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管明日風雨,今朝有酒今朝醉。

桔梗默默的走在紫杉醇的身後,不遠不近保持著五步路的距離,她靜靜的看著前麵那個修長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前麵的身影走一步,她也跟著走一步。卻沒有想到那個身影突然停了下來,轉頭回身,一個不注意收腳不住便撞進了那個人的懷裏。

感覺到男人身體一僵,桔梗忍不住就想輕輕抱住這個男人,這個懷抱,真的好想念。驀然,男人淡漠疏離的聲音響起:“公車站已經到了,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桔梗的眼中閃過一絲苦澀:是啊,我怎麽忘了,才見麵,他就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我,我不是百年前的那個桔梗,甚至也不是五年前的那個桔梗。

不著痕跡的退後一步,再抬起頭,眼中已經平靜如水,桔梗笑笑:“還是謝謝紫杉醫生。”客氣而同樣疏離,微微點點頭,再也不說話,向站台走去。風吹亂了女子的頭發,靜默的像一朵盛開在夜裏的百合

紫杉醇沉默的看著站台上的女子,一向平和的麵容肅然,而眼中痛苦神色更甚,眼眸沉沉,深深看不見底。

在這個時候,桔梗站在站台上,紫杉醇站在街邊。

突然,一陣刺耳的刹車聲猛然響起,在寂靜的夜裏尤為驚心動魄。伴隨的刺耳的聲音,馬路上,一輛黑色轎車發瘋了一樣亂竄,瘋狂的直直的撞向站台,直直的撞向站台上的女子。

而在站台上的女子看著撞向來的轎車,臉上卻沒有一絲驚慌害怕的神色,有的卻神色中的一絲猶豫,這猶豫也是一閃而過,也就是一瞬間,桔梗的手動了,然而有一個人影卻比她還快,隻覺得身子一輕,人已經在另一個人的懷中,隨著那人旋轉到一邊。就聽到‘轟’的一聲,瘋狂的轎車已經撞在了站台上。

桔梗輕歎一聲,正想說話,卻看見男人陰沉著臉看著她,眼中怒氣沉沉,正以為自己看花眼,紫杉醇已經一把放開她,快步向被撞的嚴重損壞的轎車走去。桔梗一怔,也馬上跟了過去。

紫杉醇看著轎車中的一男一女,頭上,身上都是血。他從敞開的車窗中伸出手有條不紊的一邊進行檢查一邊詢問:“先生,我是醫生,你叫什麽名字。”

車中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睛,虛弱的回答到:“萬……時……科……我……是……怎麽了?”

“你出車禍了,我是醫生,現在給你檢查,你有哪裏不舒服就給我說。”紫杉醇的聲音平和給人心安。

桔梗也協助著檢查,一邊打電話:“120嗎?人民南路發生車禍,車中有一男一女。”

“男人頭部受傷,女人腹部受傷嚴重。”

“是是,”桔梗看向正在忙碌的紫杉醫生,紫杉醇向她點點頭,“是是,已經做簡單的急救措施,沒有生命危險。”

就在此時,站台的旁邊,兩團影子搖搖晃晃的從地上升起,慢慢的越升越高,最後逐漸變成兩個人影,恩,是兩個模糊的人影,一團黑影,一團白影。那兩個人影看到這裏的情景,搖搖晃晃的向這邊走了過來。

紫杉醇和桔梗對看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疑:黑白無常??可是,車中的這兩個人受傷明明還沒到致死的程度?他們是來收誰的命?

而那兩個人影偏偏不走,來到車前,變成一副坐地觀賞的形狀,雖然看不清麵容,卻偏偏給人一種興致勃勃的感覺,不僅如此,還打算發表一下意見。

白色的人影發出女孩清脆的聲音:“呀,是紫杉醫生啊,是紫杉醫生在搶救病人啊;呀,是桔梗護士啊,是桔梗護士是協助紫杉醫生搶救病人啊。”——老大,你這不是說的是廢話啊——桔梗和紫杉醇都看到對方眼中的信息。

黑色的人影發出的男聲看來正打算把自己培養成評論員:“你看紫杉醫生那一雙修長光潔的手,正緩緩的撫摩著那個男人的身體,從頭開始到腳,一絲不漏,他輕撫過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鎖骨,他的……”聲音興奮起來,“紫杉醫生正用他那迷人的手指伸進男人的胸口,一隻,兩隻,哇,他進去了,他進去了……”

紫杉醇原本陰沉的臉又黑了幾分。

一直到救護車將車中的男女接走,那兩團一黑一白的人影還意猶未盡的呆在那裏。紫杉醇皮笑肉不笑的看著兩個模糊的人影:“小白,小黑,你們到很空閑,要不要一起和杯茶啊?”

兩個人影一起打了一個寒顫,清脆的女聲低語:“小白,小黑,怎麽像小狗的名字。”

“恩?”紫杉醇露出白白的牙齒,“小白,你說什麽啊。”

白色的人影一顫,退到黑色的人影後麵。黑色的人影連忙變成一個大大的笑臉:“紫杉,不是太就沒有看見你了嘛,所以看見你就舍不得走了。”

桔梗微微疑惑:“你們到底有什麽事情上來啊?我還以為是來引渡車上那……”

話還沒有說話,兩個人影發出兩聲尖叫:“慘了,慘了,怎麽把閻王交待的事情給忘了。”

小白連聲慘叫:“都是那個叫什麽‘兩心天涯’的在網上寫什麽書嘛,寫的又不好看,更新又慢,偏偏閻王大人還喜歡看,說什麽貼近我們生活,我看是一派胡言。”

小黑一把拉住小白,聲音也是焦急:“還說這些幹什麽,閻王叫我們三更接她下地獄,閻王大人要親自催稿,時間快到了,還不快去……紫杉,桔梗,我們以後再敘舊。”

看著兩個人影急匆匆的跑掉,紫杉醇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轉過頭看著正哭笑不得的桔梗,麵色淡漠的說:“已經很晚了,我送你回家,明天都還要上班。”

笑意在桔梗的臉上凝結,向前走了幾步的紫杉醇又頓了頓,淡淡的說道:“你要救人也要先顧忌自己,你不要忘了,我們是不能隨意更改生命程序的,不能動用自己的能力去更改那兩人撞車的命運,能做的隻是,盡醫生的職責去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