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2書 影子
殺鷹人的傭兵在周書看來，性質上和當年席卷亞歐的蒙古騎兵有些相似。蒙古兵能打，主要原因跟蒙古人所謂的能騎善射關係不大，最重要的因素在於他們的戰爭成本很低。
周書覺得，不管是漢族的中原兵還是歐洲士兵，玩的都是螞蟻的那一種套路，自己有一個蟻穴，從蟻穴裏出兵進攻敵人，打完一仗之後再回到蟻穴修養。
這個蟻穴提供給螞蟻食物、休息和保護，很重要。
但是殺鷹人以及蒙古騎兵的狀態就像是一群遷徙中的野生動物，他們不需要據點，現在殺鷹人把能丟的東西都丟了，身上隻有口糧和武器，以一種靈活性很高的狀態發動攻擊。
在這種狀態下，殺鷹人應該可以成功突圍，如果他一直保持這種狀態，逃亡速度絕對會超過敵人追擊的速度。畢竟這些領主貴族的士兵打完仗後總有事情要處理，還要維持補給，而傭兵們要是沒吃的，估計就會去襲擊村鎮了……
周書他一個從來就不看戰爭題材文藝作品的人會有此感想，主要原因是被眼下的景色給震撼到了。
灰魔女的飛行器依舊是懷舊風的飛行掃把，這東西在性能上沒有阿留沙會飛的手機好用，不過灰魔女就好這一口周書也沒辦法。
他現在看起來他好像是獨立飄在空中一樣，實際上則是在飛行掃把的影響下，被帶著一起飛。他身邊正死死閉著眼睛發抖的艾達也是一樣。
魔女的掃把就像是一塊大磁鐵，在一定程度上將兩人給吸住了。
周書在飛行過程中盯著身下分成五路行動的軍隊，突然覺得熱血沸騰。那狀態相當壯觀，這是他第一次從這種高度觀察大規模行軍，比起參與其中。鳥瞰視角帶來的刺激要強烈得多。
領主貴族方麵的軍隊已經集結起來準備迎敵，看來他們確實埋伏了人頂著殺鷹人這邊的動向。
現在米達莉有些搞不懂，她不清楚這些人究竟為什麽會如此聽騎士王的調遣來為難自己。
騎士王對這些地方上的領主沒什麽支配調動的權利，他隻能‘請’領主幫忙，卻不能‘命令’領主做事。領主完全可以不聽命令，隨便找個借口推諉敷衍。騎士王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他們既然願意來攻打自己，就是說，騎士王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米達莉遇到這種事情，心裏覺得很冤枉。事情變得如此古怪，也讓她感到不安。她相信騎士王在考驗接班人的這個陰謀論說法，宰相則是忠於騎士王行事。以宰相的勢力，或許有這個能力和人情請小領主協助。
“一定還有什麽重要線索是我不知道的。”米達莉帶著隊伍奔跑著，腦袋裏胡思亂想。
大約跑了二十分鍾，她才遇到第一波阻攔自己的軍隊。
灰魔女和周書在天上一直跟著米達莉。算是保護著他。現在天色很暗，他們可以不用飛太高，也可以讓自己不被人發現。
就計劃來說，敵人發現分散逃跑的殺鷹人後像是五隻牧羊犬一樣分散追趕，但所有軍團都沒動用全力，他們的軍營顯然還存留大量的士兵做支援之用。
“完全沒上當……”周書用英語跟灰魔女對話，“我們現在要怎麽辦？”
敵人五支軍團駐紮得很分散，灰魔女盤算著。要是讓自己進攻集中一個，團滅對方至少也需要半個小時。對付這些人。她就像是用烤箱烤紙杯蛋糕一樣，烤一隻的時間和烤五隻是一樣的。
可惜這些人不是蛋糕，用半個小時搞定一個，另外四個估計早就聞風逃跑了。
現在的情況更糟糕。五支軍團分成了十份，除了軍營裏的那些，還有追趕殺鷹人的五支軍隊。
灰魔女皺眉道：“看來要支援殺鷹人。通過他們用常規戰鬥對敵人進行殲滅了！”
也就是說，她想要分別支援五支正在逃跑的殺鷹人部隊，至少把追擊他們的人先搞定，然後再根據情況應對敵人。
反正現在天色還好，又是夏天。太陽下山晚。自己這邊至少還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可以拿來戰鬥，進入黑夜之後那些領主的軍隊想逃跑就更難了，而且黑夜是灰魔女的主場，到時候她殺起人來會更加效率。
周書聽了灰魔女的主意，在一旁好奇道：“你說話跟軍官一樣，你當過兵嗎？”
“我希望我當過。”灰魔女抬手抓出自己的空間道具u盤，從裏麵拿出一台周書很眼熟的機器。那是一台投影儀。
“哎呀，我記起來了！”周書幫灰魔女扶著有些笨重的投影儀，猴急的讓她打開來工作。他想起自己之前在召喚之書裏登記了灰魔女的影子生物，卻無法順利召喚的情況。根據當時的推理，似乎是因為這些生物沒有適合他們生存的環境，也就是沒有魔法影子戰場的存在。現在灰魔女又開始製造她的影子戰場，那麽就代表周書可以用召喚之書製造戰鬥力不俗的影子生物來助陣了。
“你小心點，別把我機器碰壞了。”灰魔女搞不懂這個家夥為什麽突然興奮起來，不過還是加快了速度，將一大片影子從天空投到大地之上。
這投影儀是灰魔女還是個**絲的時候就用過的魔法，能夠人為製造出一大片影子，順便還能在影子裏撒下茫茫多的影子怪物。
周書的動作比灰魔女快，在灰魔女往機器裏丟幻燈片製造影子怪之前，他已經從口中吐出大片白霧，讓其從天而降了。
灰魔女還是第一次見到周書如此大大方方的使用他的神奇力量，於是停止自己的工作專心去看。很快他就發現，周書召喚了一堆影子生物，而且都是自己熟悉的人造品種，全是便宜貨。
“哦～我懂了。”灰魔女意味深長道：“周書，你的神奇能力是複製生物。再將其製作出來趨勢是不是？”
“差不多。”周書聳聳肩，“我很早之前就沒跟你們隱瞞這一點了。”
他變出來的影子生物都是些灰魔女以前使用的走獸一類，獅子老虎熊還有鯊魚什麽的。這些東西曾經給黒木總長的小分隊造成了很大的麻煩，現在他們的數量暴增，對手隻不過是普通被強化過的士兵，周書覺得這些影子應該足夠應付這群追兵了。
灰魔女手裏抓著新的。價格比較高的影子幻燈片，本來還準備用高級影子惡魔來解決先前的戰鬥呢。見到周書變出了足夠多的影子生物，她果斷選擇節約一下，畢竟惡魔的召喚成本還是很高的。
灰魔女的影子戰場出現，將組成圓形陣列前進的殺鷹人全部罩在其中。米達莉他們已經和敵人短兵相接了，傭兵們的戰鬥力比這些領主手下的軍隊強得多。畢竟他們是從敗兵城退下來的軍隊，而他們的對手隻是從沒上過戰場的二流軍團。
米達莉身為軍團長，扛著一口袋的飛刀開始了自己的戰鬥，利用靈巧的身法將刀子插入敵人的腦袋。
這些刀子的造價還是挺高的。對手都是穿著皮質甲衣的職業士兵，破爛貨的刀子根本穿不過他們的皮甲。
今天是一個注定大家都要省一省的日子，米達莉的飛刀剛丟出去不幾隻，天空中突然投下來大片的黑暗，突然讓人渾身一涼。她很清楚是灰魔女和周書在搞鬼把戲，立刻傳令下去，說明這是友軍的協助，一會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要慌張。
她本來是想要帶著隊伍把這個阻攔自己去路的小股軍隊教訓一下。撕開他們的封鎖線繼續往約定的地方逃走的。在周書的影子怪物降臨之後，米達莉覺得還是幹脆在這裏地方多停留一會。讓這些怪物把敵人清理一遍再說吧。
隨著影子戰場的投下，大量的氣態黑色生物出現，數量巨大，對著領主方麵的軍團士兵一陣啃咬。這些影子像是打不死又身形靈動的野獸，接二連三的撲向獵物的脖子。
這些怪物不懼刀劍，普通攻擊砍在他們身上根本無法將其殺死。在發動完攻擊之後這些怪物和地麵上的影子融為一體消失不見。很快又會從地麵再次撲出來，這種無影無蹤的攻擊模式比野獸更加可怕。
米達莉聚集好自家人，讓他們采取防守姿勢不要進攻，免得被怪物給誤傷了。本來已經開始捉對廝殺的士兵紛紛退守，領主那邊的則是一個個被憑空出現的怪物從背後襲擊。
背後傷人的怪物是數量最多的那一種。除此之外還有些比較不猥瑣的，直接用牆壁一樣的身體阻止領主軍逃走。
這些影子看起來像是大了一圈的棕熊，一排一排的堵在一處，揮舞著爪子將士兵拍躺下，而且數量越來越多。似乎隻要是被天空投下來的影子覆蓋的區域，這些熊就可以隨意出現一樣。
米達莉收起自己的武器，看著敵軍被怪物咬得缺胳膊斷腿，突然覺得這很殘忍。她看到一隻鯊魚從水麵一樣的影子裏躍出，一口將站在一處相互防禦著的七八名敵軍給咬成了零件，而這種事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接二連三的出現著。
追擊米達莉這兩支千人隊的領主軍隻有三千多人的樣子，真正進入接觸戰範圍的其實隻有幾百，剩下的正在慢慢包圍過來。在看到這恐怖的一幕之後，領主軍的追擊隊伍直接調頭逃跑，也是不準備再打了。
這些人並沒有被影子戰場的範圍覆蓋，所以周書召喚出來的影子生物無法對他們進行攔截。
“糟糕……”周書看到這種情況暗歎一聲。灰魔女倒是覺得這是個好現象。
“放他們回軍營吧，想在這裏全殲他們是不可能的。”
放他們走？那我家大小姐的命令咋辦？
周書倒是習慣了計劃在實際行動之中出現紕漏的情況，但任務並不會因此而降低要求，他可沒打算打折完成病公主對自己的期望。
“你拿你一個人去追好了。我覺得還是先把米達莉護送到安全的地方比較好。”
周書聞言點點頭，然後從手心噴出一道火焰，像鋼鐵俠一樣用自己的力量飄在空中。
“我自己飛，試試看能不能追趕聽他們一下。盡量多燒死他們一些。”
灰魔女看到周書飛的磕磕絆絆的，有些不放心，不過還是決定暫時先分頭行動。
“你確定你不**溝裏翻船？”
周書點點頭，“大概把。”
“那我就帶著你的小相好先走了。”灰魔女指了指自己身邊的艾達。
“嗯，麻煩你照顧了。”周大老爺這麽說著，慢悠悠的調整手心火焰噴出的角度。向逃走的領主軍方向追了過去。
灰魔女在和周書分開之後升上空中，然後念動精靈法術，為自己增強了視力，以此觀察整體戰場。
灰魔女這個惡魔學高材生在學院裏蹭著聽過一些精靈法術的課程，總體來說和控製惡魔沒什麽本質上的區別，現在她口袋裏有許多從病公主那裏弄來的魔力藥劑，以前不舍得施展的魔法現在可以隨便丟了。
從上空看去，計劃的實行狀況沒有預計中那麽順利，不過也還好。並不是所有的領主軍都保留實力。沒有全力追敵，還是有兩支軍團拿出了至少八成以上的兵力追擊，現在正在攆著殺鷹人跑。
按照這個速度，有二十分鍾這將近兩萬人就能湊到一塊去了。
另外的三支軍團都隻拿出小部分軍隊，灰魔女決定，先去偷襲其中的一家。現在來看，全滅這些人的可能性很低，隻能盡可能的對其進行殺傷。
最為磨洋工的那隻軍團大概留下八千人在軍營之中頂盔摜甲的等著。看起來好像要跟什麽人決戰一樣，實際上是在偷懶。
灰魔女幾乎像是一條閃電一樣的飛到軍營空中。再一次掏出自己的投影儀。
她剛剛有大招沒用出來，風頭被周書給搶了，現在周書不在，沒了觀眾，出了風頭也無法和人分享，這讓她這個魔女有些沮喪。
看了看身邊那個被周書帶來的女人。灰魔女清了清嗓子，“咳咳，艾達是嗎？”
艾達閉著眼睛一邊打哆嗦一邊小聲回應了一句。她被周書命令不準睜眼，但她的耳朵還是聽到了金鐵交鳴的打鬥聲音以及慘叫聲，知道附近正在打仗。
灰魔女對艾達道：“你幫我一個忙。扶著一下我的這個機器。”她這麽說著，把投影儀塞到艾達手裏。
艾達閉著眼睛，沒有半點違抗命令的能力，顫抖著把手中東西抱在懷裏，衣角擋住了投影儀射出影子的出口。
“你把眼睛睜開，別閉著了，要你幹活呢！”灰魔女語氣凶惡道。
“可是，周書說……”
“現在我說了算！”灰魔女是一點也不拿艾達當人看，她猜得到這家夥就是白月國的一個女性奴隸，指示起來語氣很隨意。“你要是不聽話，我現在就把你胳膊拆下來烤熟了喂你吃，周書是不會為了區區一個你對我有怨言的。”
艾達雖說想繼續聽從周書的吩咐，無奈他現在壓根不在這邊，於是隻好按照身邊那個聲音說的去做。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自己正懸在高空，直接腳一軟跪了下來。
她現在被灰魔女掃把的力量牽引著，跪也是跪在半空，不會掉下去。艾達很快發現了這一點，膽量稍微大了一些。
“幫我拿著這東西，別亂晃。”灰魔女說著，開始往外掏幻燈片，然後一張一張的放入投影機裏麵。
領主軍大營本來正處在夕陽餘暉之中，突然間天上灑下來一大片影子，讓士兵們陷入慌亂。
似乎這個膽小鬼軍團比剛才追擊米達莉軍團的人還要不濟的樣子，僅僅是影子出現，就相嚇得他們**起來。
灰魔女塞到投影儀裏的是兩條西方巨龍的影子怪物，這並不是龍，而是影子魔法師製造出來的影子身體。惡魔來到這個世界需要寄宿在這個世界生物的身體上，又或者像諾夫哥羅德大惡魔一樣創造出自己的身體。
這影子龍就是影子魔法師製造出來，供惡魔寄宿的身體。灰魔女的龍一出現，立刻有兩隻她買來的惡魔被投放其中，控製著影子龍在軍營裏大殺特殺。
巨龍的身軀極其高大，人類士兵對其來說就像堆放在腳邊的積木。龍尾在地麵左右左右的搖晃著，摩擦出耀目的火星。領主軍方麵的士兵與士官呆愣愣的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怪物，然後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被龍的尾巴掃到天空，像是被狂風吹起來的破布片一樣。
兩隻龍第一擊效果拔群，之後官兵們開始潰逃，這使得接下來的殺戮顯得沒有剛才那龍尾一掃來得爽快。
灰魔女猶豫著，要不要使用一些昂貴的法術，限製住這些家夥的活動。她倒是有一個辦法能夠讓踩著影子的人猶如深陷泥沼一般無法移動，但使用這一招的價格隻高，相當於她當**絲時候兩個月的收入。
“用不用呢？”灰魔女猶豫著，她還一次都沒用過這個法術，還是挺想實驗一下的。最後她還是說服了自己，拿來用。至於消耗方麵，事後找病公主報銷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