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穀流風的眼中滿是決絕。

可是渾身上下卻流露出一種徹骨的悲涼與痛苦。

是親手殺死自己的母親,還是看著母親毫無尊嚴的痛苦下去,這樣的選擇,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天大的殘忍。

紇溪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而是俯身搭上了穀幽蘭的脈搏。

穀幽蘭依舊在掙紮哀嚎,但這點力道對紇溪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麽。

可是,這一次搭脈卻足足持續了半個時辰。

收回搭脈的手後,紇溪臉上沒有絲毫的輕鬆,又俯下身撥開穀幽蘭的眼簾和嘴巴,看她的瞳仁還有舌苔。

穀流風在一旁看的呼吸都凝固了,直到見紇溪起身,才輕聲問道:“奚玥,你的診斷結果……”

他深吸了一口氣,把原本想問的話咽回去,他怕聽到的是最不想聽到的結局。

“奚玥,慕容家給的丹藥有問題,是不是?”穀流風沉默了半晌,才又問道,“如果……如果我能想辦法拿到那個丹藥,是不是能更有利於你的治療?”

“隻要,隻要還有一線希望,任何辦法,我都會去做!隻要,你能救我母親一命!”

紇溪用一旁的水淨了淨手,才淡淡道:“你放心吧,你母親的病雖然有些麻煩,但我能治。”

“什麽?!”穀流風發出一聲驚呼,連聲音都有了幾分顫抖,“奚玥,你……你說真的,你能治好我母親?真的能治好?”

紇溪挑了挑眉,清越動聽的少年音質中卻充滿了舍我其誰的霸氣,“忘了我說過的話嗎?不是所有的人我都能救,但是,隻要我奚玥說能救的人,那就算閻王也奪不走她的性命。”

“隻是你母親如今的身體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程度,就算治好了,很可能也無法再修煉,而且如果沒有延年益壽的藥物維持,頂多隻能活到天人之壽。”

“足夠了!”穀流風強抑住心中的激動,顫聲朝紇溪行了一禮,“奚玥,感激的話我已經不知道該怎麽說,以後我穀流風這條命……”

“不知道怎麽說就別說。”紇溪揮手打斷他,皓腕一番,指間迅速出現了兩枚銀針。

銀針緩緩從穀幽蘭的兩處太陽穴刺入,隨著銀針入體,穀幽蘭掙紮的動作竟慢慢停了下來。

身體雖然依舊因為痛苦在顫抖著,但眉宇間已經有了幾分平和之色。

穀流風看著少年專注施針的模樣,不知為何,眼前就浮現了百草藥園中,奚玥熬藥時,南宮煜給她遞草藥的情景。

那麽高高在上的冥王殿下,在奚玥麵前卻情願伏低做小,收斂鋒芒。

那時穀流風無意中看到南宮煜望著奚玥的眼神。

奚玥雙目盯著藥爐,半點沒有看南宮煜一眼,可是南宮煜的目光卻一時一刻也沒有離開奚玥周身。

那麽溫柔,那麽寵溺,那麽執著的目光,讓人恍然錯覺那根本不是冷酷無情的冥王殿下,而是一個寵妻如命的好丈夫。

穀流風輕輕歎了口氣,突然無聲喃喃道:“也許,南宮煜才是最適合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