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書 凍雨
在被稱為新年大潰退的敗兵城軍事史上最丟人事件三天後，軍方那邊終於統計出了死亡和失蹤數字，以及需要發放的撫慰金的數額。除了出門比較晚的殺鷹人軍團完整無缺外，其他十路大軍加200名士官組成的先頭部隊被打得十不存一。
當天夜裏，軍隊使者去聯係森林軍，要來了對方俘虜士兵的情況。出去這些人，剩餘者一律按陣亡計算，軍部為這些人統一舉行了一場為時一刻鍾的葬禮。
火炬公爵在這場葬禮上割掉自己的一根小拇指，和遇難士兵名冊一起埋在了軍事墓園。
軍隊的使者除了去問詢敵軍俘虜信息外，還帶去了一個消息，表示要用冷杉公主來換俘。
當火炬公爵聽說冷杉公主竟然被病公主的人抓去了，整個人顯得即氣憤又驚訝。他覺得如果自己擁有冷杉公主，肯定漂亮的打出這張牌，或許就不會有今日之敗。
假公主麵對指責，隻是用命令的口氣讓使者去傳訊，完全不理會火炬公爵。
火炬公爵打了這場打敗仗後威嚴全失，城內剩餘軍隊大多是來自白月城的支援軍，在這種西林公爵死掉又封城的條件下聽的是公主號令，雖然這些人戰鬥力不如邊塞軍團但他們現在基本齊裝滿員。因此，病公主此時基本已經掌握了敗兵城的軍事大權。這就是她之前表現得如此輕鬆的原因。
次日清晨，冷杉公主和戰俘們做了交換，雙方都沒有出什麽幺蛾子。森之國那一邊非常重視這位公主，不敢造次。敗兵城這一邊的公主排場就更大了，她沒準備什麽詭計，算是放過森之國一馬。
森之國的使者沒想到白月國人竟然這麽痛快的放了公主。雖然關節被挖掉了看起來很淒慘，但這種傷在高級神甫麵前也就是二十四小時的工作量，算不得什麽。
冷杉公主回到自家陣營後並沒有表現出喜悅神色，反而戰戰兢兢的。周書和病公主吃了強化視力的糖，站在城牆上看著交接隊伍在城門互換了俘虜。兩人都看到冷杉公主的表情，然後相視一笑。周大老爺是苦笑。病公主則是賊賊笑了一下，顯得格外可愛。
很顯然，這位受了相當大精神創傷的敵國公主恐怕以後生命中離不開心理醫生，也不敢吃辣了。可以假設，如果病公主和她分別成為了白月國和森之國的女王，搞不好兩國交戰數百年的曆史將會在這一代終結，原因是冷杉女王自願將森之國獻給白月國。以冷杉公主如今對病公主的恐懼，這種事情很有可能發生。
病公主失去了一個好玩伴，多少還是有些失落的。她擺弄著周書送的手機。裏麵有很多冷杉公主重口味的照片。這位倒黴公主的某些經曆周書並不知曉，病公主沒告訴他，因為那樣會降低這個男人對自己的評價，或許會覺得自己惡心因此討厭自己。
周書稍微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機，病公主很快將手縮了回去，就像個小氣的小學生一樣，不願意同伴看自己玩掌機。
“有什麽了不起的。”周大老爺有些酸葡萄。
在換俘結束後，一缸鐵水被澆在了城門齒輪上。敗兵城所有正門全部被封鎖，隻剩下兩扇甕城小門可以出入。這些甕城城門就算打開。也隻能讓兩個苗條女性並排通過，森之國大軍想從這些們進軍根本不可能。敗兵城中所有弓弩手都被聚集到這兩個門，隻要有敵來犯，刺蝟就是他們的榜樣。
在這種自困於內的嚴密防守下，兩軍戰事膠著了起來。
好消息是提燈地區真的發兵來援，當飛鳥帶來這個消息的時候火炬公爵在自家家族墓地跪拜了一夜感謝祖先保佑。壞消息是森之國在這場戰爭中首次使用了魔法。他們派魔法師出來影響了敗兵城附近的天氣，使城內下起了連綿不斷的凍雨。
換俘後一個禮拜，提燈軍還沒到，但城內已經被搞得無法住人了。
在這種氣溫下，下落的雨滴到了地麵立刻變成一層薄冰。大地在雨落後的10分鍾就被完美的凍結住了。一個禮拜的時間，凍雨下了大概有五十個小時以上，房頂和地麵冰層最厚的地方能有一米。
高大建築上垂下來數米長的冰錐，窮人家的房頂有不少都被冰壓塌。街道方麵還好，軍隊被動員起來除冰，冰層抵擋不住人力很快被清除，但城內獵場那邊就遭殃了，整座林場變成了白色地獄，不可能有動物存活在那裏，樹木都無法生存。
從士官學校的鍾樓遠眺林場，看起來像是一盒跳棋被澆上了厚厚一層膠水，然後丟冰箱裏凍了一夜似的。城內無人居住的地方也都是這麽個狀況，凍死凍傷的市民每日都有上百人。
凍雨也帶來了一些好消息，至少城內暫時不用考慮飲水問題了。
周大老爺被凍雨所害，在小旅館內整整宅了七天，完全無法出門。旅館的老板終於也懂得省著使用木炭和煤炭了，旅館內的溫度直線下降。
火炬公爵曾經想派人砍掉自家沒有了動物的林場，反正樹都死了，不如拿來烘幹後當柴燒。結果林場那邊的冰實在太厚，想伐木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樹木水分還很足，沒有當柴的可能。
周書和烏拉謎在這一天終於受不了屋內的氣溫了，想趁著這會兒沒下雨，去病公主的破敗大屋躲一躲。這幾天來他們倆一直都把自己埋在一堆長毛牧羊犬中，以此來取暖。旅店內的其他旅客根本離不開被窩，睡覺都要戴帽子。
來到大屋，周書發現病公主和小桃正縮在一條毯子裏哆哆嗦嗦的取暖，想象中的爐火和熱茶根本不存在。
病公主一見到周書就訴苦道：“森之國想要讓我們燒光所有木頭，然後讓我們沒火做飯在城內凍餓而死。”
“我擦，這麽殘忍。你趕緊幫著看看，能破解麽。”
周書把狼狽不堪的病公主當做了橋下算命的半仙，這主要是因為她這話說的太聳動了。已經冷了一周，都快凍出關節炎了，難道這個溫度還要繼續下去？
病公主撇撇嘴，表示自己也沒戲唱。提燈軍那邊受到了黒木總長的襲擾，行軍速度相當的慢，要趕過來至少還得一個禮拜。
對於早已集結好的森林軍和黒木軍，提燈軍團隻能將所有軍團紮在一塊堆慢吞吞的行軍，要不然很容易被敵人一個突襲全滅掉。
幸運的是伊德蕾尼這個光頭魔法師表示，敗兵城附近的水氣已經被敵人的魔法給係得差不多了，往後幾天降雨量會大大減少。隻要再挺一個星期，或許就是扭轉戰局的時候。
周書倒是能挺一個星期，大不了變些蜜蜂鋪在自己身上讓它們振動翅膀摩擦生熱，可軍隊那邊的情況非常不妙。如果再這麽凍下去，有個三五天功夫城內大概就沒有可以行動的普通人了。
要知道病公主和周書都是等級想到高的武人，作為普通人代表的小桃雖然渾身肌肉強勁，但這幾天四處打聽消息的她腳趾也生了些凍瘡。
要不是病公主在這她不方便說話，小桃會直接要求周書將她召喚回去，她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受苦了。
城內的氣溫維持在零下二十度左右，跟北極圈冬天氣溫差不多。別看這一個禮拜凍死的人數並不多，那是因為百姓之前有儲備的燃料甚至木製家具可以燒來取暖。今天一早，城內許多破敗房屋已經被市民拆零碎了，隻要是塊木頭都會被人給搶走。
照這個架勢來看，城內這兩三天所有木質房屋都會遭到毒手。更可怕的是食物問題，熱騰騰的飯菜在如今的敗兵城已經是相當奢侈的東西了。
“要不，把閣樓拆了燒火吧，我去拆。”桃樂絲小姐自告奮勇，想要通過實際行動來提高市內氣溫。
“別忙了……”周書實在看不下去這兩個女人縮在一團，一副正在搞姬的樣子，一揮手變出一百隻牧羊犬在客廳。
這些狗東西的出現立刻讓室內暖和了起來。小旅館的房間放不了幾隻狗，溫度提不上來，破敗大屋的客廳夠寬敞，勉強解決了‘燃煤之急’。
三個女孩兒抱著狗脖子，周大老爺抱著狗肚子，就這麽在房間裏發呆。
他們幾個倒是不冷了，但屋子外無時無刻都有人因寒冷而死。就在四人發愁想辦法的時候，許久不見的山貓姐弟翻過院牆跑來求助。
這姐弟三人一直住在老房子裏，雖說那房子被米達莉手下派人整修過了，但殺鷹人這幫二手瓦匠手藝太潮，山貓姐弟住在那種房間裏竟然挺了七天還沒死，已經算是個奇跡了。雖說這三個孩子把城市當成叢林來住，但在性命攸關的情況下也隻能向他人尋求庇護。
周書雖然不喜歡小孩兒，但也不至於看這幾個和自己一起吃年夜飯的孩子被凍死，果斷開門讓他們進來。
當姐弟三人看到這滿屋子的狗後，先流出來的果然是口水。
“別吃啊，抱著取暖。”周書提醒著。這三個孩子或許是被凍得沒力氣了，虛弱的抱起狗，很快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