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生死兩茫茫

“當然啊,不是生前,難道還是死後啊?這個世界上哪來那麽多飄無虛渺的鬼啊,你可真逗!”

“你,你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啊?師傅孤獨了一生,沒有家沒有兒女,你…;…;”我忽然想到了這個最大的疑問。

袁強輕輕把紙人放在地上,歎了一口氣,“唉!這事說來話就長了啊,他其實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充其量隻能算我媽以前的男人,但我媽臨死前叮囑我,務必要找到他,好好侍奉他終老。當時是一年前,我媽看到我點頭應允了,才放心地去了另一個世界。那以後找他就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因為我受不了我媽不時在我夢裏嚶嚶哭泣啊,可是他們分別的太久了,久的很多事足以讓歲月改變了模樣,所以饒是我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財力,但還是查不到其影蹤。”

“等等,你媽和師傅分別很久了吧,竟不知師傅在殯儀館上班?他可是上了大半輩子啊,這點說不通啊!”

“關於他們之間的感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說實話我是在兩年前才找到親生母親的,之前一直和養父母一起生活。當我知道眼前這個陌生女人居然是我的親生母親時,心裏的震撼簡直是無以複加,養父母讓我去陪她生活,彌補這些年的母子感情時,我心裏是有抵觸的。俗話說得好。生的情放一邊,養的功勞勝過天!她隻是生了我一場,養過我一天嗎?我是養父母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她算哪根蔥啊?憑什麽等我功成名就了就要站出來據為己有,我之前經曆艱難險阻時,我的親生母親又在哪兒呢?

養母告訴了我一個很長很催淚的故事,讓我明白了她當初把我送人的無奈,加之當時她神智不是很清楚,有點精神分裂的前期,這種情況下於情於理我都不能拋下她不管了。

在她神誌不清的日子裏,我聽她說得最多的就是你師傅的名字,幾乎每天要念叨上百遍,她床頭的牆壁上也被她用指甲刻畫得麵目全非,我知道她對這個男人的思念是深入到了骨髓裏了。

但是以她的智商,是完全說不出更多有用的線索的,這讓我有心想幫她尋找都無能為力。

誰知一年前的一天,她突然恢複了以前的記憶,說話也井井有條了。我簡直是大喜過望,要知道為了她的病,我可是帶她走遍了省城大大小小的醫院,都說她是腦部外傷加上精神憂鬱,封閉,幾乎沒有痊愈的可能了。

她用手撫上我的臉,幾乎在那一瞬間知道了我是她的親生兒子,抱著我嚎啕大哭,盡數這些年對我的想念,說對不起我!我好不容易安撫了她,接著她指著牆壁上的名字,告訴我這是她一生中最愛的男人,可是天意弄人。讓他們活生生分離了二十年了,求我務必要找到他。

我第一感覺這個男人是我的親生父親,但她卻說不是,老天沒有那麽垂憐她,讓她有機會為他留下骨血。

我問出了心裏深埋的疑惑。我的親生父親到底是誰?她卻遲疑了,最後放聲大哭起來,好像陷入了對過去歲月的不堪回首中。

我一言不發,等她發泄完,這個問題對我十分重要,我是不容許她逃避的。她終於開口了,告訴我她年輕時的荒唐和不懂事,一失足成千古恨,和一個混混有過一段後生下了我。當時年紀小,又不懂打胎。生下之後沒有能力養,於是輾轉流落到了我養父母手裏,正好他們事業有成,唯缺孩子這個東風。那個混混沒兩年因為犯事被抓了,後來好像是死於獄中了,再也沒有其音訊了。

那一刻,我好想仰天狂笑啊,這不就是電視裏最愛播的老橋段嗎?每次我看見都嗤之以鼻,誰料竟活生生落在了我身上。

接著媽媽給了我一串手鏈,好像是用什麽石頭組成的。看不出名貴,但卻很特別。她說這個是她最愛的男人給的信物,分別時他承諾了會憑著這個東西的氣味找到她的,不管相隔多久,相隔多遠。

我想了想。問媽媽和這個男人分開多久了,為什麽要分開?媽媽說分開了有二十年了吧,以後的歲月她一直在找他,特別後悔當年放他走。

說到這,媽媽的眼睛一下直了,接著開始吐血,我連忙把她送到醫院,可是還沒到她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媽媽是倒在我懷裏走的,特別安詳,因為我不斷答應她一定會找到他,一定會為他養老送終的。媽媽最後告訴我她一直是懵懵懂懂的,好像是陷在另一個世界裏,是這串手鏈忽然在夢裏為她開啟了另一扇門,讓她走了進來,看見了我。看見了她這輩子最對不起的親生兒子!這一席話說得我嚎啕大哭,媽媽好不容易清醒了,卻這樣匆匆走了,匆匆得我還來不及盡孝,來不及陪她四處去走走。

事後。我把那串手鏈反複觀摩,實在看不出什麽特別之處啊,牆壁上滿滿刻著的名字應該是一個曾用名,因為我動用了警局的所有關係,實在找不出與之相符的人。

後來,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把這串手鏈拍照發到網上,報紙上登尋人啟事,為媽媽尋找逝去的那段情。很快,我收到了數以千計的聯係者。但經過查實,這些都是騙子,是想在我身上撈油水的。

直到不久前,你的師傅找上門來,我當時就篤定這才是我媽一直以來苦苦盼望的男人。他得知我媽的死訊後,哭得想一個孩子,真的特別讓人心酸心疼。

我不求什麽,隻求他告訴我一件事,那就是為什麽當年要和我媽分離,這也是我媽當時還沒來得及講就走了的謎團。

他的眼裏一下盛滿了恐懼。好像在逃避著什麽,我當時特別憤怒。我媽用了一輩子去愛去思念的男人,就是這樣一個慫貨嗎?他極力分辨著,叫我不要急,一切不是我想象的那樣,他把所有事安頓好後會告訴我的。

我聽他打電話請假,這才知道他原來在殯儀館上班,還改名換姓了,怪不得當初找他猶如大海撈針。

掛了電話,他好像很累的樣子,一直靠在椅背上,閉著眼睛久久不發一言。我等了一會兒,幾乎以為他睡著了,他這才睜開眼,開始了講述,卻講的是你這個牛馬不相及的話題。

我頓時有種被愚弄的念頭,他卻說先聽他講這個徒弟的事,臉色十分嚴肅,眼睛裏是很冷冽的光。我有點被震懾住了,隻好從了他。他幾乎是從你進殯儀館的第一天開始講起,你的膽小,你的眼淚,你闖的禍,那神情好像是慈父在訴說自己調皮搗蛋的孩子。

他終於絮絮叨叨說完了。臨了告訴我如果接下來他發生什麽不測,一定要找到你。隻有和你一起,利用你身上的陰氣,才能有希望衝出眼前的魔咒。我的心一下懸起來了,傻子都聽得出這些弦外之音,接下來的事情肯定是不好的,甚至是危險的!

但是我沒有了選擇了,我必須要麵對啊,我忽然有種暈眩的感覺,從和親生母親相認。到她死亡,見到眼前這個男人,再到接下來的駭人故事,一切的一切好像是上天安排好的,命運的齒輪在我背後啟動了。接下來的命運似乎不能讓我掌控在手中了!

果然,他接著吐出的第一句話竟是如此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