一樣。

眼前的場景讓我一陣陣反胃,胃裏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還有一些沒斷氣兒的,用最後一點氣力,雙手捧著臉,在那裏哼哼唧唧的哀嚎著,見我和孫爺爺過來了,趕緊衝著我比劃著手臂,臉的一邊都潰爛了。

一排排的烏鴉飛到了這些死屍身上,就像是發現了饕餮大餐一樣,不停的啄著這些人的皮肉。

小時候聽老輩子講過,烏鴉最愛吃死人肉,如果不是官門死了這麽多人,這些烏鴉也不會頂著雨,結著伴兒飛過來。

羅木會不會也受了重傷?我和孫爺爺一點點兒地搬動著躺在地上的人,有氣兒的和沒氣兒的都翻了,就是沒有看到羅木的身影。

羅木不再這些人的裏麵,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麵前一個五六歲的男孩,臉上爬滿了蛆,表情十分痛苦,一隻胳膊已經斷掉了,肩膀之間的血肉模糊的,隻見到了一劫血管在那裏連著,渾身上下都被大雨淋著,分不清是血水還是雨水。

我趕緊把頭側向了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眼前的場景遠遠地超出了我的心裏承受範圍,太慘了!

見我和孫爺爺過來了,小男孩兒就像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用祈求的眼神看著我們,張開嘴巴“啊”“啊”了兩聲,卻又說不出話來,孫爺爺見狀,趕緊從行囊裏拿出了藥膏,給這個男孩兒的臉上抹了抹。

抹完藥膏之後,小男孩的表情也祥和了許多。

我鬆了一口氣,看來這個小男孩是有救了,於是問了孫爺爺一句,“他什麽時候能好?”

孫爺爺搖了搖頭,“沒救了!”

“啥,沒救了?”

“中蠱太深,動脈都被切斷了!”孫爺爺說了一句,目光有些暗淡。

“啊?我以為,你的藥膏——”

孫爺爺歎了一口氣,我隻是不想讓他死的那麽痛苦。

我拽進了拳頭,氣憤極了,“這翟濤TMD的也太狠了!”

“是夠恨的!”

眼前的場景大大刺激了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牛勁兒,我一口氣衝到了旅館裏麵,可是除了官門受傷的和死了的人躺在地上,居然一個人都沒有。

樓上樓下的轉了兩圈,還是沒有人。

小男孩的慘狀曆曆在目,我衝著旅館裏麵大聲地喊著,“翟濤你給我出來,有種別躲著,有本事就當麵說!”

撕心裂肺地喊了好幾遍,嗓子都快喊啞了,還是沒有人應答,就在我想要去尋找的功夫,腳腕兒被一個人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