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葉生拱手說句多謝便返回家中,陪著倆人坐了半天。想了一夜,將自己這十幾年來所結的仇敵及以前在江湖上的事都想了一次;居然想不出來。不知是桃葉生的日子過得太舒服了,或是許久不在江湖上混飯吃,膽子愈來愈小了。又或許對方要殺他的老母妻子兒女,把他的膽子嚇破了。

唐朝這個玩笑開得未免太大了;騙別人些錢財來花花也就是了。卻是造出這麽一件大事來,把桃家上上下下都嚇得膽子破了,無不擔心這個旬日之約。

話說唐朝走出十幾丈遠,才止住背門的冷汗。見了金燕然,笑道:“我老人家怎麽樣?我老人家的主意不壞吧?怎樣?你能行麽?”

金燕然笑道:“剛才沒把你嚇死才是怪事!”

“你說什麽?我的膽子大得很,這點小事也能嚇到我?我那是鎮定自若,如入無人之境。我是膽小的人麽?”

“你不膽小,被姓陳的一叱,差點沒嚇得倒在地上。”

“嚇著我?屁!我是裝出來的。”唐朝說完,又氣恨恨的說道:“他奶奶的,這個姓陳的竟敢來嚇俺老人家。道上的,咱們給他個教訓如何?”

金燕然道:“他又不是嚇我!”

唐朝一聽,心裏便暗罵她沒義氣。當下冷笑一聲。說道:“原來不是我怕!是你怕!你要是怕了就承認一句。我唐朝辦事還用人幫手麽?”

金燕然大怒:“放你奶奶的狗屁!姑奶奶什麽時候怕過誰來?姑奶奶在江湖上混飯吃的時候,你小子還不知在那裏呢。”

唐朝聽她叫自己小子,這實在是不能容忍的事。冷笑一下。說道:“你不怕?你不怕才怪呢?你不過受不起激罷了。其實你怕得要死!那有俺老人家這種膽色?”

金燕然冷冷的說道:“口氣愈大、口氣愈硬的人,往往便如你一般膽小!”

唐朝便說不出話來。隻有一直往前走。

金燕然問道:“你要到那裏去?”

唐朝走了好幾步才沒好氣地說道:“吃飯!”

金燕然笑道:“我要如你一般膽小,被人一嚇,也準把肚子嚇餓!”

唐朝心知剛才的洋相被她看得一清二楚。再多說愈會被她嘲笑,隻好閉上嘴。

倆人走到飯館,要了一桌子滿滿的菜,一直吃到天黑,終於把那個姓陳的姓名地址打聽出來了。

金燕然問道:“你想怎樣做?打他一頓?”

唐朝道:“我們是賊,不是強盜!”

“你準備又……”金燕然伸出右手,做下偷的動作。

“我是這麽想的。但傳說此人的武功厲害,我真想找他比劃比劃,隻是我是斯文人,不做打打殺殺的事!”

“若他在家,我們很難得手的!”

“我想辦法引開他!你負責偷錢,我負責放火!”

“又放火?”

“除了不殺人,怎麽都做!”

金燕然道:“我們玩他一票大的!”

唐朝道:“要做當然得做大事。小事沒心情做;

我們把省城鬧得雞犬不寧才叫好玩!”

“反正有多大玩多大!”金燕然想到得意處,不由哈哈大笑。直笑到眼淚也出來,早忘了笑不露齒的古訓。直笑到周圍的人都望過來。

唐朝是沒事找事的人。見周圍的人望過來。叱道:“看什麽看?沒見過女人笑?”

金燕然一時沒聽清。也說:“就是,沒見……”一想唐朝剛才說什麽來著。便叱道:“幹嘛說到我身上來?”

唐朝笑道:“當然說你了。大家要看當然得看你,我是男人,誰看啊?”

這時一位多事的仁兄說道:“這丫頭不錯,收來做三房也不錯!”

金燕然大怒,剛站起來想發脾氣;唐朝早已衝過去,“啪啪……”的幾聲,一連括了七八記耳光給那位仁兄。那位仁兄卻是做夢也沒想到,自己不過開口講句笑話,就被人打了幾記耳光。這可謂飛來橫禍,一時之間竟呆立當場。

飯店的人哄然大笑。這一下,那位仁兄的臉便紅了起來。說實在,臉上這幾記耳光痛則雖痛,卻萬萬比不上當著眾人麵前被人打耳光丟臉。痛一點還可忍受,這個麵子卻萬萬丟不得。直聽到周圍的人大笑,這才醒過來。罵道:“你的老母!你敢打我?”

唐朝心想,既然打了,再打又如何?這麽一想,話也不說,掄拳便打。隻聽金燕然叫道:“說什麽鳥語?打你又怎麽樣?”

與其說先開口後打人,倒不如說先打人後開口。故話還未說完,已打了七八拳了。倆人直把對方打倒在地爬不起來。未了,將桌上的剩飯剩菜全倒在他的身上。

四周的人開始有的也想去幫那位仁兄打唐朝的。卻見倆人年紀雖小,動手打人,似是要將人打死一般。故沒一個敢動手,眼睜睜的看著倆人揚長而去。

倆人得意洋洋地走了三丈來遠,聽到後麵人聲吵雜,忍不住回頭去看,竟有十幾個公差跑過來。

唐朝笑道:“這些人來得真快!幾時有人去報官,我們居然不知道。”

金燕然道:“他們離我們還那麽遠,等等他們如何?”

唐朝點頭稱是。

這時旁邊一青年大叫:“官爺!這是這倆個人!”

唐朝看了一下形勢;公差離自己還有二十餘丈,而那青年離自己不過二丈。便說道:“這小子多事。扁他!”

金燕然點頭稱是。於是,倆人衝過去,拳腳如下雨一般,也不知打了多少拳,也不知那位兄台怎樣。見到公差已來到身後了,跑得最快那位爺手上的鐵鏈子已響了;這才轉身逃跑,氣得公差哇哇大叫;一邊追一邊罵。倆人卻愈跑愈快,直追到那十幾個公差上氣不接下氣,這才舒展輕功跑了。

隻見那個兄台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腫臉青,腰酸背疼,一臉茫然。做夢也沒想到,居然世上還有這種人。

倆人把公差甩掉,找間客棧住下。又要了一桌子的好菜,隻是剛吃了沒多久,根本吃不下去,便原封未動賞給店裏的夥計。

店小二大喜,以為他們是未見過世麵的少爺小姐

;那會想到是官府追捕的犯人?

倆人洗澡完畢,就坐下來商量怎樣教訓那個姓陳的。聖手白猿陳亮!

唐朝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你這樣問就奇怪了!你不是說你很有辦法的麽?怎麽問起我來?”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唐朝道:“我是十分明事理的。你說得有理,我會聽你的!”

金燕然冷笑一下。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

“怎麽意思?”

“姑奶奶不想說!”

唐朝望了她一下。柔聲道:“女孩子不要這麽容易生氣。氣多了,容易老的。老了就不靚了!”

金燕然本來很生氣的,聽他說得這般溫柔。臉色就平和起來。

“就這樣子才可愛!”

金燕然的臉便紅起來。

唐朝又問道:“你有什麽辦法?”

“我想不出什麽辦法來!”

唐朝便故意歎氣起來。

金燕然道:“你歎什麽?”

“我隻說我想辦法,可你卻將什麽也推給我。唉……”

“我真的想不出什麽辦法!”金燕然急道:“我不是不幫你,我真的想不到什麽辦法!”

“我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己想辦法。再說天黑了。孤男寡女同在一起。別人會誤會我的。我回房睡覺!”

唐朝說完,便站起來回房睡覺。一邊走一邊暗笑。

……

第二天起來。金燕然發覺唐朝不見了。問店小二,店小二也不知道。本來她想找唐朝出去玩的。卻不見唐朝,隻好恨恨地罵幾句。一個人獨自回房閑坐。

過了不久。店小二來告訴她,有人求見。

金燕然便奇怪起來。自己在這裏並無朋友。便問道:“是什麽人?”

“我們本地最有名望的人!人稱嶺南第一人,飛花輕劍桃葉生桃老爺。”

金燕然一聽,嚇了一大跳。暗叩不好。口中卻說道:“我又不認識他,不見!”

店小二便奇怪起來。別人想見桃大老爺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這小丫頭居然說不見。莫非她的來頭比桃大老爺還大?既然人家說不見,隻好退出去。

金燕然見小二出去,便打算溜之大吉,卻還未收拾好東西。隻聽桃葉生在門外說道:“金小姐真人真臉,莫非桃某人還不配一見麽?”

金燕然知道走不了了。隻有硬起頭皮走出去。隻聽一人大叫:“不錯,就是她!”

金燕然見那漢子左眼還青腫,心裏便好笑。見桃葉生身邊還有幾個人,連那日見到的女子也在。左右看看,不見唐朝。心裏狠狠的罵道:“這個王八蛋,說什麽膽子大,現在要打架了唐,也不知他死到那裏去了!”口中卻說道:“這位仁兄說什麽呢?”

那人叫道:“就是她打我,就是她偷東西和放火。那男的我沒見著,她可是我第一眼就見到的!”

桃葉生道:“不知桃某人何時得罪金小姐,金小姐要往在下臉上抹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