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8書 被嚇退的麻煩
麵對突如其來的蠢笨骨頭大軍，阿留沙似乎跟這些東西卯上了，非得要把他們打成骨灰不可。
對於這種行為，周書沒有發言，掏出撲克在城牆上教娜蒂跟自己抽鬼牌。現在的他已經學會了從高壓中緩解緊張頭腦的訣竅，在轉移注意力上做的非常好。
灰魔女也是看不懂周書，為什麽來到異世界還要在口袋裏裝一副牌，跟小學生去外宿一樣。
其實周書在口袋裏裝了一條紙牌，他不抽煙，那一條東西看起來跟個香煙一樣，倒是也有男人出遠門時的風采。
阿留沙忙了整整一個下午，那一瓶恢複魔力的噴劑已經被她給消耗光了。據說這一瓶東西的價值，大概相當於之前灰魔女的半年收入總和，現在兩個暴發戶女人是一點也不吝惜的使用著。由於整個戰鬥就是個操縱秘銀彈的過程，阿留沙站在西麵城牆牆頭上就給完成了，怪物被他們因到了西城牆下不遠，現在正在接受一輪又一輪的打擊。
周書看著被打散後又重新聚集，體積越變越大，外形越來越複雜畸形連個頭都沒有的骷髏怪物，聯想到了當初的馬拉赫賽斯之蛇。
這個蛇怪也是不死者，灰魔女剛剛在聊天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那蛇怪擁有不死者四大特性中的三種。周書記得自己隻聽過三種，分別是不朽、複蘇、結合。還有一種灰魔女大概是忘記說了。
顯然蛇怪並非不朽，不過複蘇和結合倒是真的。
周書非常不忍心的抬眼看了一下已經變成了兩座鐵塔大小的鼓樓怪物。也是把自己惡心個夠嗆。
這兩個東西像是燕子築巢一樣，把人骨胡亂的粘貼在自身。大腿骨排列組合成更粗的骨頭形成怪物的主幹；脊椎一節一節的散開，燒餅上的芝麻一般覆蓋在骨骼外；其餘的骨頭毫無章法的出現在怪物身體上，像是沉積的脂肪一樣構成怪物的輪廓。人類的頭骨猶如點綴一般，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怪物的最上方，猶如人類脖頸上的蕁麻疹。
兩隻怪物的樣子完全不同，但總體上來看都像是巨型的鼻涕蟲，隻能趴在地上蠕動，挨打。
阿留沙在怪物體積變大之後就開始操縱秘銀彈對其逐個擊破了。秘銀再次變成液態，從魔法中獲得熱數千度的高溫，然後液態身體編織成網狀灑向怪物身上，將骨頭燒得更加細碎。
周書在圍觀阿留沙攻擊手段的時候，非常感激自己跟她是朋友。如果是敵人，那麽自己恐怕在她手下活不過半秒鍾，他也是第一次理解到灰魔女為什麽總是自嘲。說自己是魔法師中的女**絲。現在看來確實如此，她一點都沒謙虛。
麵對這種等級的戰鬥，班澀兒和弓騎士是不想再看下去了，她們害怕多看幾眼，自己會連現實世界和神化也分不清了。正發生在城市中的戲碼，可是要比歌謠和傳說中出現的戰鬥還要可怕還要壯觀。
解決最後兩隻怪物對阿留沙來說稍微有些難度。她像是在挑戰高難度遊戲一般，希望這兩個家夥能融合到一塊去，然後她再用拿手的熱量魔法把它們燒成骨灰。如果她一開始就慢慢的焚燒骷髏，或許早就結束了，弄到現在搭工搭料不說還費力不討好。
兩隻骷髏想要融合成一隻。需要在同時將它們兩個一起打敗，然後才能讓他們重新組合到一塊去。經過輪番的試探攻擊。怪物已經搖搖欲墜了，隻是站在那裏就從身上往下掉頭骨，就像人類掉頭皮屑那樣。
終於，在阿留沙操縱秘銀彈引起一次大爆炸之後，兩堆骨骼組成的大山轟然倒塌，卷起滾滾白骨粉塵。阿留沙捂著鼻子，避免自己吸入這種髒東西，然後飛離城牆去近距離觀看骨骼的重塑。
周書在阿留沙走遠後，才得出空來詢問灰魔女一句，“阿留沙她平時有什麽興趣愛好沒有？”
“怎麽？你看上她了？”灰魔女表現的相當敏感。
“那倒不是。”周書擺手否認，“總覺得她是那種熱衷與一件事就停不下來的人。”
與兩隻鈣質含量豐富的怪物倒塌時產生的巨大陣仗相同，它們聚合到一起時引起的聲勢同樣不凡。周書遠遠的在城牆變看到的是白骨如海浪一般在地麵洶湧翻滾了一陣，然後固體的骨頭聚集成**般的海洋，凝聚成巨大的不斷變換的白骨水滴，像是被人不斷揉捏的巨大水氣球一般。
這球體站在原處，構成其身軀的骨頭不斷圍繞其旋轉。在某個時間點，怪物似鑽破水滴蛋殼，從中完成重塑破繭重生，留下一地過於細碎無法重組的骨頭瓦礫與漫天煙塵。
周書已經不太認為這些骨頭都是這座城市中，剛剛死去人類所留下來的了，因為那麽想會讓他做惡夢。長久以來，他都比較希望靈魂這種東西是存在的，這一點同那個認為複製了身體和記憶就等於複活的於飛鳥完全不同。
於飛鳥不相信有靈魂，因為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那個人死後重量減少２１克的實驗，至少活人族那邊是完全沒有成功觀察到這一現象。
周書之前與於飛鳥爭論過一次這個話題，其實隻是閑聊，雙方最終誰也沒能說服誰，並共同認為這是浪費時間，於是抱在一起滾床單去了。
此時此刻，周書自己說服了自己。如果人類真的存在靈魂……周大老爺一臉無奈的看著脫胎換骨從骨堆重生的怪物……
如果人有靈魂，那就太可悲了。
阿留沙完成了自己的工作，近距離觀看了這驚心動魄的一幕，總算是心滿意足。
她已經用攝像機三百六十度的將剛才的壯觀場麵拍了下來。拿回家就可以做成３Ｄ電影。在和平的第一世界，想要看到如此壯觀的東西基本上沒戲。她準備這把這東西拿給朋友看，跟他們炫耀炫耀。
結束自我滿足的拍攝，真正的戰鬥要開始了。
阿留沙ＢＯＳＳ打到這種程度，多少也感受到了一些這些骨頭的與眾不同。她是魔女，對魔法很了解，她越打越覺得這些東西出現在這裏的目的並非隻是嚇唬自己這麽簡單。
複蘇魔法的存在價值在第一世界已經完全沒有了，隻能用來嚇唬人。這種魔法複活的死者幾乎不具備戰鬥力，甚至打不過一個拿著球棒滿臉青春痘的男孩。
阿留沙清楚。敵人也是魔法師，敵人知道自己是魔法師，敵人知道自己很輕鬆的解決了狼人怪物。那麽，他利用狼人殺死的這些人施法，目的是什麽？絕對不是第一世界中，複活死者嚇唬人這種無聊的事情。
這個世界的魔法師自身魔力極其低下，如此大規模的魔法絕對不是一個人施展的。他們如此耗費心力。似乎在很認真的戰鬥對敵。
阿留沙將這些骨頭弄到一處並非隻是單純的為了好玩，雖說也有一點玩了的原因在其中，但她這麽做主要是為了給敵方魔法師一個機會。如果他們真的有意與自己戰鬥的話，那自己就幫他們一把，給他們一個強大的怪物作為戰鬥力，而不是那些脆卜卜的破爛骨架。
現在。通過不斷的組合再生，白骨巨獸已經成型了。阿留沙估摸著，如果讓自己操縱這隻怪物，應該能帶著他滿世界溜達溜達。如果是灰魔女那種魔力總量，也就是她在家時從遛狗路線打個來回的時間。
換做這個世界的魔法師操縱如此龐然大物。有個十分鍾大概就會讓那些施法者精力耗盡大腦枯萎而死。
阿留沙笑嗬嗬的在天空中俯視身下白花花的怪物，抓出手機搜索了一段咒語。對著怪物低聲念了出來。
這是一道簡單的法術，強行將魔法維持住，不允許中途斷開。用電腦來打比方的話，就是用電腦病毒將電腦的關機命令給取消了，除非直接把電源，電腦將會一直開啟。
阿留沙這麽做的目的，就是要拔掉魔法師的電源。那些隱藏在附近的魔法師她找不出來，溫度與金屬的魔女不擅長尋人，因此她隻能用更極端一些的方式讓敵人死去。她這麽做，是在強破敵人魔法師透支魔力，讓他們死於大腦枯萎。
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從來就不是單純的力量和魔法的比拚，魔法師本身就是智慧的象征，打起架來自然腦袋用的多一些，隻比較力量的那是莽夫。
－－－
殘破不堪的死人城市迎來了黃昏的終結，最後一束昏暗灰黃的陽光隱沒於地平線。
西城牆區域一座箭樓中，周書三拳兩腳將箭樓的窗子擴大一些，和三個女孩子坐在裏麵，一起對著正在幹活的阿留沙和那巨大如峰擎一般的白骨巨獸發呆。
灰魔女站在箭樓外，她言說那裏麵太熱了，還是外麵有風吹著舒服一點。其實她隨身攜帶的手機就帶有空調設備，能夠讓她周身溫度維持在一個事宜的區間。
說這種謊話也是灰魔女出於無奈，她現在感到有些迷茫，眼前的怪物幾乎可以看做這第八世界對她下達的第一封挑戰狀。不管這召喚並支配怪物的魔法師究竟想幹嘛，隻要侵略占領第八世界的目標不變，那麽這些人必然會走到自己的對立麵去。
灰魔女自信可以輕鬆解決掉這個骷髏，她可以讓任何生命陷入黑暗如陷入泥藻，即使是不死者，隻要他足夠笨重一樣可以被吞噬掉，擊敗眼前這一隻並不難，難的是與全世界所有的怪物為敵，並且不允許失敗一次。
在箭樓內，不怎麽愛說話的弓騎士像是對自己發問一般喃喃的開闔著嘴唇，“與我們作對的人……他想要什麽？”
弓騎士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很簡單，家道崛起而已。她覺得，如果自己擁有此時正在戰鬥的兩名魔法師中任意一人的力量，隻要拿出來在國王麵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那麽，擁有那種力量的人。他們想要什麽？如果自己手裏有他們想要的東西的話……弓騎士又吐出幾個字，‘難道直接給他……不好嗎？’
周書現在處於一個孤獨寂寞的狀態，見到此等畫麵還能保持平常心的人，周書認為自己隻認識一個漢娜，其他人應該都做不到這點，即使是那個非常年輕看起來卻像於飛鳥母親一樣的於長生，應該也做不到這點。
除了揮動骨頭組成的畸形驅趕以外沒有任何攻擊手段的怪物，麵對天空中連躲閃都懶得做的灰魔女。顯得無力又淒涼。身軀越巨大的人，當他們表現出無力感的時候，更容易被人同情。
小女孩的眼淚與巨漢的淚水，後者顯然包含的內容和苦楚要更多一些。
白骨此時給周書的感覺就是個可憐的巨人，生與恐懼、汙穢以及別的什麽不好的名詞和形容詞之中，現在卻如此無力。
“他想要的是什麽？”周書接上了弓騎士的問題，並給出了回答。“狼人入侵，應該是忌憚班澀兒，班澀兒作為一個暗殺者來說力量太強，沒有人願意活在被她暗殺的恐懼裏，所以操縱狼人的人想要她死。這一點，我們給不了。”
弓騎士看了眼周書。注意到了他話裏的那句‘我們’。
“我們？”她強調了一下這個詞。
“沒錯。”周書點頭，“我們，我們幾個。”
班澀兒早就想到這些狼人是自己招來的，這些死去又在瞬間化作白骨，現在成為怪物的人。也是自己害死的。她表現得很堅強，並未逃避事實。在心中默認了這一點並為之向她信仰的神請罪。讓她沒想到的是，周書這個救過她一命，相識並不多久的外族人會說出‘那些人想要她的命，我們給不了’這句話。
班澀兒抿著嘴，心裏好過了一些。周書已經看出了導致這座城市毀滅的罪魁禍首，看出了自己的罪過，但他沒有怪罪自己，還袒護自己。
周大老爺經常性在無意間取得異性的好感，今天他這一特殊能力也是正常發揮中。不過他並沒有給班澀兒時間提升對他的好感度，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說。
“狼人攻擊結束，魔法師和他們的惡心戲法登場。我不太確定他們想要做什麽，但這骷髏並沒有攻擊力，操縱這些東西的人並非想殺死我們。”
“他們是在試探。”
這話是娜蒂說出來的。
被打斷的周書咂了一下嘴，不高興道：“別接話行不行，你能你自己說。”
娜蒂是半點也不害怕這個周書，眼睛隨意想四周望去，不搭理他。
周書隻得繼續進行講解，“操縱死屍的魔法師是被阿留沙對付狼人的手段嚇怕了，他們不知道阿留沙是不是真的有能力輕鬆對付狼人，他們不知道對付狼人的這一招是不是那種消耗巨大的一次性手段。”
“所以他們在試探。”又是娜蒂在接話。
周書抬手給她後腦勺來了一下，用中文大罵，“再插嘴我插你嘴了！”娜蒂是完全聽不懂，也是體現出掌握一門外語的好處。
現在周書嚴重懷疑，阿留沙那女人也猜到了這一點，所以才如此盡情揮灑表現她那強大無盡的魔力。她這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是軍事演習，希望敵人能知難而退。
在經過如此炫耀之後，如果災難之影、冷杉公主和其他什麽古怪勢力家起來的力量沒有阿留沙表現出來的那麽強的話，那麽自己這邊應該會安分上一段時間才對，這就是武力威懾帶來的好處。
同樣的，這會逼得敵人隱匿到暗處臥薪嚐膽伺機待發。周書不認為冷杉公主和自家病公主的矛盾可以化解，當時冷杉公主的可憐樣子，周書想想都疼。如果這女人真的安分了的話，那麽等她再次出現，那將是山呼海嘯一般的場麵。
－－－
周書的推理並不怎麽準確，他一直認為自己沒什麽當偵探的天賦，這一點倒是沒猜錯。
阿留沙完全沒有像周書猜想的那樣，看穿其中關節，故意展示武力。實際上她隻不過是單純的想要將褻瀆屍體的魔法師給榨幹，僅此而已。
複蘇魔法最初的創立者就是魔女，至少在第一世界如此，因此魔女對於複蘇類極其變種魔法有著很深的感情，相當於魔女們的黑曆史。
現在，解開了魔女們傷疤的那些魔法師，已經死在了魔法師的工房之中，如果有法醫解剖他們的屍體查看死因，會發現他們那些萎縮到核桃大小的大腦。而他們注入到控製魔法的魔法陣中的魔力，已經所剩不多了。
室外，白骨巨獸突然沉默靜止，雖說它壓根就沒開過口，卻一直給人一種它一直在不停嘶吼的感覺，現在卻是停下了吼叫。
“時間到了。”阿留沙愉快的揚起嘴角。
在她做這一動作的同時，用白骨架空而成的巨大身軀發出了生鏽齒輪一樣的聲音，幹枯又無力。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生物歸於死亡，身軀砸向地麵所帶來的巨響。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