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書 糖果屋？
小男孩兒提莫不顧周書一行人對他的冷淡態度，鍥而不舍的從士官學校側門一直追到他們住的旅館。
周書不覺得這家夥是好人，烏拉謎和斯密同樣這麽認為。斯密怎麽說也是三十來歲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成年人，此刻雖然沒有素體的記憶，但判斷力和感覺還在。他覺得這小子跟那些在火車站搭訕陌生人張嘴閉嘴叫老鄉的家夥沒區別，建議周書變出些胡蜂弄死這個古怪的小子，省得以後出什麽麻煩。
對於斯密的建議，周書連連搖頭不予支持。他倒不是怕殺人，如果對方真的對自己有什麽想法，哪怕他就是偷個錢包，周書也有可能暗中出手滅了他。
可現在這人除了有些熱情外沒什麽大毛病。誤殺一個人並不可怕，周書是怕自己因此陷入誤殺的自責中。一個人要是有了這種情緒那麽離抑鬱症也就不遠了，最大的敵人永遠都是自己。
莉莉婭倒是挺喜歡交朋友，對這個有些纏人的小弟弟沒什麽不良觀感有些想要結交的意思。她還想讓對方教自己通用語呢。
周書對小丫頭的這一想法在心中進行了批判，覺得自己還是不要跟這個腦子有點不太好使的女孩兒有太多接觸的好，被帶傻了怎麽辦？
提莫小子追到旅館，見四人依舊對他不理不睬，就找來旅館老板自己出錢叫了一桌好飯食，說是自己請莉莉婭四人吃的。他是下定決心要接近莉莉婭的，即使是將仇恨咽下對著殺父仇人示好也無所謂。他想要成為莉莉婭的朋友，至少也要讓她覺得自己經常出現在她麵前是一種很普通很平常的事情。這樣的話以後下個毒、暗中捅個刀子什麽的都會簡單很多。
周書一行三人和莉莉婭一回到旅店就聚在房間裏，周大老爺纏著小丫頭，讓她講一些這個世界的事情。內容什麽的都無所謂，想到什麽就說什麽，這樣才能更全麵立體的了解這裏。
莉莉婭的敘述能力不怎麽樣，講起故事和段子都沉悶得很。就在周書有些想放棄從丫頭嘴裏套話這麽個無聊差事的時候，旅館小弟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周書在旅店裏一直扮演著啞巴的角此旅館小弟直接告訴他樓下有一桌席麵正等著他們去吃，是一個十來歲的孩子請的。他說最後那句話時，臉上露出明顯的不屑。
由於周書他們的旅費大部分都花在了昨天的房費和今天給烏拉謎和斯密做‘小手術’上了，手頭隻剩兩個新月，正好剛夠支付今天的房費，所以他們一直餓著沒錢吃東西。好在明天去語言學校報名，那裏和士官學校一樣管吃管住。
隻住店不吃東西的客人這個旅館小弟見多了，那些人通常都穿著不合體的舊衣服，來自鄉下。他們大多因為沒錢吃飯，所以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吃自帶的幹糧。這些條件都完全符合周書這一行人，莉莉婭甚至還穿著寬大的男裝，看起來像是個剛剛得到好心人施舍舊衣物的乞丐。唯一不同的是，他們沒有幹糧。在那旅館小弟看來，這些乞丐們今天又得到了好心人的布施，那個好心人還隻是個半大孩子。
書在心裏罵了一句。倒不是對眼前這個有眼不識泰山的打工仔，他罵的是那個惹人厭的提莫。怪不得都說什麽‘團戰可以輸，提莫必須死’，這典故適用範圍倒是夠廣。
莉莉婭和周書在最近都經曆過被人在食物中下藥的事兒，就算他們忘大，最近一陣也是不敢接受別人請客的。提莫這個時候跑來觸黴頭，連莉莉婭都對他產生了提防。
周書對著那個旅館小弟連擺手帶搖頭，拒絕了對方的邀請。
旅館小弟白了四人一眼，嘴裏不幹不淨的說著‘這幫乞丐倒是知道丟人’之類的話離開了。
提莫坐在餐桌前聽到酒館小弟的描述，這才發覺對方對自己心頗重。這讓他意識到自己這麽上杆子套近乎有點反常令人生疑。於是乎他決定暫時不再跟他們接觸，等三個月後學校開學再說。這一期間莉莉婭幾人會在語言學校學習，那裏也是全封閉製的，提莫即使想接近也沒什麽機會。
第二天一早，周書結了店飯賬花光了這個世界所有的錢，一天沒吃飯的四人餓著肚子向士官學校對門的語言學校走去。就在路上，周書腦袋裏響起一個久違了的聲音。
“尊敬的大圖書館管理員先生，您有一條語音消息。”
啊，我想起來了！
大馬路上，周書一副恍然的表情拍了下腦門。跟他說這句話的不是崔健，而是個聲音悅耳但口氣冷冰冰的女聲。這聲音他有一陣子沒聽過了，事實上他隻在剛得到召喚之書的那一天聽過一次。這個聲音的主人就是掛在他胸口的那根大圖書館鑰匙，其實也就是圖書館本體。要不是這個聲音突然聯係，周書簡直都快忘記了自己還有個圖書管理員的身份。
妹的！周書暗罵一聲，老子現在在異界街道，周圍都是些兩三層的歐式古建築，街上行人也都跟《指環王》片場臨時演員似的那麽有情調！為毛這提示音就不能更奇幻一點，更符合這個世界的世界觀一點呢？
圖書管理員抱怨著，叫出圖書館妹子，讓她把自己的那個語音消息放出來。
那條消息旁人聽來就是一些吱吱啦啦的電流聲，其實這也是某種生物的語言。周書擁有心靈交流的能力，大腦直接把聲音內容翻譯了出來。信息大意是：尊敬的大圖書館管理員先生，在下在貴館所借閱的《糖果屋》一書即將到期將會前往歸還。閣下不需勞心接待或因在下冒昧造訪而改變既定行程。署名，偉大的人。
大街之上，周書的突然停下引得同行三人同時駐足。烏拉謎和斯密還以為自家主人在跟召喚之書對話，用眼神示意莉莉婭不要打擾他。
聽完了消息，周書在心裏對那個‘偉大的人’翻了個白眼，隨後對身邊三人道：“《糖果屋》是什麽？”
烏拉謎：“是那個童話故事《糖果屋繼母丟棄的兄妹，在森林裏遇到巫婆的糖果屋的故事？”
周書歐美文學專業出身，自然是聽說過這個故事和故事創作背後的一些事情。格林童話中大部分的故事都有許多版本，其中都帶著一些地域原創s傳最廣的《糖果屋》童話原文裏麵包含了諸如大饑荒的世界、丟棄孩子的父母、燒女巫、財寶、複仇以及友好的動物一類的內容。
有些人將這個童話過度解讀，把它變成了一個頗有恐怖sè彩的故事。尤其是對其中‘不管怎麽丟棄都能自行找回的兄妹’、‘被關在烤爐裏燒死的女巫’、‘能夠載人過河的野鴨’的描述，還真就有些讓人起雞皮疙瘩的地方。周書對此原本是不屑一顧的，但今天突然聽到《糖果屋》這個詞兒，讓他不由得往那個方麵去想了一下。
應該不會是格林兄弟的那本童話吧？周大老爺想不通，難道說那個圖書館收集了德國人收集編纂的童話？如果真是那樣，《糖果屋》的篇幅充其量就是一張A4打印紙，哪裏算得上書？以召喚之書的經驗，周書猜測這《糖果屋》肯定不會是紙質書籍這麽貼心的東西。
對於召喚之書，周大老爺還是很喜歡的，可以說他現在已經離不開這個金手指了。對於那個‘偉大的人’即將歸還的書籍他也充滿了興趣。期待之餘，周書有一點點擔心。還書的那個人應該是一個能夠隨意往返於各個世界的強者，那麽自己麵對這麽一個能輕易捏死自己的人，到底該如何自處？
需要憂慮的地方不單如此。隻要這大圖書館鑰匙在自己身邊，就有可能源源不斷的出現類似的人。萬一他們之中有些心術不良的人要對自己不利怎麽辦？圖書館鑰匙應該事件不錯的寶貝，至少是件純金的收藏品，如果他們要殺人奪寶怎麽辦？
對於周書來說，現有召喚之書已經足夠讓他過上他想要的生活了，對於其他可能會被歸還的未知的書他沒什麽興趣。他在考慮要不要丟掉圖書館鑰匙，以此換取自己的安全。
敗兵城西區城牆附近除了是士官學校駐地，同時也是敗兵城出名的美食街區。周書一行人身旁就有許多各sè小吃攤，架著爐火將各種肉類、麵食又炸又烤的，配合起各sè醬汁味道很誘人。
周書停止了對圖書館鑰匙問題的思考，他是真餓了。“抱歉。”周書解除呆立狀態，對身旁三人道：“我剛才突然想到些事情，現在沒事兒了。咱們還是出發吧，最好趕在午飯前到達語言學校。”
專為外族士官生設立的語言學校說白了就是一個初步檢查、清理有可能混入白月士官中的外國的設施。語言學校雖然有教通用語，但教學水準令人不敢恭維，也沒有完整的授課體係。學生們幾乎隻能靠與校內那些懂得通用語的助教交談來自學語言，讀寫方麵也是一樣。而那些助教的真實身份為王國密探，通過與學生交流來觀察他們，抓出疑似的人。這些人的身份是公開的秘密，大家都知道，隻是心照不宣。
周書來到語言學校後，立刻被眼前的建築物驚呆了。“沒有人告訴我學校是一座城堡！”
昨天去士官學校的時候，周書就很豔羨學校對麵附近的一座城堡。他還以為那是本地領主或者什麽貴族居住的地方，沒想到竟然是語言學校。
莉莉婭指著鐵藝門牌上的單詞道：“雖然我不識字，但我知道門牌上寫的是‘涉外公館’。這座城堡不單是語言學校，涉及到外國人的事情都要在這邊處理。”
周書早已領教到這敗兵城的龐大。歐洲曆史上，城堡這東西通常是建在郊外，這樣除了居住外還能起到軍事防禦的作用。這座城堡似的建築物卻隻是個能部門，還建在城市內。看來這個世界的建築實力要比古歐洲強太多，搞不好現代社會都未必比擬得了。
經濟發展決定上層建築。周書不覺得這個世界的經濟有多麽發達，至少他們還在用金屬貨幣這種會嚴重限製資本擴張的東西。由此可以判斷，這個世界強大的土木建築能力，恐怕是要歸結在魔法之上了。與地球不同，這個世界的魔法似乎是登堂入室被公開承認的。
周書站在城堡氣派的正門前，這建築的氣勢讓他有些不敢進入。一名身穿皮甲的上前詢問明顯是外國人的四人是否需要幫助，在檢查了他們的文證之後知道這些人是新晉的外族士官和他們的侍從，便將他們帶往語言學校。
“我們真的要在這裏渡過三個月？”周書行走在在滿是夏季鮮花和莊嚴杉樹裝點的道路上，還以為自己來到了什麽仙境。他小聲詢問莉莉婭有沒有走錯門，可別鬧出什麽笑話。
“路是沒走錯。不過三個月就未必了。”莉莉婭擺出一副憂心匆匆的樣子道：“如果我們三個月內達不到基本的通用語交流和讀寫標準，是不能從這邊畢業的。或許會待上更久也說不定。”
“還要考試？”周書崩潰。他都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提筆寫過字了，他甚至連這個世界的筆是什麽樣子的都不知道。
莉莉婭對考核標準也不是很清楚，為了安慰周書，隨意口胡道表示不會很難。
四人被帶到城堡西南側門，從那裏進入一座塔樓之中。這塔樓大概比彩電塔細點有限，有仈樓那麽高將人送到就離開了，接待他們的是一個瘦高的老女人，自稱是語言學校的主任。
這女人見到周書他們三個黃皮膚後很明顯的愣了好一陣，很明顯她從沒見過黃種人。主任變換著各種語言試圖和他們交流，也不知道說了多少國的語言。結果不言而喻，對方肯定不懂中文，她這麽做唯一的收獲就是讓周書對其產生了極高的敬意。
好麽，一個人最少說了十幾種語言。這種語言天才，以周書的見識隻認識一個死於特殊時期的陳寅恪先生。
無法交流，也就意味著語言教學的難度要高上很多。這位瘦高的主任是教師出身，他沒有去懷疑周書他們的來曆，而是首先思考改怎麽樣教才能讓這三個人順利畢業。她決定先觀察幾天，多與這三名學生交流，或許會想到好的教學方法。
四人跟著主任參觀了他們的教室、食堂和宿舍，這些是專門為來自士官學校的異族人準備的。她一邊領著幾人參觀，一邊用鳥之國的語言為莉莉婭講解入學期間的一些事宜。
首先，教室、食堂和宿舍全部都在塔樓之內，學生除了這三個地方外哪裏都不許去。也就是說，學生們不允許離開這座塔樓。
其次，這裏雖然是包吃包住，但不代表學生們就可以無償的享受這一切。每一名學生都要在晚間九點後，將自身魔力剩餘貢獻給學校，也就是通過那個樣的機器將魔力傳入黑核中。學生們用每天的剩餘魔力，來為校園生活自給自足。這一點，在士官學校也是如此。
最後主任帶著四人見了其他老師和助教，這些家夥自然都是些探子，他們除了發給四人幾套校服外什麽都沒說就扭頭離開了，似乎根本不關心他們。校服其實是士官學校的校服，分男女款和學生與侍從款共四種是長衣長褲加皮質夾克和綁腿長衣短裙短褲，外套一件皮坎肩。
“這種天氣穿這個絕對會被熱死。”烏拉謎用漢語發出的抱怨，隻有自己人才聽得懂。
侍從們的衣服相對於士官學生隻有顏sè上的差異。士官學生的校服幾乎全黑，侍從則是棕加黑。
一圈轉下來以是午飯時間。主任帶著周書四人一起去食堂吃飯。
食堂很小，也就跟地球上普通中學的教室差不多大。兩排長桌子上放著許多裝滿麵包的籃子，裝果醬的瓶子點綴在旁邊。兩隻木桶被放在長桌旁，裏麵裝著肉湯和什錦蔬菜。除了這些外，每名學生還可以在整籃橙子和蘋果之中選一個當點心。
食堂此時隻有不到十名學，其餘都是教職人員。瘦高主任表示說目前學校隻有士官生十三人，這還是算上了他們兩個個新來的。
周書在一旁假裝聽不懂，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吃喝上麵。夥食還不錯，味道很好，但不足以將他的注意力從其他學生中轉移。周書邊吃邊用眼神餘光觀察食堂內的學生。他們全部都是西方人麵孔，靠周書的分辨能力看不出他們和敗兵城本地居民有什麽不同。
由於食堂隻定時供應飯食，逾期不候，所以全部十三名學生都出現在這裏。隻不過那些穿黑棕混sè校服的侍從包括烏拉謎和周書這兩個西貝貨在內卻隻有五人，也不知道是其他學生沒侍從，還是有侍從沒來吃飯。
有些餓狠了的周書麵包還沒吃兩個，突然大圖書館妹子的聲音又出現在腦子裏。
妹的！就不能不在我吃飯的時候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