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5書 海中孤島

周書從於飛鳥的從人紅蛇那裏聽說,於飛鳥這次閉門謝客鑽到實驗室裏潛心研究的內容正是要作用於周書身上的裝置,而且這是於飛鳥對周書改造所需要準備的最後一步了。也就是說,等她這次搞定出關,隻要一切順利的話,周大老爺就必須躺在手術台上接受改造。

“哎,算了……反正都是約定好了的。”

周書雖然不喜歡被改造,不過考慮到和於飛鳥的關係,自己這邊早晚要給她一個交代的,總不能一直當pao友吧?

於飛鳥之前跟周書約定過,可以讓周書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一百年,一百年之後再加入活人族不遲。不過這段時間,周書需要對於飛鳥做出充足的保護,如果活人族這邊出了什麽事情需要第一從人出麵,周書也要作為於飛鳥的第一從人來幫她一把。

之前於飛鳥之所以會這麽做,主要是為了讓周書心裏好受一些。活人族從不強迫任何人,這是他們的處世之道和賴以生存的根本之一。永生之苦到底有多苦於飛鳥很清楚,她下定決心,不會對周書身邊的女人也就是烏拉謎和病公主進行改造,也就是說她們兩個的青春活力頂多再維持個十幾年便會消退,百年後周書的容顏依舊可他的紅顏知己以化白骨。

於飛鳥相信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永葆青春,並且地球不爆炸就絕對不會死掉的自己擁有絕對的競爭力,到時候周書這個和自己羈絆頗深的男人便會乖乖的成為自己的人。

周大老爺心情很是糟糕的叫過楊希,像是撫摸貓咪一樣的摸著她的頭,在那裏群求治愈。楊希對此感到受寵若驚,整個人在房間緊張的靠在周書懷裏,看起來跟石化了一樣。

就這樣。三天過去了,於飛鳥歡天喜地的出關。死城那邊也湊巧下了一場雨,由馬拉赫賽斯之蛇帶來的麻煩多多少少被這場雨洗淨了一些。

馬拉赫賽斯之蛇不管出於什麽形態都非常的怕水,這是一直托生於沙漠的蛇怪,魔法界有些人甚至認為這蛇是一隻新形式的偽神,是馬拉赫賽斯沙漠的沙漠之神。

一般概念下的偽神指的是那些由人類精神中誕生並從中獲取能量神。比如病疫神。就誕生於十四世紀歐洲人對於黑死病的恐懼。再比如冬神,誕生於古時中國人對於嚴酷冬季的敬畏。

有學者認為,馬拉赫賽斯之蛇誕生於那片地區的沙漠動物對於自身生存環境的某種特殊情感。完全動物型的偽神並不存在,它們的身體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人類的形象在其中,因為創造他們的是人類。馬拉赫賽斯之蛇的身體完全不似人形,這可能是創造它的動物們的形象的綜合體也說不定。

於飛鳥抻著懶腰神采奕奕的從自己的實驗室裏走出來,見到周書端著盒布丁守在自己門口,整個人顯得很是激動。

她一個飛撲撲向周書,體極其信任眼前男人會接住自己騰空的身體。周書倒是那麽做了。卻不小心用吃布丁的勺子戳中了於飛鳥柔嫩的肚皮。

“好痛!”於飛鳥撒嬌似的怪罪了一聲,然後強搶過布丁對準周書的臉,耍賴讓他喂自己吃,要不然自救就把布丁扣在他的臉上。

周大老爺之前還抱著於飛鳥實驗失敗的心態等她出來,現在看這丫頭心情不錯的樣子,這個可能性應該不存在了。

這個布丁是周大老爺的飯後甜點,不過他不介意跟自己的於飛鳥分享,於是他擺出笑容。一勺一勺將布丁送入於飛鳥張開的嘴巴之中。那勺子是他用過的,於飛鳥絲毫不在意體液交換。舔食得很開心。喂完她之後,憋了好幾天的周書把這幅身體抱,對著臉蛋凝視了十幾秒後吻了下去。就在周書和於飛鳥打情罵俏的時候,有兩名周書熟識的女人在各自的房間中拿起了鋒利的刀子。

其中一人是閃光,閃光的格鬥魔法師。

這兩天內發生在吸血鬼之都的事情已經傳遍了魔法界,畢竟即使是再嚴密的消息封鎖。也封不住魔法師們的消息網。魔法師來這座城市的時候就帶著許多先進的通訊設備,那點點的訊號屏蔽器根本無濟於事,這兩天半來發生的事情他們事無巨細的反應給魔法界知道,魔法界的媒體在自己的特有平台將情況散播向其他魔法師。

死於蛇怪毒砂的人命在這兩天內不斷上升,魔法師們保守估計。應該在三十萬到九十萬之間。整座城市可以說是徹底毀滅了,城市之中的吸血鬼也因為毒砂所造成的壓力紛紛突破了血緣束縛,在這兩天之內造起了他們主人的反,自相殘殺現象嚴重。這個九十萬的死亡數字,也包括了這些吸血鬼。

馬拉赫賽斯之蛇是閃光和另外兩名魔法學院的魔法師聯手放出來的,至少是他們叫施工隊挖開的溶洞地宮。

閃光在失去獸披風之後整個人都萎靡不振,得到力量又失去力量,這種落差不是誰都承受得了的。就在她抑鬱的時候,蛇怪惹出了大亂子,這可以說是給了她本就不好的精神狀況以致命一擊。

兩天來閃光把全部精力都投放在打挺吸血鬼國度的傷亡情況上,今天早上她得到了這個三十萬到九十萬人死亡的統計數字,她承受不了這人命的重量,抄起手邊的刀子想要了結自己的性命,死到地下去為那些被自己害死的人命賠罪。不管是普通人,還是吸血鬼。

閃光認為自己是一個戰士,雖說在魔法界她的戰鬥力低得可憐,隨便一個貴族家的小孩子拿著先進昂貴的魔法道具,都能輕鬆的製服她。即使這樣,她仍然覺得自己應該死在兵刃之下,而不是死於毒藥、電擊,也不應該跳樓。

她在房間裏抓著刀子深呼吸了三次,然後將刀插入了肺部。她想要贖罪,為自己放出蛇怪的罪過贖罪。所以她選擇了她知道的最痛苦的死亡方式。在肺子被捅破後,她仍然強破自己用力深呼吸,感受著空氣帶來的疼痛。這痛感讓她感到頭皮炸裂腦漿翻滾,冷汗和下身體液無法控製的將其弄得濕漉漉的。

或許老天爺並沒有怪罪於她,可憐的閃光很快就被痛暈了過去,相對安詳的死在了自己的房間。她死前所受的苦。也隻有那麽一刀子和兩次呼吸而已。

另一個周書熟識卻拿起刀子的女人是陸晉香,她的精神和閃光一樣,也被逼迫到了瘋狂的臨界點。不過與消極懦弱選擇用死亡來逃避一切的閃光相比,陸晉香作為烏拉謎的素體,不知道要堅強出多少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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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伊爾扛著一大堆玉米腸外出回來之後,烏拉謎他們所在的屋子內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相當的安靜。整個世界都被毒物籠罩,想吵鬧也不可能。

戶外的聲音除了風聲之外,就是車輛著火後的呼呼火焰聲。毒砂造成的交通事故遍及全城,突然猝死的司機們腳踩油門撞向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將火焰燒向整座城市。

陸晉香害怕極了,縮在房間裏盯著那一箱子的玉米腸,思考著是不是可以拿它做出些美味的料理出來。她這是在努力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要去注意正在燃燒的城市,不要去注意正在死亡的城市。

事實證明不管是陸晉香還是烏拉謎,將飯菜做得好吃永遠是小概率事件。她在廚房裏又煮又炸的搞到夜裏,直到漫天的火焰淹沒大樓映紅夜空,陸晉香才放棄了這自欺欺人的工作。蹲在廚房地上大哭起來。

光頭布朗歎了口氣,難得的安慰了陸晉香幾句。在這種情況下。壓力最大的那個應該是被俘的魔法師布朗。他被拷在門前,對著紅色的夜晚天空接連不斷的苦笑,感歎這個世界的脆弱。

“世界並不脆弱。”

完全沒聽懂布朗發言的伊爾在這個時候插了一句嘴,用的自然是通用語。

“世界不會隨著活在消亡,脆弱的隻是人類創造的城市和人類自己。”

他隻是在抒發自己的感歎,也是不約而同的接上了布朗的話。可語言不通的兩人卻完全不清楚這一點。

毒砂在一天之內隨著風勢均勻散布在了整座城市之中,大範圍的火災出現,很快就破壞了電力設備。原本亮堂堂的城市夜晚變得更加亮堂,電力帶來的代表科學和文明的光消失,火焰帶來的象征死亡和破壞的光占據了天空。

伊爾倒是慢習慣這種狀況的。現在火勢完全沒有向自己這邊居住地蔓延的意思,他一點都不慌張。在白月國的時候,他可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跟著黒木總長的軍隊征戰的,現在的狀況跟那個時候也差不了多少。

陸晉香是個堅強的女人,也很聰明。聰明人在有這生存希望的時候能夠保持冷靜,能夠活得更久,隻要他們還沒厭惡這個世界,絕對不會放棄生存的權利。

伊爾他們所在的這棟樓中的幸存者數量很多,拜新聞中對蛇怪的描述所賜,很多人都清楚這毒砂的真麵目,同樣了解應該如何應對,這使得樓內人員的存活率非常之高。幾乎所有人都懂得在第一時間封堵住門窗,然後將自己放到一個相對密封的屋子裏等待救援。此時整棟樓已經變成了一座海中孤島,外麵的世界無法生存,隻有留在這裏還能活著。然而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在這種狀態下保持冷靜,也不是所有的人家都有一個伊爾,能夠外出尋來食物。

在毒砂出現的第一日淩晨,三樓的一戶人家中鑽出一個手持菜刀,用圍巾口罩蒙住頭臉的男人。他用有些顫抖的雙腿狠狠踹向鄰居家的防盜門。

他是個很普通的大學生,租住在這裏。他太餓了,一整天沒吃東西,屋子裏也沒有可以食用的東西。這大學生不會做飯,嚴格來講他會做炒飯,卻不會蒸飯。這樣的他肯定不會在租住的屋子中開火,如果沒有毒砂,他大概會在這個時間揉一揉對著顯示器疲憊不堪的眼睛,出門去對麵的二十四小時超市買零食當夜宵。

如果沒有吸血鬼肆虐,他大概也不會逃離那個幾乎沒剩下多少學生的大學。來到租住的屋子通宵打遊戲。

現在整棟樓停電了,電腦用不了,手機也被他鼓搗得沒多少電量。沒有了可以拿來分散注意力的事情,這個可憐的家夥決定睡覺。隻可惜就連光頭布朗都無法在外麵滿是火焰和毒砂的情況下安眠,他自然也是做不到。

他蜷縮在被窩裏,腹內空空如也。腦袋中不可救藥的思考著一些壞情況自己嚇唬自己。

‘如果毒砂一直不消失該怎麽半?’‘如果這棟樓也著火了怎麽辦?’‘如果救援人員一直不來怎麽辦?’‘即使天亮了自己仍然沒吃的,到時應該怎麽辦?’

無數的問題占據了他本就因為災難導致有些當機的大腦,在低效率的思考了一個小時後他突然想起,自己的鄰居家似乎總是空無一人,而且鄰居是個上班族,毒砂刮起的時候他應該在上班,所以現在隔壁沒有人的幾率非常大。

隔壁會不會有吃的呢?在這種又餓又怕的情況下,大學生阿宅的行動力被激發了出來。他盡可能的用布料保護住自己的口鼻,他叫不準樓道中有沒有飄進來的砂礫。隨後他抄起一柄房東的菜刀防身。然後離開房間準備入侵隔壁。

在確定那裏真的沒有人之後,這個大學生放心大膽的在這黑漆漆的午夜淩晨用腳大力踹向門鎖,企圖將其破壞,咚咚咚的巨大撞擊聲不可避免的充斥在整棟樓中。

人在七樓的陸晉香蹲在廚房,莫黑吃著自己製作失敗的以玉米腸為材料的料理,越吃越想哭。她剛剛已經哭過了,休息一陣過後想要哭第二次。

這個時候傳來的可疑破門聲讓她提高了警惕,不僅是她。靠著門閉目養神的光頭布朗也被這聲音搞得有些不安。伊爾和哈娜倒是不怕什麽,他們剛剛在**很理智的分析了一下。現在能夠威脅到他們的東西隻有毒砂和火災,現在這兩樣東西都被阻隔在外,隻是樓內那些這個世界的人類根本就構不成威脅。

這踹門聲非常有節奏,讓人心煩。伊爾雖說一點都不怕,但這聲音已經打擾到他睡覺了,這讓他很不爽。

或許伊爾和哈娜是整棟樓中唯一能安穩入眠的那個人。大部分人都神經緊繃的把自己鎖在家裏。大學生的舉動似乎是一個信號,他打破了‘大家都要在家中等待救援’這麽個固有思維,讓樓內其他人陷入進一步的恐懼。

踹門的聲音在其他住戶心中不可避免的與‘暴力’聯係起來,所有人都認為樓中發生了暴力事件,有什麽人攻擊了另外的什麽人。

既然出現了這種暴力事件。那麽這暴力事件就有可能落在自己頭上,自己要防範於未然,做好防守工作以免暴徒襲擊。這是普通人的思維模式。

既然出現了這種暴力事件,那麽這暴力事件就有可能落在自己頭上,自己要防範於未然……先下手為強將暴徒製服!這是被恐懼逼瘋了的小市民的思維模式。

大學生仍然在那裏踹著門,營造著恐怖氣氛。他搞出的動靜掩蓋住了黑夜中的某個腳步聲,一名打扮與大學生類似的男子抓著一根他淘寶買來防身的金屬球棒慢慢向三樓移動,向發出響動的地方移動。

沒過多久,樓內響起了一聲淒厲的尖叫,然後是一陣打鬥聲,或者說是單方麵毆打的聲音。

大學生踹了太長時間的門,腿已經不怎麽聽使喚了。麵對突然出現的球棒男他沒有做出任何抵抗,很輕易的就被球棒打碎了腦袋,死之前倒是發出了他作為生命最後的聲音,不過這聲音依舊隻是帶給人恐懼,僅此而已。

天亮之後,一對住在五樓的青年兄弟和那個大學生一樣,帶著空空的肚子和外出尋找食物的目的出了門。他們在三樓發現了被打死的大學生,他們看著那被敲碎的腦袋,自動腦補出一堆馬賽克出來。

常年被網媒中那些惡心圖片加馬賽克行為毒害的他們很是慶幸,自己沒怎麽看清這嚇人的一幕。不過即使如此,他們看見這一地的亂七八糟也已經沒有了半點吃飯進食的興趣,兩人商量了一下二話沒說跑向自己所在的五樓。

隻不過跑到一半路兩人發現,樓梯上有一條長長的血跡,從那個惡心的屍體處延伸向上。這種等級的案件推理隻要是有腦子的人類都做得到,他們能夠想象,這條血跡是殺人凶手離開時留下的。兩人沿著血跡尋找,從三樓到四樓,再從四樓到五樓。

血跡越來越斑駁不清,兩兄弟的心也是越懸越高。最後的血跡,消失在他們鄰居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