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我遇到過一個老道士,那個老道士的模樣我已記不清,隻記得他穿得破破爛爛邋裏邋遢,行為舉止陰沉怪異,其他小孩兒見了都害怕,紛紛遠離。WWw。QuANbEn-XiAoShUo。COm但我卻不害怕那個老道士,並且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跟著他走了很遠。待我跟著那個老道士來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那個老道士忽然轉過身來盯著著我,表情很陰暗,嘴角微微哂著,那雙眼睛看上去妖氣森森,至今回想起來,我都會感到後背發涼。

老道士盯著我看了半天,最後從懷裏掏出一本泛黃的書塞給我,陰惻惻地說了句“不要告訴別人”,然後就走了。當時我雖然被老道士的表情嚇到,但見老道士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便不害怕了。我翻開那本書看了看,發現裏麵盡是些奇形怪狀的圖畫和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很快沒了興趣。另一方麵,我怕那本書被父母發現,於是用油皮紙包好,將之埋在了一顆老槐樹下。後來我家搬到了別處,那本書就一直埋在老槐樹下,這麽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

本來我已經忘了那本書的存在了,但不知道為什麽,最近有關那本書的記憶不斷在我腦海浮現,並且冥冥中似有個聲音在呼喚我前去尋找。另外,最近一段時間我老是失眠,心中莫名煩躁,半夜醒來,腦子裏總想著那本書,這讓我十分惱火。正因為如此,多番思量後,我決定回去找找那本書。於是,隔天早上,我簡單準備了一些物什,背上背包,踏上了回老家的路。

雖說這麽多年都沒回去過了,但自己出生成長的地方終歸還是記得。很快,我去到車站,坐上了回老家的大巴車。大巴車一路風馳電掣,窗外的景色飛快向後掠去,我看著窗外,兒時的記憶翻飛。說起兒時的記憶,大都是些雜亂無序的片段,再來那時畢竟年幼,有些東西記不大清了,總體上我兒時是快樂無憂的。當然,除了頑皮做錯事被父母教訓的時候。兒時我住在一個相對偏僻的山村裏,村裏的人都很質樸,雖然彼此偶有摩擦,但平時也都互幫互助。後來村裏的人陸陸續續出去打拚,人就漸漸少了,直到我家搬家的時候,村裏就隻剩幾戶人家。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與兒時的玩伴們失去了聯係,這麽些年過去了,也不知他們身在何方,過得好不好。想著這些,眼皮重了起來,不知不覺睡著了,一直到乘務員搖醒我說“到站了”,我才醒來,匆忙下了車。下車後,我來到一個小鎮。看著眼前的小鎮,我不禁想起當初和父母來這裏趕集的情景,其中有兩件事我仍記憶猶新。第一件是每當看見街上有賣糖水的,我就會謊稱自己渴了要喝水,這個時候父母大都會說“再忍忍,一會兒回家喝開水”,每當聽到這句話我總是很失望,不過有時候還是能喝到糖水的。

還有一件事,也是我跟著父母來鎮上趕集,那次我不小心跟丟了,結果站在大街上哭了起來,最後還是好心的大媽幫我找到了父母。過去這麽多年,小鎮也變了樣,出現了許多現代化的東西,但小鎮的主體布局仍依稀可辨。看著這些,我對眼前的小鎮是既熟悉又陌生。另外,到達小鎮時天已經黑了,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打算明天再動身去村裏。並非是我不想立刻動身回村裏,而是我知道回村的路很難走,走夜路很不安全。

我還記得,當初村裏的李伯就是著急賣糧食走夜路,結果跌下山坡摔死的,過了一個星期才被人發現,屍體都發臭了。當時我看到了李伯的屍體,李伯那因痛苦而扭曲的表情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猜想,李伯摔下山坡後應該沒有立刻死去,而是在隨後的幾天裏掙紮著死去的,這給了我極大的衝擊。從那以後,我都很少走夜路,即便要走,也必定與人一路。

吃完飯,我便回到旅館睡覺,很快睡著了。本來睡得好好的,哪知到了半夜,肚子忽然鬧了起來,於是我急忙起床去廁所解手。值得一提的上,旅館的房間裏沒有獨立的衛生間,廁所都是公用的。我夾著腿跑進廁所,找了個靠裏的蹲位方便起來。廁所裏臭烘烘的,燈很昏暗,再來因為是半夜,廁所裏很靜。我掏出手機,準備瀏覽一下今天的新聞,這時就聽兩個男人走進了廁所,在靠外的兩個蹲位方便起來。

“啪嗒!”我聽到了熟悉的打火機聲音,兩個男人點起了煙,隨意交談起來,並沒有發現我的存在。其中一人聽上去較年輕,道:“二哥,這回咱能成嗎?我怎麽總覺得有點怕怕的,聽說最近警察查得緊呐。”叫二哥的人說:“我說二娃子,你也不是頭一回幹這事了,咋還這麽膽小呢。我都打聽好了,那山裏沒人,隻要我們不用炸藥,不會有人發現的。就算被人發現了,那路那麽難走,等警察來了,咱也早脫身了。”頓了頓,又道:“我可探明了,那山裏有好貨,這回咱要是得手了,又可以逍遙三五年的。你不是還光棍嗎,等得手了換了錢,你也可以找個婆娘耍耍嘛。”

一聽二哥這麽說,二娃子一拍手,道:“說得對,他娘的,怕死不當**,說幹咱就幹!咱什麽時候動手?”二哥道:“東西我都準備好了,明天就動身。”“好!這回我可要多掏它幾件好貨出來!”二娃子信誓旦旦地說道。聽完兩人的話,我不禁吃驚,心說好家夥,敢情這兩人是盜墓賊,這就要去盜墓了。我一直以為盜墓賊都是些深藏不露神出鬼沒的家夥,卻不想今在廁所裏遇到了,有趣,有趣得很。

我暗自發笑,沒留神後門,忽然噗地放出個屁來。屁一出,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奶奶的,壞了!果然,聽到屁響,兩個男人一下安靜下來,廁所裏的氣氛隨之變得詭異。我暗道糟糕,心說這兩個盜墓賊該不會對我不利吧,奶奶的,菩薩保佑啊。好在我的擔心多餘了,就聽兩人安靜了一會兒,隨即匆匆離開了廁所。聽到兩人離開,我這才鬆了口氣,轉念一想,現在是法治社會,這兩人就算膽大包天,也不至於猖狂到在公共場所取人性命。既然他們離開了,那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也沒興趣去管他們要幹什麽。

上完廁所,我回到房間,一覺睡到了天亮。第二天退了房,我並沒有急於去車站,而是先在街上買了些燒餅和水,當作幹糧。接著,我走進車站,在裏麵轉了一圈,忽然發現原來去村子那個方向的班車沒有了。我記得當初是有趟班車要跑村子那個方向的。我又找好一會兒,但還是沒找到,於是就向車站裏的司機們打聽。我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村裏沒人了,很多年前那趟車就取消了,現在都沒人跑了,如今要想去,隻有坐摩的。

聽到這裏,我隻好去找車站門口拉客摩的司機,但問了好幾個都不知道去村子的那條路,這讓我犯了難,心說難不成要走著回去麽。正當我犯難之際,一個老實巴交的摩的司機走過來,問道:“你要去xx村?”我點頭道:“嗯,你去嗎?”摩的司機道:“五十就去。”聞言,我想了想,道:“好。”

小鎮離村子有二十幾裏路,路上我和摩的司機攀談起來,從中得知他姓劉,我就尊稱他劉師傅。從交談中我還得知,劉師傅的父親也是跑摩的,當初經常跑這條路,和村子裏的人很熟,村子裏的人都親切地叫他父親“劉老幺”,他曾經跟著他父親去過幾次村子,所以知道這條路。第一眼見到劉師傅就覺得眼熟,現在他一提“劉老幺”,我立刻頓悟並驚喜起來,暗道真是他鄉遇故知!

說起來,我還得叫劉師傅一聲叔,因為劉師傅的父親娶了村裏張姨的女兒,這關係算下來,我該怎麽叫。我本想說出自己的身份,但想想還是算了,說出來意義也不大,畢竟我這次回來不是尋親的,這聲“叔”還是留在心裏吧。另外,後半段路開始難走起來,地麵上雜草叢生,坑坑窪窪,好幾次摩的都熄火了。劉叔遺傳了他父親的老實,一路著提醒我坐穩,這讓我恍惚回到了小時候。